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先生言辭懇切。


    燕雲歌指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先生是在為難我啊!”


    紀先生當即說道:“夫人懷著身孕也沒閑著,相信也不會耽誤擔任郡守。老夫對夫人充滿了信心和期待。”


    燕雲歌哭笑不得,“現在是說要錢的事情,其他事情以後再說吧。”


    紀先生難免失望。


    見蕭逸毫不在意是否罷免他的官職,紀先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拿出威嚴,“公子好歹努力些,讓夫人少操心。”


    蕭逸一臉心累。


    “本公子已經按照先生的安排,完成了一天的差事。奈何,先生對本公子總是不滿意。本公子也沒辦法啊!”


    “公子隻是按部就班地完成差事,毫無創造性。”紀先生惱怒道。


    蕭逸一臉無可奈何,“夫人,你和先生好生說說,對本公子的要求不要那麽高。天下郡守,都和本公子差不多水平,為何獨獨苛責我。”


    “那是因為,天下其他郡,都在按照千百年的傳統治理。平陽郡是不一樣的,正在摸索一條新的路子。所以,對於郡守的要求格外的高。公子的治理水平隻是差不多,遠遠達不到要求。”


    紀先生一臉氣呼呼的樣子。


    蕭逸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二人齊齊朝燕雲歌看去,希望她能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燕雲歌頭大,假裝不知道,吩咐下人將奏本盡快送去建州。


    “一切等我生完孩子再說。”


    她一直在遲疑,到底要不要接下郡守一職。


    或許等她生完孩子,她就有了答案。


    ……


    定陶還沒到平陽郡,燕雲歌要錢的奏本率先到了建州政事堂。


    於是乎……


    燕雲歌公然問皇帝要錢的事情,就跟長了翅膀一樣,飛到千家萬戶,飛到天下各州各郡。


    皇帝蕭成文尷尬啊!


    被人追著要錢,而且還是私事,是一件挺沒麵子的事情。


    如果是為了公事要錢,大不了一句“沒錢”,就給打發了。


    為了私事要錢,他好意思說沒錢嗎?


    他身為皇帝,的確可以不要臉,但,麵上不好看啊!


    因為少府有錢。


    而且,少府之所以有錢,同燕雲歌是分不開的。


    勞軍費,鹽稅糖稅……一筆筆算下來,背後都有燕雲歌的影子。


    朝臣們都很八卦。


    他們想問一聲皇帝,給錢嗎?


    皇帝拂袖而去,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哼!


    休想看見朕丟臉的一麵。


    這事傳遍了,自然瞞不了陶太後。


    所以……


    陶太後就開始嘮叨起來。


    “皇帝啊,本宮早就提醒你,這個辦法不妥當。燕雲歌那是個什麽人,就是個黑心爛腸子的女人,手段狠毒啊!你把定陶交給她,等於是將定陶送入龍潭虎穴。你看看,人還沒送過去,她就敢不要臉的問你要錢,真是無法無天,目無君王。”


    皇帝蕭成文麵無表情,“正因為平陽郡是龍潭虎穴,朕才將定陶送過去。靠著朕,靠著母後,治不好定陶的毛病。隻能指望燕雲歌以毒攻毒,或許有一線機會,讓定陶振作起來。此事朕心意已決,母後不要再說了。”


    陶太後甩了個臉子,“你心意已決,可是燕雲歌卻不肯賣你麵子。你看看她幹的事情,公然問你要錢,像話嗎?”


    皇帝蕭成文很幹脆,“她要錢,朕給她錢。可是,她要是治不好定陶的毛病,白白浪費朕的錢,朕也不會同她客氣。”


    陶太後目瞪口呆,皇帝是鐵了心啊。


    她問道:“定陶她願意嗎?你可別逼她,當心她又想不開,走上絕路。”


    “願意也得去,不願意也得去。這件事,不容她拒絕。既然燕雲歌迫不及待問朕要錢,定陶也不要拖延耽誤。後日就出發前往平陽郡。隨行伺候的人減半,浪費錢。”


    可見,皇帝還是心疼錢。


    一想到,隨行人員五百人起步,每個人每天吃喝拉撒,四季衣衫,每月月例銀子,這些可都不是小開銷。


    人員減半,開銷至少能減少三分之一,很好!


    皇帝蕭成文的想法很簡單,盡可能在維持公主體麵的前提下省錢。


    絕不讓燕雲歌有機會敲他竹杠。


    ……


    夏初時節,定陶公主在侍衛們的護送下,宮人們的伺候下,被強製性送上樓船,逆水而上,前往平陽郡。


    她當然哭過,鬧過……


    就差再一次上吊自盡,以死相逼。


    因為身邊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看守,以死相逼的想法沒能實現。


    反正不管她怎麽鬧,怎麽反對,皇帝蕭成文都不可能改變主意,堅持要將她送往平陽郡接受教訓。


    定陶公主內心苦悶啊!


