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是林逸衣彎下身在許父跟前說的。


    許父呆愣的表情完全沒有回神:“陪……陪葬……衝……衝撞太子妃!我兒絕對沒有……絕對沒有……”


    許母在一旁嚇的臉色刷白:“怎麽可能!信,信口雌黃……我兒雖……雖……但絕對不會衝撞太……太子妃……”最後三個字許母說的很小聲,語氣驚恐的自己也聽不清。


    林逸衣掃眼跪著的眾人,目光落在為首的許大人身上:“事情就是這樣,礙於他們無意冒犯,所以我網開一麵,所有刑法減半,隻是對當事人施以薄懲,你們沒意見吧。”


    林逸衣不等有人回答,立即又彎身淡淡一笑,看著許父:“如果你們還在我這裏跪著,就別怪本宮公事公辦了!以下犯上者,誅九族!”


    許父聞言下意識的抬頭!瞬間又驚恐的垂下頭,然後快速爬起來,拉上身側的夫人誠惶誠恐的離開:“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謝夫人開恩,謝夫人開恩!——都愣著幹什麽快走!快走!”


    許老爺子不明所以:“這——這怎麽回事?”許老爺子看眼眾人擁簇下的林夫人再看眼帶著兒媳婦跑遠的兒子,急忙搭上二子的手追了出去,但老來成精的他總算不傻,沒有找前者問話,轉身跟上:“站住!你們站住!”


    林逸衣掃眼遠遠看戲的客人,嘴角微抿,神色含笑:“打擾各位用餐,在下實在抱歉,今日的酒水,七折酬賓,還望眾位海涵。”


    眾人看眼突然離開的許家,再看看神色如舊的老板娘,是老板娘吧?頓時有些雲裏霧裏,結果呢?許家那莽撞兒子測試出的結果呢?他們這些人要不要效仿!要不要前赴後繼!?


    “林某不打擾了,先行告辭。”


    “好說,好說。”


    林逸衣走後,在場為數不多的觀眾,頓時開始七嘴八舌。


    “這是什麽回事,吊人胃口?好聽了是常來的東家,難聽了還不是靠著男人,如今有人買賬,她們到矯情了,不就是調戲了一下,清高的讓你全府來道歉。”


    “話也不能這麽說,人家做正經生意,許庫簿卻總騷擾人家,到底是不對。”


    “有什麽不對的,沒有相公,還拋頭露麵,不是耐不住寂寞是什麽!如果不準人碰,有本事別出來。”


    “懶得跟你說!”


    另一些人互看一眼,卻在想,這……要如何跟對大人們說?兩位美人到底是能逼迫呢還是不能逼迫呢?靠山不是相爺的能不能動啊!他們老爺可等著納妾騰房呢!


    許老爺子追上兒子,批頭就罵:“你跑什麽!想累死我,事情——”


    許四品急忙拽住父親,把他拉到一旁,臉色煞白:“爹,您別說了,您不覺得此人眼熟嗎?她是……她是當朝太子妃啊……除非我們許家上下不要命了才不跑!”


    許老爺子頓時表情僵硬:“你說——你是說她是——”


    許四品急忙捂住父親的嘴,手腳發顫,聲音發抖:“走,回家再再說……”


    “好,趕緊走!趕緊走!”兩人仿佛背後有鬼追一樣,帶著許家上下浩浩蕩蕩的返府。


    許四品縱然心裏疼兒子,但還知道衝撞太子妃是重罪!太子妃礙於兒子不知其身份,網開一麵的確是秉公處理!


    怪就怪他兒子倒黴,企圖欺負人家兩位寡婦,結果卻有去無回!呸!什麽寡婦!


