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朝廷!


    李娉婷帶著長子,經過舟車勞頓,終於在盛夏季節,和北魏皇帝蕭成業團聚。


    一家三口,抱頭痛哭。


    李娉婷紅了雙眼,麵容憔悴。


    蕭成業擦著眼淚,內心情緒翻湧。


    她怎麽來了?


    還帶著長子到了北魏。


    天和帝蕭成文就那麽仁慈,肯放過她?放過李家?


    “娉婷這一路辛苦了!蕭成文那個賊人,他怎麽肯放了你和孩子?”


    “李家沒了!”李娉婷突然哭嚎,“李家滿門抄斬,人都沒了。”


    “啊!”


    蕭成業一臉震驚。


    隻是,演戲功夫不到家,李娉婷一眼看穿他。


    李氏滿門抄斬流放,此事,蕭成業早已經知曉。


    這會故作震驚,真是令人惡心啊!


    這個男人,如此的淺薄,狂妄,毫無人性良心……


    年輕時候的她,怎麽就認為他哪哪都好,那般癡迷。就算是他要掐死她,她都義無反顧地嫁給了他。


    年輕的時候,是真的蠢啊!


    看不透男人的真麵目,隻有滿心愛慕,卻愛了個黑心肝的瘋子。


    她低著頭,不流露絲毫真實情緒。


    她小聲抽泣道:“蕭成文肯放過我和旬兒,自然沒安好心。他是想挑撥我和你的夫妻感情。


    他口口聲聲說,你登基後就忙著納妃,一口氣納了幾十個妃子,整日忙著生下子嗣血脈。心頭已經當我和旬兒必死無疑。


    這些話,半個字我都不相信。他都是騙我的,我早就看穿了他的陰謀。好在,我們一家終於團聚。嗚嗚……”


    她撲進蕭成業的懷裏,哭得極為傷心。


    蕭成業麵露尷尬之色。


    蕭成文沒說錯啊,登基後,他的確忙著納妃造人。


    最早懷孕的嬪妃,就在昨晚上,為他生下了一個閨女。真是令人遺憾。


    好在……


    後麵還有好幾個嬪妃,挺著大肚子,未來幾個月,他就會多出好幾個孩子。


    一定可以生下一個兒子。


    至於長子……


    他低頭看著一直沉默哭泣的長子,長高了一截,就是越長越像李娉婷,令他厭惡。


    但凡和李家有牽扯,他都覺著惡心。


    李家滿門抄斬流放,真是大快人心啊!


    當他得知此消息的時候,大肆慶祝三日。


    多年陰影李氏滿門,終於被徹底拔除。


    聽著李娉婷的哭聲,他心生厭惡。


    蕭成文啊蕭成文,你可真夠惡心人的。為什麽不將李娉婷殺了?


    還把人送到他身邊來!


    可惡!


    他假意安慰李娉婷,“我們一家總算又團聚在一起,從今以後,等著你的隻有榮華富貴,再無擔驚受怕。別哭了!你這一哭,朕的心啊,也跟著難受起來。”


    “我聽你的,我不哭。那,你現在是皇帝,從今以後我就得稱呼你為陛下。真沒想到,我們一家還能有今天。”


    李娉婷一副激動的模樣。


    蕭成業不願意和她多相處,總感覺渾身難受。


    他安撫額幾句,便叫人將母子二人安頓在後宮。


    又說改日正式冊封她為皇後娘娘。


    李娉婷一臉感激,又略顯羞澀,好似已經接受了眼下的一切。


    ……


    等到安頓下來,宮人離去,李娉婷臉色瞬間一沉,令人感到害怕。


    她對長子蕭旬說道:“看見了嗎,自始至終,你父親不曾問過一句我們路上的情況,甚至不曾問過一句你弟弟為何沒有跟來。說不定,他都已經忘了你弟弟。”


    “父親是不認我們嗎?”


    “他當然會認。就算他不想認,朝臣也不允許他這麽做。很快,就會有旨意下來,正式冊封為娘為皇後,你是名正言順的嫡長皇子。但是,你千萬別對你父親抱有哪怕一點點希望。之前,他可曾用正眼看你一眼?可曾為了你平安無事感到分毫激動?”


    半大小子蕭旬緩緩搖頭,“母親放心,兒子都聽你的。”


    “甚好!”


    ……


    李娉婷母子正式在北魏皇宮安頓下來。


    數日後,夫妻再次見麵,蕭成業才記得詢問二子的情況。


    李娉婷一聲嚎啕大哭,“孩子沒了啊!一場風寒,奪走了孩子的性命。沒能保護好孩子,我愧對陛下!”