    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皇兄好狠的心啊!明知道我和燕雲歌不和,還把我送到她的手上,這是要逼死我啊!燕雲歌一定會想方設法弄死本宮,她肯定幹得出這種事。”


    “公主冷靜些!公主前往平陽郡一事,天下皆知。給燕雲歌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傷害公主。”


    “你不懂!你沒和燕雲歌打過交道,你不知道她的手段有多狠辣。本宮落到她手上,絕沒有好日子過。”


    無論宮女怎麽勸解,定陶公主始終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樣。


    恐懼著平陽郡,恐懼燕雲歌。


    因為恐懼,反倒是衝淡了一些對駙馬劉寶平的思念。


    宮人見狀,好像這樣也不錯。


    隻要不想著劉寶平那個渣男,定陶公主應該就不會尋死覓活吧。


    這個時候,宮人對於平陽郡一行,倒是有了些期待。


    隻是……


    她們太低估了燕雲歌,根本不知道前方有什麽等著她們。


    船行數日,終於抵達平陽郡城外碼頭。


    下船,登上馬車,前往城內。


    在宮人們沒有發覺的時候,她們乘坐的馬車已經和定陶公主分開。


    沒有進城,直接去了城外紡織工坊。


    等待她們的,將是紡織工坊女工工作。


    至於那群侍衛,一個個全都打暈,先扔到軍營收拾一頓。


    原本伺候在定陶身邊,一天十二個時辰寸步不離的丫鬟,被人嘴巴一捂,拖下馬車,強行同定陶公主分開。


    定陶公主傻眼,眼見身邊的丫鬟被拖下馬車,驚聲尖叫,“放開她們,本宮命令你們放開她們。你們這是大不敬,是死罪!叫燕雲歌來見本宮,本宮和她勢不兩立。”


    沒人理會她的叫囂。


    丫鬟被拖走,隻剩下定陶公主一個人孤零零在馬車上。


    好可怕!


    她就知道燕雲歌不會對她心軟。


    燕雲歌肯定會弄死她。


    她瑟瑟發抖,縮在馬車一角,孤助無援,茫然驚恐。


    不知道馬車行駛了多長時間,突然停下。


    一個嬤嬤登上馬車。


    定陶公主一個猛撲,結果隻是摔痛了自己。


    她猙獰怒吼,“燕雲歌人呢?我要見她!本宮乃是堂堂公主,她對本宮大不敬,本宮要治她死罪。”


    嬤嬤麵無表情,冷聲說道:“夫人很忙,沒空見公主殿下。夫人還說了,公主殿下一日沒學會自力更生,沒學會好好說話,她都沒空見公主殿下。


    從今日起,公主身邊不會有一個下人伺候,一應生活起居,都要公主殿下自己動手。


    另外,公主殿下的行李,暫時由我家夫人保管。也就意味著,公主殿下想要換洗衣衫,得自己動手縫製。


    看在公主殿下以前沒做過針線活的份上,我會替公主做兩身換洗衣衫,順便教會公主如何做針線活。


    之後,公主想穿的漂漂亮亮,就得靠你自己。還有,若是公主敢反抗,在人前胡說八道,我手裏的戒尺可不是擺設。


    我家夫人授權老婆子,可以用戒尺教訓公主,直到公主學會規矩,學會如何自力更生,如何好好說話。”


    “你敢!你要是膽敢教訓本宮,本宮賜你死罪。你一個賤婢,不配和本宮說話。叫燕雲歌來見本宮,本宮非撕爛她的臉不可。她竟然敢如此羞辱本宮,啊……”


    一聲慘叫,從馬車內傳出來。


    啪!


    嬤嬤直接抽出戒尺,打在定陶公主身上。


    定陶公主痛不欲生啊!


    不是說這一打,有多痛。


    而是……


    身為公主的她,從小到大,錦衣玉食,哪個下人敢打她。


    敢動她一根手指頭,直接賜死。


    今日遭遇,簡直是刷新了她的三觀認知。


    真的有人,膽大包天,竟然膽敢用戒尺打她。


    啊啊啊……


    她要瘋了!


    竟然敢打她。


    知不知道她是什麽身份,她是大魏公主,是皇帝的親妹子,太後娘娘是她的親生母親。


    這世上,沒人敢對她動手。


    啪!


    又是一道戒尺,打在身上。


    定陶公主徹底被打懵,嗷嗷大哭。


    她才到平陽郡啊!


    才剛下馬車啊!


    就被人打戒尺。


    皇兄啊,你看看燕雲歌幹的事情,大逆不道,無法無天,是成心想要弄死她啊。


    她一定會死在燕雲歌的手裏,一定。


    皇兄,必定會後悔的。


    定陶公主哭得不能自已。


    嬤嬤嚴肅且嚴厲地說道:“公主初來乍到第一天,先兩戒尺,以作訓誡。如果之後公主殿下還是不能好好說話,隻知大吼大叫,出言不遜,我手裏的戒尺絕非擺設。今日任務,請公主自己收拾所居住的房舍。收拾不幹淨,沒有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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