氣溫驟降。


    一夜之間,京城直接從夏天步入了冬天。


    昨日還穿著透氣衣衫,今兒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棉襖往身上套。


    外加西北風嗚嗚嗚刮,刮得臉頰生痛。


    這天氣,變化太快,讓人毫無準備。


    各大藥鋪,醫館,全都是排隊看病拿藥的人。


    很明顯,很多人在天氣驟降的情況下,傷風著涼。


    朝廷下麵的惠民藥局,也在開張,免費發放藥材。


    藥方一二三,症狀輕微就吃藥方一,症狀嚴重一些就吃藥方二,症狀多變有加重的趨勢就吃藥方三。


    經過太醫們改良的藥方,綜合了大部分傷風感冒的症狀,藥效平和,治病不會立竿見影但會緩慢好轉。


    不用虎狼之藥,也是擔心吃藥吃出性命。


    畢竟……


    不是每個來到惠民藥局的病人,都能得到精心的診斷。


    藥材都是一些常規藥,吃不死人。


    城內城外的避風所,已經提前修繕完畢。


    那些無家可歸的人,晚上可以到官府開辦的避風所躲避風雨,還能吃上一口熱乎飯。


    官府上下,都在為迎接冬天忙碌起來,沒有人閑著。


    這是他們每年必須做的事情,大家都熟悉了!


    也是在這一天,天子蕭逸歸來。


    他回來的時候悄無聲息,沒有驚動朝廷。


    唯有燕雲歌清楚知道他的行程,特意派人在城門迎接。


    今兒不上朝。


    燕雲歌任性一把。


    天氣嚴寒,躲在被窩裏多舒服。


    雖然不太文雅,形象有損。


    那就去書房吧,地龍燒起來,屋裏熱得快趕上夏天。


    她想吃冰棍。


    想吃水果冰沙。


    這季節,其實新鮮水果很少。


    想吃水果冰沙有點為難。


    但是廚娘依舊發揮了大膽創新的能力,為她整治了兩杯水果冰沙,色香味俱全。


    “你回來得正好,快過來吃水果冰沙。兩個人一起吃,比一個人吃有滋味。”


    當那人的身影出現在房門的時候,燕雲歌歡喜異常。


    她朝他招手,叫他快過來吃水果冰沙。


    蕭逸嘿嘿一笑,“就用這種方式迎接我,大冬天吃冰的,這可真是獨特創意。”


    他來到她的身邊,被她嫌棄得不要不要。


    她說道:“一身風塵仆仆,夠髒的。你這是光顧著趕路,忘了洗漱嗎?”


    又看著他的大胡子,問道:“多長時間沒剃了?趕緊去洗漱幹淨。水果冰沙我給你留著,一會一起吃。”


    “不用一起。這玩意我不喜歡,你要真有誠心,就給我整治一桌全魚宴。我在南邊幾年,最想念的就是你的全魚宴,每次想到就忍不住流口水。”


    燕雲歌皺皺鼻子,看看外麵的天氣,好冷哦。


    好吧!


    看在他奔波多年,拿下半壁江山的功勞上,今兒她將不顧嚴寒,以帝王身份親自下廚。


    於是她說道:“滿足你!你快去洗漱,渾身臭死了。”


    “離家幾年才回來,你就這麽嫌棄?你難道不想我?過來抱抱。”


    燕雲歌拒絕擁抱。


    非要他洗幹淨了才能抱抱。


    蕭逸哭笑不得,“你真是一如既往地嫌棄我渾身臭。早知道昨晚在驛站,我就將自己提前洗幹淨,將胡子刮了,這樣李就沒理由拒絕我。”


    燕雲歌哈哈一笑,突然起身,來了個迅雷不及掩耳,抱住他。


    緊接著,又以最快的速度放開他,在他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跳出兩步遠。


    她是一臉得意洋洋。


    他則是想笑,又想故作嚴肅。


    可是,在她麵前,他沒辦法嚴肅,會破功。


    所以,他隻能笑,笑得特別肆意大聲又歡暢。


    燕雲歌衝他揮手,“快去洗幹淨,真是服了你了。你還真當自己是臭男人,多少天沒正兒八經洗漱過?快去快去,這味道朕受不了。我去廚房看看今兒有什麽魚。等你洗完了,我的全魚宴也差不多該好了。”


    蕭逸答應去洗漱,同時提出要求,“這頓全魚宴隻有我們兩人,不要再有其他人。”


    他就想和親親娘子,吃個情侶餐。


    別的人就不要來湊熱鬧,打擾他們的二人世界。


    燕雲歌許久不下廚,自個都感覺到生疏。


    不過,當她抄起菜刀,刷刷刷切幾下,又找到了久違的感覺。


    滿廚房的人,一個個緊張兮兮,渾身都不自在。


    陛下親自下廚房,太驚悚。


    尤其是廚房外麵還有一群侍衛護衛,嚶嚶嚶……


    好嚇人!


    天子的待遇果然不一般,都能讓陛下親自下廚。


    燕雲歌重拾做全魚宴的感覺,深刻啊!