    她哭得傷心,情真意切。


    想到二子遠在建州,不知是好是壞,也不知皇帝蕭成文會不會兌現承諾,她就哭得越發傷心,自責。


    蕭成業見她這般模樣,絲毫沒有懷疑,反而出言安慰,叫她想開些。


    之後,又過了數日,賜封皇後旨意下達。


    非常時期,一切從簡。


    一道旨意,確定了李娉婷皇後身份。


    隻不過,她這個皇後有名無實。


    蕭成業從不在她這裏過夜,後宮也不給她管理。


    倒是後宮幾十個嬪妃,看稀奇似的,來她跟前請安。


    話裏話外,少不了譏諷嘲笑。


    這般遭遇,李娉婷竟然沒有鬧,安之若素,倒是讓蕭成業有些不好意思,也很滿意。


    “李家沒了,她失去了依靠。唯一能指望的人隻有朕,算她有眼色。既然她懂得安分守己,朕也不會吝嗇給她一份榮華富貴。”


    對於李娉婷的安分守己,不吵不鬧,蕭成業很滿意,也很鄙薄。


    “前些年,那般囂張,對朕管東管西。如今怎麽樣,還不是低眉順眼,想盡辦法討好朕。這女人啊,就是賤!不給她一點教訓,不知道好歹。”


    蕭成業寵妃跟前詆毀李娉婷,事情很快傳了出去。


    後宮嬪妃越發不將李娉婷放在眼裏,時不時就要找茬。


    李娉婷幹脆關閉宮門,不見任何人,躲個清淨。


    “白白占著皇後位份,又不討陛下歡心,真是令人氣憤。陛下……能不能廢了皇後娘娘?”


    “休要胡說八道!廢後,荒唐!朝臣不會同意,劉愛卿更不會答應。”


    蕭成業當然想廢後,甚至想要處死李娉婷。


    可惜,他就是個光杆皇帝,這樣重大的決定,他不敢,也沒膽。


    隻能將李娉婷供起來,給她一個名分,算是給朝臣們一個交代。


    劉章在北魏朝廷,就是泰山壓頂一般的人物。


    無人敢反抗。


    劉章重嫡庶,自然不會同意皇帝廢後。


    蕭成業但凡流露出這方麵的意思,都會被教訓一頓。


    也因此……


    蕭成業對李娉婷越發厭惡,看都不想看一眼。


    帝後夫妻如何相處,是否冷落,劉章不關心。他隻關心正統名分。


    燕雲歌說服皇帝蕭成文,將李娉婷母子送到蕭成業身邊,著實令他警惕了一段時間。


    “燕雲歌肯定沒安好心!”


    劉寶順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覺。


    直覺告訴他,李娉婷母子被送回蕭成業身邊,此事沒那麽簡單。


    “已經過去這麽長時間,並無任何異常情況,皇後娘娘安分守己,不曾和外麵的人有任何接觸。或許,一切都是我們想多了。”


    劉寶平也不太確定,他隻是觀察了幾個月時間,得出了一個答案。


    劉寶順嗤笑一聲,“你還真相信燕雲歌是好心?她真有這麽好心?”


    劉寶平沒有反駁。


    劉章打斷兄弟二人的爭論,“派人繼續盯著李娉婷母子,不可放鬆警惕。”


    ……


    時間一晃,到了初冬季節。


    北地很冷,人人都換上了厚實的冬裝。


    北風呼嘯,滿目蕭瑟。


    氣溫驟降,很多人不幸感染風寒。


    皇長子蕭旬也不幸中招。


    皇後李娉婷著急擔心,起了滿嘴火泡。


    偏偏太醫又不用心,隻因為他們母子不受寵。


    李娉婷氣得滿腔怒火,硬闖後宮寵妃宮殿,麵見皇帝蕭成業,為長子求醫求藥。


    她語氣急切,哭得不能自已。


    “旬兒是陛下的嫡長子啊,陛下當真如此狠心,看都不看一眼嗎?若是旬兒有個三長兩短,陛下也不在意嗎?多年父子情分,陛下真的要狠心舍棄嗎?”


    她的哭嚎,引來滿後宮地矚目。


    皇帝蕭成業有些難堪,最後為了不顯得太絕情,好歹是自己的親兒子,又是長子,跟隨李娉婷前去看望長子情況。


    長子蕭旬病情嚴重,高燒不退。


    蕭成業大怒,責令太醫救治。


    太醫這才肯用心施針施藥,長子蕭旬命不該絕,病情好轉。


    李娉婷喜極而泣,拉著皇帝的手,說不完的感激的話。


    蕭成業還挺受用。


    數日後,長子蕭旬病情痊愈。


    李娉婷花費重金,特意置辦了一桌酒席,請蕭成業賞臉。


    想到長子痊愈,蕭成業勉為其難前往皇後宮中赴宴。


    精致的酒菜,全都是他愛吃的,不由得勾起往昔回憶。


    這人啊,最怕回憶。


    一回憶,就愛喝酒。


    一杯接著一杯,蕭成業也不知道自己何時喝醉了。


    他隻記得自己說了許多抱怨的話。


    最後……


    他是被身體劇痛,硬生生痛醒的。


    “啊……嗚嗚……”


    他的嘴被蒙住了。


    他驚恐,瞳孔放大,仿佛是看見了此生最最恐怖,又最最難忘的一麵。


    隻見李娉婷手持一把鋒利匕首,嘴角含著溫柔的笑,說著溫柔卻殺氣衝天的話。


    “陛下別怕!很快就結束了!第一次親自動手殺人,有點手生,多來兩次就好了。”


    話音一落,匕首直接沒入他的身體。


    他感覺到,生命力正在流失。


    他快要死了!


    死在李娉婷的手中。


    為何如此的不真實!


    她怎麽敢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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