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鬼迷心竅,被功名利祿迷暈了雙眼和神智。


    身為老父親的吳道長,該怎麽辦?


    那就把兒子打一頓吧!


    要是打一頓不管用,又該怎麽辦?


    那就打兩頓。


    於是乎……


    吳局挨了打。


    他都一大把年紀,自個的兒子都成年了,竟然還要被老父親打。


    丟人啊!


    自從告別了少年時代,就再也沒挨過打的吳局,這一頓暴揍,真正是讓他記憶深刻,終身難忘。


    他嚶嚶嚶……


    他不服!


    吳道長一鞭子抽在虛空中,空氣爆裂,驚天動地。


    這一鞭子,雖然沒抽在吳局的身上,也將他嚇得夠嗆。


    要是這一鞭子抽在他身上,那還不得去掉半條命。


    好可怕!


    吳道長厲聲說道:“功名利祿,那是上麵給的。妄想靠著一點小聰明撈功勞,自古以來像你這樣的人猶如過江之鯽,從未斷過。


    可是,這裏頭有幾個人有好下場,有幾個人能得善終。上麵需要的是勤勉做事的人,而非天天盯著功名利祿鑽營之輩。


    不是說盯著功名利祿不好,而是功名利祿之心太重,必定會本末倒置。


    上麵兩位,都是天下少有的人精,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底細。


    你看看現在朝堂上的人,忽略個別瑕疵,基本上每個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敢任事,能做事,基本上都是實幹者。


    你現在鬼迷心竅,手段如此苛刻,就不怕下麵人心動亂,哪天給你造個反?到時候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別忘了,現在不是承平年間,現在隻是剛剛結束亂世,剛有點好日子過,百姓心頭的熱血,造反的心還沒徹底熄滅。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暴動。


    陛下一再強調民生經濟,強調輕徭薄賦。你倒好,將民夫當勞役使喚,你這是找死!


    還妄想爵位,能保住項上人頭那都是祖上保佑。”


    吳局這會肯定不太服氣。


    “哪有父親說的那麽嚴重,隻是對民夫的要求高了些,活多了點,何至於就造反。”


    吳道長怒氣騰騰,“每日多幹一個時辰到兩個時辰的活,夥食沒變化,工錢沒增加,這叫隻高了些,多了點?


    每天天不亮起床幹活,不幹到天黑不下工,甚至天黑還要加班幹,這叫高了些,多了點?


    你果然是鬼迷心竅,為了功名利祿,簡直喪失了人性,喪失了基本地判斷。


    你別否認,老夫知道是淩長安在你耳邊吹了風,使得你心頭火熱。


    但是,淩長安隻是讓你好生建城,沒讓你對下苛刻,你說你是不是本末倒置。


    你認為陛下會給一個對下苛刻,民怨沸騰的人賜封爵位嗎?


    以陛下對民生經濟的重視,她不砍你的頭都是心善,還妄想爵位,糊塗!”


    吳局突然打了個激靈,腦子一下子就變得特好使,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一樣。


    瞬間,就出了一身冷汗。


    “我我我……父親,陛下不會真的砍我頭吧!”


    吳道長板著臉,“趁著還沒鬧出大亂子,趕緊恢複老規矩辦事。你負責營造,確保工期和質量,這是你的責任。


    按照往日的修建速度,絕對能在工期內完成各個項目,你何必那麽趕工。而且,恐怕陛下也不喜歡城池修建太快,工期太趕。”


    吳局不明所以,“早點修好房子街道,就可以早點出售房子,這樣不好嗎?陛下為何不希望建得太快。”


    吳道長瞪了他一眼,“都和你說了,陛下重視民生經濟。城池修建太快,太早結束工期,一時間,幾萬民夫去哪裏掙工錢?


    陛下去哪裏找一個這麽大規模的工程建設安置這些民夫?


    幾萬十幾萬民夫,就代表了十幾萬的家庭,意味著幾十萬上百萬人口。這些人口,都指望著修建京城的工錢過日子。工期太快,太早結束,等於是斷了這些人的口糧。陛下當然不樂意看見這一幕發生,明白了嗎?”


    吳局拍著自己的腦袋,也是悔不當初。


    他說道:“兒子明白了!多謝父親指教。之前是兒子鬼迷心竅,以後再也不會了。”


    吳道長苦口婆心,“你牢記老夫的話,對你沒壞處。其實,陛下大可不必花費重金重建京城,完全可以在西京府的位置上擴建城池,更省心省力,什麽都是現成的。


    陛下偏偏選擇了最難的一條路,代價最大的一條路,選擇斥巨資重建京城,就是為了安置那些沒飯吃的民夫,給他們一條活路。以工代賑,比起朝廷出錢出糧單純賑濟強多了。


    重建京城最大的意義,就是解決民生。其次才是我們所謂的恢複千年古城昔日容貌諸如此類的意義。你看,兩位聖人都不肯住進皇宮,隻願意在皇宮辦公,為何?”