    這一刻,勾起了許久許久之前的回憶。


    那會也是在京城,隻不過那京城非此京城。


    那會,母親的封號還是築陽,築陽縣主榮升築陽郡主。


    三天兩頭,她就在郡主府後花園瞎折騰,逮著池塘裏麵的魚兒可勁的整。


    猶記得那時候,有心事的時候釣魚,沒心事的時候釣魚。


    開心的時候釣魚,煩躁的時候釣魚。


    釣魚這項活動占據了她生活中很大一部分,具有非同一般的重要意義。


    也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她似乎忘記了還有釣魚這一個愛好。


    好像是從平陽郡開始,人變得越來越忙,越來越忙……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操不完的心。


    回憶往昔,一邊甜蜜,一邊惆悵。


    流逝的歲月再也找不回來,可惜啊!


    一頓全魚宴,有廚娘打下手,花不了多長時間。


    待到蕭逸坐在書房捧著一本書看的時候,她這邊也完成了。


    夫妻二人分別數年,第一次相聚,一頓全魚宴頗有誠意。


    “這麽冷的天,其實吃魚火鍋挺好的。再來一杯冰水,那滋味,回味無窮啊!”


    燕雲歌聞言,當即狠狠剜了他一眼。


    “我都做好了全魚宴,你這會又說想吃魚火鍋。你是故意唱反調嗎?”


    蕭逸哈哈一笑,一把抱住她。


    他現在洗得香噴噴,胡子也剃了,不嫌棄他了吧。


    吧唧!


    他在她臉頰上狠狠印上一個看不見的印子,嘚瑟一笑。


    他朗聲說道:“我就隨口說說,瞧把你急得。我保證,今年之內,不提出任何吃飯方麵的要求。真要有要求,我讓廚房準備。絕不辛苦你的一雙手。”


    燕雲歌捏捏他的臉頰,“臉皮越發厚了。”


    “都是娘子教得好,讓為夫在外麵無往不利。”


    夫妻二人麵對麵坐著,一桌全魚宴,夠他們吃撐。


    沒動筷子之前不覺著,一開始動筷子,蕭逸就覺著特別餓。


    他都快餓死了!


    好吃!


    娘子做的飯菜,是他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飯菜,沒有之一。


    他的吃相,可以用風卷殘雲來形容。


    那陣仗,那架勢,那速度……


    燕雲歌甘拜下風。


    “你吃慢點!當心魚刺卡著。”


    “我吃魚有經驗,保證不會被魚刺卡主。就算真被卡主,這不是有你。”


    燕雲歌白了他一眼,“你是幾天沒吃飯了,有這麽餓嗎?”


    蕭逸嘴上不停,“我都餓了幾年了。出門在外第一天就開始想念你做的飯菜,也是怪了。


    在一起的時候倒是沒那麽想,獨身在外麵,三天兩頭就想啊,想到半夜都在流口水。


    軍營裏麵吃大鍋飯,吃了好幾年,我這胃怕是都吃傷了。如今,唯有娘子親手整治的一桌上等全魚宴,方能撫慰我的腸胃。”


    呸!


    又開始甜言蜜語,不知從哪裏學來的。


    亦或是為了吃的,無師自通?


    她問道:“你這麽饞嘴,就不知道讓夥夫單獨給你整治一桌。”


    蕭逸搖頭,“沒必要!在外行軍打仗,保證油水,能吃飽就成了。味道都是其次。


    後來在建州城駐紮的時候,吃了吃當地的風味菜,那味道我吃不慣,還是你的麻辣鮮香最合口味。


    你也知道,在外行軍,最怕遇到水土不服。


    所以,軍營裏麵的菜,都比較清淡,幾乎不會有重口味,就是怕有人腸胃受不了。


    吃了幾年寡淡寡淡的飯菜,我這舌頭都快木了,仿佛已經嚐不出正經的味道。


    不過,今兒一吃到你做的全魚宴,我又滿血複活,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這話委實太過誇張。


    但……


    燕雲歌相信。


    蕭逸在外行軍,從不將自己當皇帝對待,基本上都是和將士同吃同住。


    這事,元初說過,太上皇也說過。


    太上皇燕守戰特別感慨,“蕭逸做了這麽幾年皇帝,還保持著昔日的作風,這一點委實難得。可見他是真心喜歡軍武,就樂意和將士們一起,就算天天吃油渣炒大白菜都樂意。”


    燕雲歌給他夾菜,“別光顧著吃魚,也喝點湯,吃點素的。”


    “我就想吃葷,不想吃素。在外行軍,吃得最多的就是大白菜。”


    大白菜產量高,宜保存,真乃居家旅行之必備。


    行軍打仗更是不在話下。


    “今兒沒整大白菜。就不想換個味道。”


    “改天你讓我吃素都沒關係,今兒不行,今兒我隻想吃肉。你不許攔著我。”


    燕雲歌抿唇一笑,“行!我不攔著你。這麽一大桌,你可要吃完。吃不完兜著走。”


    蕭逸哈哈一笑,拍著自己的肚子,“放心,保證光盤。我這胃口,哼,你半大小子還能吃。”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能比半大小子還能吃,胃口可真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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