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王朝皇帝陛下燕雲歌,給南楚皇帝石溫發了一封信件。


    商量雙方開展貿易合作的可能性。


    石溫拿著信件,麵色遲疑。


    其實……


    就算他拒絕這份友誼,以民間商人神通廣大的本事,自然有辦法將南貨北運,或是北貨南運。


    現在的建州城內,就有很多北貨販賣。


    這些貨物怎麽來的,用腳趾頭想都能想明白。


    如今……


    燕雲歌希望正式開放邊關貿易,由官府出麵組織貨物買賣,從而抽取稅收。


    若是不如此,雙方邊關走私規模越來越大,稅收損失越來越多。


    生意肯定是要做的,與其讓走私商人賺錢,不如大家一起賺錢。


    好是好,但……


    石溫依舊很猶豫。


    他可是見識過燕雲歌的經濟手段,靠著騰挪之術,愣是在一窮二白的基礎上發展起來,財富富可敵國,如今還拿下半壁江山。


    他擔心燕雲歌如此主動開展貿易,包藏禍心,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燕雲菲鄭重說道:“就算她包藏禍心,你選擇拒絕合作,她還是有辦法達成目的。隻不過稍微迂回了一點。


    我們南楚物資豐富,商品精美,價錢公道。若是能大批量傾銷到北地,朝廷可以賺取大量商稅,補充農稅不足。


    相比較而言,北地的商品,有競爭力的也就那幾樣,還都是在平陽郡附近。唯有如今流行的羊絨製品,才是正宗的北地生產。但,也僅僅隻有羊絨製品而已。”


    石溫蹙眉,“你的意見是讚成合作?”


    “正如她信件裏所說,與其讓走私商人破壞市場,賺取利潤,不如我們親自下場賺取這份利潤和稅收。不知你意下如何?”


    石溫麵色遲疑,“朕還要想一想。”


    他不信任燕雲歌,這些年打交道數次,最大的感受就是對方花樣百出,手段出人意料,往往不知不覺就跳進了對方的坑裏麵。


    自己吃了虧,還沒處訴苦,因為丟人。


    他擔心,太快答應燕雲歌的合作,會讓自己後悔終生。


    而且,他也不信任燕雲菲。


    他總覺著,燕雲菲的心向著燕雲歌,並沒有向著他。


    燕雲菲沉默片刻,“如果家父來到建州城常住,你會同意嗎?”


    “你說什麽?你爹燕守戰要來建州城?”


    石溫都震驚了。


    這事在他看來,猶如是天方夜譚。


    “北周堂堂太上皇,為何要來我建州城?其中可有內情?”


    燕雲菲斟酌著說道:“我和家父通過一次信,他在信件裏麵隨意提了這麽一句,當時我也沒當真就沒和你說起此事。如今這情況,我才舊事重提。”


    石溫哈哈一笑。


    她指著燕雲菲,“你真是口不對心。北周的太上皇,跑到建州城來做什麽,難道是做人質嗎?而且你也有意朝這個方向引導,這讓朕不得不懷疑你的用心,何等的險惡。”


    燕雲菲瞥了他一眼,眼神平靜,“你若是不同意,此事就當我沒提起過。”


    石溫嗬嗬冷笑,“朕當然不會同意。”


    誰知道燕守戰一來,這裏麵埋著什麽樣的天坑。


    不是他對自己沒信心,而是他對燕雲歌變化無端的手段心生忌憚。


    表麵看上去,開邊貿對雙方有益,誰又敢保證這其中沒有問題。


    但……


    “雙方開展貿易,不是沒可能。隻是其中細節,還需要細細商量。”


    燕雲菲不置可否,微微一躬身,告辭離去。


    ……


    石溫生性多疑。


    他對燕雲菲越發懷疑,越發不信任,認定她包藏禍心。


    在這般心境下,他自然更信任原配生的孩子,比如嫡長子石臘。


    這一次,他沒有征求燕雲菲的意見,直接繞過她,下旨提拔石臘,授予實權。


    燕雲菲得知此事的時候,木已成舟,反對無效。


    她微微一笑,強烈要求石溫提拔石朋。


    不說一碗水端平,好歹表麵功夫要做足。


    石溫沉吟片刻。


    他看得出來,他要是不同意,燕雲菲定會和他鬧下去。


    她畢竟是皇後,背後也有一幫擁護者,真要鬧起來,定會給目前的局勢添上不確定的因素。


    再說了,石朋也是他兒子,他對這個兒子向來還是比較滿意的。


    “朕可以提拔石朋。皇後想讓他去那該部門,不妨說說看,朕會慎重考慮。”


    燕雲菲笑道:“多謝陛下。我讓他去軍營掌握兵權,估摸著陛下也不同意,擔心他和石臘較量起衝突。不如就讓他去六部曆練,為陛下分憂。”


    咦?


    這麽好說話。


    石溫意外啊。


    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他為難。


    “那就讓石朋去戶部曆練,皇後意下如何?”


    “甚好!”