    吳局忘了挨打的痛,一臉八卦,“難道不是因為兩位聖人不耐煩宮裏規矩,才不願意住在皇宮。莫非還有別的原因?父親知道真相?”


    吳道長沉吟片刻。


    “為父今日就對你透露一二,切忌對外守口如瓶。”


    “父親放心,兒子嘴巴想來嚴謹。”


    吳道長這才說起真正的理由,“蕭聖人對於是否住皇宮,並無意見,住也好,不住也行。真正介意皇宮的人是燕聖人。”


    “莫非燕聖人有何隱情?”


    “還真有!”吳道長一本正經。


    吳局張大嘴巴,好奇心旺盛。


    “敢問父親,是何內情?”


    吳道長有選擇地說道:“或許是因為燕聖人氣運太強大,對不詳之物格外敏感。她對於皇宮,第一次見到,就有一種令她不舒服的感覺。


    這次重建京城,期間,燕聖人親自來到京城,也曾靠近皇宮,越發令她不舒服。


    聖人說了,她絕不會住進一座倍感不適的皇宮,甚至不願意在皇宮裏麵辦公。


    為此,為父特意修改了皇宮規劃,現在金鑾殿,暖閣,各大宮殿,同過去的位置都有細微不同,甚至方向都有細微地改動。


    又將書院建在原先禦花園的位置上,這番布置,令皇宮周圍的風水隨之改變。


    自此之後,燕聖人再也沒有不舒服的感覺,也願意在皇宮辦公,但她依舊堅持居住在宮外。


    像聖人這樣氣運強大之人,第六感格外敏感也格外準確。她堅持住在宮外,必定是她感應到了什麽。既然有所感應,自然是順應天命。”


    吳局的嘴巴張大到能裝下一個鵝蛋的程度。


    他驚訝連連,“以前隻聽父親說燕聖人氣運旺盛,沒想到燕聖人本身對外物還有如此敏銳的感應。像她這樣的體質,若是修行道法術數,風水命理,道門複興有望啊!”


    “荒謬!聖人降世,是為了澤被蒼生。風水命理這些都是小道,豈能同拯救天下相提並論。以後莫要再說這樣的蠢話。”


    吳局自覺閉嘴。


    但他還是滿肚子好奇。


    “父親相信聖人真的能感應到外物吉凶嗎?”


    “經過西京府皇宮一事,老夫堅信聖人的感應不會出錯。”


    說起這個也是神奇。


    當初,燕雲歌率領百官,自平陽郡入駐西京府。


    照理,她該住進皇宮,就是劉寶順丟棄的那座皇宮。


    官員們也是這麽安排的。


    半壁江山都拿了下來,住皇宮理所當然。


    但她瞥了眼,直接否決了下麵官員的安排。


    直說不喜歡住皇宮,另外找了個宅子住下。


    後來……


    吳道長果然在西京府皇宮地麵下,找到了風水陣。


    天下間竟然有如此巧合之事,加上燕雲歌又說京城皇宮令她不舒服,吳道長不得不相信,她身具強大氣運,的確是能感應到一些不祥之氣,及時避開。


    吳局就是嘴欠。


    他突然問了一句,“蕭聖人年輕那會,都說是不祥之人,名聲又壞。既然燕聖人能感應到不祥之氣,為何還會嫁給蕭聖人?”啊啊啊……


    吳道長想將這個蠢兒子塞回娘胎回爐重造。


    這什麽腦子啊?


    竟然敢編排兩位聖人。


    他現在將兒子打死,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他隻能慶幸,父子二人私下裏談話,沒有第三者在場。


    否則,這番話傳出去,兩人聖人大度或許不計較,萬一偏要計較,夠他們父子喝一壺。


    他抬起手,往蠢兒子頭上打去。


    已經一大把年紀,還如此愚蠢,說話不過腦子,欠揍。


    而且,他也不怕將兒子打傻。


    反正都是個蠢貨,再怎麽打,無非就是繼續蠢下去。


    吳局很委屈,他覺著自己很無辜。


    他隻是好奇問一句,怎麽就又挨打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又不是在人前,父子兩人私下裏聊聊難道也有錯。


    吳道長氣不打一處來,“你都說蕭聖人那會名聲不好,乃是不祥之人,難道就忘了燕聖人乃是大氣運之人。你理應能想到,燕聖人的大氣運足以輕鬆壓製蕭聖人的不祥之氣。對燕聖人來說,區區不祥之人毫無影響。”


    吳局嘿嘿一笑,怪尷尬的。


    這麽一解釋,他的問題的確很蠢。


    一個人的氣運強弱,哪能和堂堂皇宮大內相比。


    所以,燕聖人能輕鬆壓製蕭聖人的不祥之氣,甚至扭轉對方的氣運。


    但是……


    麵對偌大的皇宮,即便氣運旺盛如燕聖人,也倍感不適。隻能遠離,或是重建改變風水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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