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我們夫妻多年情分,今日終於走到了末路!”


    李娉婷眼中含淚,嘴角卻掛著一抹笑容。


    此時此刻,她多開心啊!


    糾纏多年的噩夢,終於要解脫了。


    噗!


    匕首從身體中拔出,鮮血噴濺。


    不用捂嘴,蕭成業也發不出聲音,隻剩下痛苦的抽搐。


    他瞳孔放大,一切都看不真切。


    為什麽?


    她哪裏來的膽子?


    他死了,她能得到什麽好處?


    是了……


    他若是死了,長子蕭旬就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


    “……毒……婦……”


    李娉婷眼神溫柔地看著他,“表哥真是一點都沒變。”


    她伸出手輕撫他的麵頰,隨著話音一落,匕首再次刺入他的身體。


    噗……


    鮮血從他的口腔湧出。


    他的生命力,流失的越發迅速。


    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恐怕也救不回他。


    一切都太遲了!


    然而,身為殺人凶手的李娉婷,卻格外的溫柔,目光深情無限。


    蕭成業卻已經無力欣賞,甚至已經做不出哪怕抬手這樣簡單的動作。


    死亡即將降臨,他的身體依靠著本能在抽搐。


    每抽搐一下,就有更多的鮮血湧出。


    李娉婷柔聲說道:“表哥還記得我們成親前的時光嗎?我自小愛慕你,那麽多年,始終如一。得知英宗永泰帝將我賜婚給你,你無法想象我心中有多快樂。


    即將嫁給愛慕的男人,那種歡喜,你肯定無法理解。可是,我的快樂才持續了那麽一點點時間,你竟然想要掐死我。你想讓我死啊!”


    她哭出了聲。


    “我是那樣的崇拜你,仰慕你,以你為天,你讓我做什麽我都不會拒絕。可是你卻想要掐死我!表哥,你好狠毒的心腸啊!”


    “啊啊……”蕭成業隻能發出本能的吼叫,卻傳不到第二個的耳中。


    李娉婷麵帶微笑,“表哥不要著急,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我隻想和你最後說說心裏話。


    其實你恨我,你想殺我,我都可以理解,甚至可以原諒你。誰讓你是我的表哥,我又那麽愛慕你。


    但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將李家牽連進來。李家縱然無能,沒能力,幫不上你,但是從未對不起你。


    你怎麽那麽狠心啊!


    我們母子三人給你陪葬還不夠,你還拉著李家滿門給你陪葬!你的良心,不會痛嗎?是哦,你是一個沒有良心的男人。”


    她自嘲一笑,嘲笑自己的天真。


    “好在,你快要死了。從今以後,你再也害了不人。你也不用擔心我和旬兒,我早就做好去下麵陪著你的打算。表哥你先走一步,我隨後就去下麵找你。你千萬要走慢一些,太快了,我怕追不上你。”


    “啊啊……”


    數不盡的鮮血,從蕭成業的嘴角冒出來,就像是在演繹一場靈異片。


    他恨啊!


    不甘!


    他的人呢?


    伺候他的人都死了嗎?


    否則,這個女人怎麽能殺他。


    這麽長時間,竟然沒有一個人出現,哪怕是伸個頭偷看一眼。


    他感覺不到痛苦,隻感覺身體輕飄飄的,眼皮很沉重,力氣迅速流逝。


    他知道他快要死了!


    任誰也救不回他。


    不甘心啊!


    唯有詛咒,唯有怨念。


    賤人!


    不得好死!


    最終……


    他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他死不瞑目!


    雙眼睜著,到死都不甘心!


    ……


    蕭成業,英宗永泰帝長子,北魏皇帝,登基僅僅一年,死在了妻子李娉婷手中。


    死時,怒目圓睜,明顯是死不瞑目!


    待人發現時,李娉婷自刎,倒在他的身側,神情恬淡。顯然死時,極為平靜。


    北魏皇帝皇後,一日內,齊齊死去。


    尤其是皇帝蕭成業,模樣極為淒慘,身上數個刀口,滿地鮮血,令人恐懼。


    宮人驚叫連連,第一時間通知了朝中大臣劉章。


    劉章見到這一幕,氣得多年修養差一點就要崩潰。


    “無能!連個人都看不好!”


    宮人們齊齊低頭,無一人敢出聲。


    劉章閉目,心情極壞。


    劉寶順還在一旁說道:“早就知道燕雲歌沒安好心,她這是往蕭成業身邊安插殺手啊!”


    “閉嘴!”劉章厲聲嗬斥。


    劉寶順隻得乖乖閉嘴,卻壓不住心頭的疑問。


    李娉婷好歹也是皇後娘娘,她的兒子是嫡長皇子,她腦子進水了嗎,幹什麽要殺了蕭成業?