    許四品立即跪下,向著皇宮的方向莊重的磕頭,減輕自己的罪孽。


    許老爺子嚇的腳步踉蹌,命人關好書房的門,急忙拉住兒子:“別跪了,快,快說說怎麽回事……”


    兩人話畢,頓時覺得空氣中冷風陣陣,好險……好險,幸虧他們沒有做出以權壓人的事。


    許老爺子當機立斷:“放棄老大——”


    “孩兒明白。”這件事本就是他兒子貪圖人美色,以許家的權勢企圖逼迫人寡婦從了他,而兒媳婦又不問青紅皂白去鬧事。


    幸虧相爺攔了,真若是跟太子妃起了衝突,那麽許家上下幾百口人,有幾個腦袋夠砍的,許四品頓時扼腕道:“就讓他好好長長記性!”


    書房突然被敲響。


    許家兩父子險些沒嚇得精神錯亂。


    “老爺,李家老爺子來了。”


    兩人聞言頓時鬆口氣,但又不禁互相看一眼:“他來幹什麽!李法務不是知道發生了什麽嗎,怎麽他爹又來了。”


    許老爺子突然麵色一僵,想起了什麽,老臉頓時難看:“行了,你下去,先去牢裏告訴那個不孝孫,讓他去了那裏好好勞作!別企圖陰奉陽違!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是,爹。”


    許四品剛走。


    李老爺子縷著半白半黑的胡子就到了,帶著一副關切的樣子道:“老李啊,你孫子這是咋了?”


    許老爺子聞言臉色頓時黑了,他想起來李老色鬼不止一次的提過林嬌風姿卓越有染指的意思,現在一來就問孫子,想來是也聽說他們許家的事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事情塵埃落定了過來,事情發生的時候怎麽不第一時間出來,現在過來,無非是來打探消息,看看那林嬌到底能動不能動!


    哼!焉有這樣的好事!他許家拿一對孫子孫媳婦換來的消息,別人想坐享其成!


    許老爺子突然覺得,這樣的損失換一個驚天的消息簡直太劃算了!他倒要看看這些個打寡婦主意的最後怎麽死!


    ……


    元謹恂放下手裏的書,看向剛進門的林逸衣,聲音溫和,神色嚴肅:“回來了,廚房做了甜湯,春香,去給你主子盛一碗。”


    春香聞言立即膽怯的看眼夫人,然後的快速點頭:“是。”本能的不敢違逆。


    春香府身退下。


    春思也變的沉默寡言。


    林逸衣退外外衣,結果書文手裏的溫毛巾擦擦臉,目光在那個位置上停了一會,確定上麵坐不上別人,向浴室走去:“在外麵吃過了。”


    元謹恂反映依舊:“隻會一點湯,關大夫說對你身體有好處,勉強喝一點,恩。”


    林逸衣回頭:“隨你。”


    春思陪著夫人進了浴室換洗,正值夏末秋初,水是解乏的重要利器。


    春思關上浴室的門,驚魂未定道:“嚇死奴婢了……夫人,你有沒有覺得殿下怪怪的……”毛骨悚然。


    林逸衣把衣服解下來交給春思,:“想什麽呢,接著。”


    “哦?是!——”


    林逸衣換了一身青竹色的長裙,晚風輕撫裙身漣漪波折,霎時清亮。


    元謹恂看她一眼直接開口:“後天需要你出席冊封大典,一刻鍾左右就行。”


    春思捧著毛巾默默的為主子擦拭發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後天?後天我有事。”


    元謹恂見狀,想了想,示意她坐下:“全聖國六十座城池內,除了你選出的那幾家店鋪,我在三十六座主城的主幹道上各為你空置了兩座商鋪,其中有十一座城內已經裝修結束,送你的一百位掌櫃也已經送到了莊子上,我可以不冒昧的問一句,你最近還有什麽事?”


    林逸衣立即眉毛一挑:“這麽說,元太子要跟我討價還價?”