    夫妻二人愉快地達成這項交易。


    結果……


    石朋掉鏈子。


    “母後,兒子不想去戶部。兒子不懂經濟民生,去了戶部怕是耽誤事情。”


    “正因為你不懂,才讓你去戶部曆練學習。就算是學點皮毛,也總比什麽都不懂要強一點,好歹將來不會被人蒙騙。”


    “母後怎麽又扯到將來?難不成我還真能繼承皇位嗎?”


    石朋也算是個清醒的小夥子。


    上麵的哥哥們全都盯著唯一的皇位,他知道多一點,對皇位的欲望就很淡漠。


    南北之間,始終會有一仗。


    誰輸誰贏難講。


    萬一北邊贏了,石家自然就沒了皇位繼承。


    若是南邊贏了,當然又是另外一個局麵。或許會有皇位繼承,也怕是風雨飄搖。


    總而言之,他對未來,不像兄弟們那麽樂觀。


    燕雲菲板著臉,“難道你不繼承皇位,就不需要曆練學習嗎?隻知道舞槍弄棒,有什麽出息。民生經濟也是重點,你要好好學。等你學出點成績,若是你還想領兵,本宮自會替你想辦法。”


    石朋弱弱問道:“真要去戶部?”


    燕雲菲瞧了他一眼,“不然你想去哪裏?”


    石朋嘿嘿一笑,“兒子聽母後的吩咐,就去戶部。”


    ……


    北地,大周京城。


    接下來一年,戰事不多,軍隊需要休養生息。


    於是乎,蕭元初趁著這一年的時間,提前進入戶部曆練。


    南北雙方,燕家兩姐妹,不約而同讓孩子進入戶部,也算是一種默契。


    相比較石朋的勉為其難,蕭元初就表現得十分積極,充滿了上進心,學習欲望十分強烈。


    紀先生老了,精神頭還好。


    他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看著蕭元初,蕭元嘉兩兄弟成材。


    為了讓蕭元初盡快適應戶部,他不顧辛勞,親自指導。


    燕雲歌生怕他累壞了身體,影響了壽元,趕忙阻止。


    紀先生不服老,“老夫還能操勞幾年。”


    “你老可別再操勞,大家都盼著你能長命百歲。”


    “哈哈哈……老夫有點事情做,精神反而好些。”


    “那就繼續監督報館,開啟民智。”


    教小孩子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勞心又勞力。


    燕雲歌可不敢讓紀先生累著。


    紀先生是真的老了,身體打不如從前,說了一會話就有點氣喘,精神頭也不如一開始那麽好。


    就算他不服老,在身體現實麵前,也得認命。


    “老夫就隔幾日檢查元初的功課。”


    “元初,還不趕緊給紀先生磕頭。”


    蕭元初直接跪下,連磕三個響頭。


    “謝謝先生教誨。”


    “你這孩子,陛下讓你跪,你還真跪下。快快起來,膝蓋痛不痛?”


    蕭元初咧嘴一笑,“不痛!我年輕力壯,先生不用擔心我的身體。”


    “好好好……看著你們年輕人,老夫都覺著自己年輕了幾歲。”


    ……


    蕭元初去了戶部,每天忙得腳不沾地,他甚至主動請纓前往偏遠地方賑災。


    燕雲歌也希望他多多曆練,多了解真實的民間生活。


    同意他去賑災,不過換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


    無論如何,安全第一。


    他這一走,成功從外祖父燕守戰魔掌下脫身。


    這可苦了少年蕭元嘉,每天都要絞盡腦汁,同外祖父鬥智鬥勇,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


    外祖父燕守戰是貓,他就是被抓的老鼠。


    在日常鬥爭中,積攢經驗。


    少年蕭元嘉越發滑溜,一不注意,就從手心中溜走。


    燕守戰:“……”


    他就不信,他抓不住臭小子。


    等他抓到人後,定要狠狠教訓。


    他的鞭子早已經饑渴難耐。


    蕭元嘉:“……”


    母親救命啊!


    燕雲歌似笑非笑,“你找朕救命,朕如何能救你?”


    “母親乃是外祖父的克星,隻要母親肯為兒子說一句好話,頂的上千言萬語。相信母親一定有辦法打消外祖父不切實際的念頭。求母親看在兒子可憐的份上,就幫兒子這一次吧。”


    “我幫得了你一次,幫不了你二次。你外祖父不達目的不會罷休。就算我現在阻止了他,要不了一兩個月,他又會故態複萌。想要徹底斷絕你外祖父的想法,你隻能……”


    “兒子該如何做,請母親明示!”


    燕雲歌笑了笑,“要麽你離開京城躲出去,要麽就讓自己忙起來。唯有這兩個辦法,才能打消你外祖父親自教導你的想法。”


    蕭元嘉頭痛。


    讓他諸忙起來,那豈不是從早到晚都要讀書學習。


    可要是離開京城躲出去,感覺有點丟臉。


    兩害相權取其輕。


    最終,少年蕭元嘉決定躲出去。


    至於麵子,那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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