    “大皇子人呢?有誰看見大皇子?”劉寶順急切詢問。


    眾人後知後覺,才想起來,自出事後就沒有見過大皇子本人。


    難不成……


    皇後娘娘得多狠毒的心腸,殺了丈夫不夠,還要殺子。


    “快將大皇子殿下找出來。”


    宮人領命,翻遍皇宮大內,別說找到大皇子,連大皇子的影子都沒看到一個。


    無可奈何……


    宮人隻能硬著頭皮稟報劉章,“老奴無能,沒能找到大皇子的下落。”


    “皇宮就這麽大一點,你們這麽多人竟然找不到一個孩子?”


    劉章陰沉著一張臉,極為不滿。


    宮人膽戰心驚,繼續硬著頭皮,“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甚至連牆邊的狗洞都翻了出來,的確沒發現大皇子的蹤跡。”


    “廢物!”


    北魏的皇宮,是用某個世家的宅院改建的。


    沒有高大巍峨的宮牆,但是麵積大小,堪比曾經京城的皇宮。


    院落一重接著一重,想要藏個把人,尤其是個小孩子,還真不是難事。


    一旁的劉寶順小聲說道:“會不會已經跑出去了?看這個情況,李娉婷殺蕭成業,可不是心血來潮,顯然是謀劃已久。”


    劉章嚴肅著一張臉,厲聲說道:“不管是藏了起來,還是跑了出去,總而言之一定要將大皇子找出來。就算是將皇宮翻過來,將城池翻過來,也要把人找出來!”


    “諾!”


    宮人領命而去。


    劉寶順在一旁說道:“小孩子變化大,自從皇後母子進宮後,關起門來過日子,恐怕宮裏的人都沒正眼見過大皇子的模樣。不好找啊!”


    連大皇子的模樣都拿捏不準,讓那些宮人如何尋找?


    他繼續說道:“兒子以為,父親莫要將希望寄托在大皇子身上。蕭成業已死,大皇子失蹤,另外兩位皇子還在繈褓中吃奶,這個情況很是尷尬。父親要不要提前和鄧公公那邊聯係一下,商量接下來怎麽操作?總不能真讓一個奶娃娃坐在龍椅上吧!”


    劉章麵目森然,擲地有聲地說道:“趁著風聲沒有走漏,先瞞著陛下被殺這一消息。”


    “父親的意思是?”


    “鄧少監的企圖,大家心知肚明。他是個忠臣啊,對恒益侯蕭成禮那是掏心掏肺的好。蕭成業一死,雖然死得不是時候,卻也給恒益侯蕭成禮帶去了機會。”


    “父親不想讓恒益侯蕭成禮坐上皇位?”


    “他們主仆二人,奸詐似狐。合作這麽長時間,恒益侯蕭成禮始終沒有露麵,為什麽?無非就是防著本王殺人滅口。要是讓蕭成禮登基稱帝,必然掀起腥風血雨。”


    劉寶順一聽,直接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兒子這就派人,殺了鄧少監,送他上西天。”


    “不急在這一會。”劉章心頭有想法。


    劉寶順呼吸也跟著變得急促。


    他壓低聲音說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要不父親直接登基稱帝,改天換地。兒子以為,沒必要再繼續打著大魏王朝的旗號。大魏也不值得我們劉家繼續效忠下去。”


    劉章遲疑,最後搖頭,“此話休要再說!時機還不成熟啊!”


    他當然想登基稱帝。


    忙活了那麽長時間,背負了滿身罵名,為的是什麽?


    反正不是為了蕭成業做個好皇帝。


    以蕭成業的資質,也當不了好皇帝。


    劉章提醒長子,“此事需從長計議,你不可擅做主張。”


    劉寶順頗有些遺憾,“兒子聽父親的!隻是一想到,皇位又要交給恒益侯蕭成禮,兒子就滿腹不甘心。”


    “皇位交給誰,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


    父子二人關起門來,當真蕭成業和李娉婷的屍首,商量著接下來的計劃。


    也不嫌屋裏血腥味刺鼻。


    當然……


    身為武將,血腥味是早已經熟悉的味道,根本刺激不了他們父子二人。


    ……


    北魏皇帝蕭成業死了。


    對外卻宣稱,蕭成業風寒感冒,需要靜養。


    沒有鎮北王劉章的同意,任何人不得打擾皇帝清修。


    以劉章在北魏一手遮天的本事,遮掩住蕭成業被殺的消息,易如反掌。


    趁著眾臣和天下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後宮率先掀起了一場大清洗。


    兩位奶娃娃皇子,先後被傳染風寒,不日斃命。


    後宮嬪妃也接連出事。


    這是不詳的兆頭啊!


    有那敏銳的人,提前意識到不對勁,出事了。


    這些人當中,就有恒益侯蕭成禮以及鄧少監這對主仆。


    這些年,鄧少監剛攪風攪雨,肯定不是一個人。


    他身邊也籠絡了一批能人異士,以及一幫敢戰之士。


    蕭成業出事了,劉章隱瞞不報,其心可誅。


    此人已經不值得信任,合作的基礎也開始崩塌。


    “咱家本不想和劉章翻臉,如今卻不得不翻臉。劉章毀約在前,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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