    “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希望你最近在家養胎。”


    “春思、春香帶所有人下去。”


    “是。”


    林逸衣獨自拿著毛巾,卻沒有再管滴水的頭發,隻是若有所思的簡單的折了兩下後,抬起頭豁然道道:“元謹恂,你的心意我看到了……但……我還是那句話,不接受……以後不用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元謹恂看著她,手裏的書落在膝蓋上,目光沉靜。


    林逸衣折著手裏的毛巾,沉默了片刻,態度肯定:“我們之間的問題很多,不是現在開始變就能解決的問題,何況……我不需要你的改變。”


    “……”


    林逸衣輕輕一抽,一朵白色百合躍然手上:“這些天,你的心意我收到了,但恕我膽怯,承擔不起孩子們疑惑、等待的眼光,更無法麵對才幾個月大的自心沒有父親。


    或許你覺得你不再跟她們行房,就是對我的示好,其實一點用處也沒有,你總是孩子的父親,所有孩子的母親都有權利抱著自己的孩子站在重樓院外等你。


    所有女兒都有資格為你等到生命終結,即便你不回頭,她們依然壯烈,而我,絲毫不想用別人的不幸襯托我的獨一無二,更無法背負這沉重的心裏負擔。


    或許……她們曾經對我不好,甚至不夠敬重我,但誰也無法否認,她們對你絕對癡心以待。


    千夢會為裏你學一年的廚藝,韓碧嬌氣卻會騎馬,吳相怡不喜刺繡,卻為了你能穿她做的一套衣服,把自己手紮成那樣。


    孩子們怕你,甚至不敢跟你說話,不敢主動見你,但隻要你一個目光,這個世界在他們眼裏就夠大、夠穩固,夠讓他們拚搏一生。


    你是他們成長的榜樣,是他們心中的神,你可以是博愛的、可以是糊塗的但絕對不能是為了女兒忘了取舍的,這樣的人,讓他們長大為王為帝後,情何以堪!


    何況……你覺得用那麽多癡心,換一份陰奉陽違值得嗎?就連我都為你不值,更何那些對你寄予厚望的人……”


    元謹恂看著她,肅穆未變,語氣未變:“說完了。”


    林逸衣聞言苦笑:“差不多了。”一句也沒聽見去吧。


    “記得三天後準時出席,還有,你隻需站在你的位置,做你該做的是,出去逛街、與人看戲我管不著,隻要你不怕夜衡政名聲難聽,我無所謂,所以,至於我怎麽做人,自然由我多年的學識和認識支配,與你無關,你可以去休息了,”元謹恂說完低下頭安靜的看書。


    林逸衣聞言,看了他一眼,突然想想也是,他多大的人了,做什麽、經曆過什麽,用的著他提醒!?


    如果他會讓自己總叛親離,子嗣怨恨,朝臣咒罵,白瞎了他多樣的睿智和聖國的傳承。


    林逸衣站起身:“對了,我想搬到莊子上去住。”


    元謹恂頭也沒抬:“那不是你該住的地方。”


    “晚安。”


    春思、春香立即關上房門紛紛擠到梳妝台前,搶一條毛巾。


    最近春香爭不過春思,隻能搬了個板凳坐在夫人身邊:“娘娘,殿下生氣了……殿下是不是不喜歡小……”


    “想什麽呢,你們該擔心他等級後,是不是要搬去儲君殿。”


    “啊,如果入宮了,我們以後是不是就不能隨便出來了!”春思為主子擦著頭發,神色不悅。


    林逸衣擦了點乳膏。


    春香也到:“真的要進宮嗎,雖然宮裏更好、更大,可進了宮我們就不是最大的主子了,每天還要給太後,淑妃請安,哪有時間出來。”


    林逸衣拍拍手背,讓鬆子的清香散開:“那就不去了。”


    春思、春香聞言立即噤聲:“哪能說不去就不去,殿下就不會準……咦?外麵有動靜,我去看看……”


    過了一會,春香回來:“是韓側妃和大小姐把殿下叫走了,太好了,終於走了!娘娘是不知道,奴婢一回來看到殿下,能少活二十歲。”


    春思急忙道:“奴婢也是,奴婢也是,終於走了……”


    林逸衣‘詫異’的調侃道:“到底是誰以前天天盼著他來的——”


    春思、春香立即不依了:“娘娘,你壞啦——還笑話我們。”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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