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晚傾回去侯府,可才下車,忽然不知從哪裏跑出一群人朝薑晚傾扔爛菜葉子。


    紅玉身手很快,趕著就攔住了。


    薑晚傾皺眉,春嬋立即訓斥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對侯府小姐無禮。”


    那群人幾乎懷裏都抱著爛菜葉子,橫眉豎眼地大罵。


    “還小姐,我看她就是一喪盡天良的畜生,竟然將一群沒有染病的關在玉宇瓊樓裏,十個人都做不出如此陰狠的事。”


    “就是,玉宇瓊樓上下百來人口啊,你還是人嗎。”


    “現在的高官小姐,就仗著自己會投胎就不管我們這些普通人的死活,我看,這世界上就沒有人比你薑晚傾還有陰險惡毒。”


    ……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大罵著,用著十分下流齷齪的字句,而侯府的護衛聽到聲音就立即出來守護。


    這群人仍舊是欺軟怕硬的,見著帶到護衛,也不敢再放肆扔爛菜葉子,可辱罵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連紅玉聽著都臉頰赤紅。


    春嬋氣得眼淚直掉,罵道:“你們懂什麽,我家小姐是在救你們,你們知道鼠疫是什麽嗎?那可是瘟疫,是會死人的。”


    春嬋說,可那些人怎可能聽得進去,他們內心隻覺得玉宇瓊樓的人可憐,先前對薑晚傾的偏見,因這件事更是被無限放大,認為她就是心思惡毒,隻想著自己,不管他人死活。


    薑晚傾冷澹的看著他們,揚手示意春嬋退下,冷冷到:“你們覺得玉宇瓊樓的人可憐?是嗎?那你們是要我把她們放出來?”


    有人吼道:“對,你就因為一個病人就囚禁了上百來人,有點良知都不會這麽做。”


    薑晚傾卻笑了,但眸色依舊很冷:“鼠疫,你們之前應該略有耳聞,但我想你們知道的應該不多,這樣吧,我來給你們一個準確的數據以及一些基本信息。”


    那些人一臉不屑,就認定了薑晚傾貪生怕死,不顧他們這些百姓死活。


    薑晚傾無視他們鄙夷的神色,道:“約兩年前,天佑城爆發了鼠疫,從一開始的幾個人感染,後來演變到了全城人感染,連帶周邊幾個城鎮都有人感染,但卻無藥可醫,以至於朝廷不得不將天佑城圈起來,封城。


    兩年過去,天佑城的活人已經不足三千人,而死亡人數,高達三萬人。”


    話音一落,他們忽然就愣住了,麵麵相覷,竟然還有幾分緊張。


    對於他們的反應,薑晚傾並不覺得驚訝,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懂其中的利害。


    在信息傳播緩慢的古代,連書信寄送都長達一個月,他們對於鼠疫的了解,或許隻是覺得像是感冒發燒那般的傳染病,隻會覺得可能因為沒有及時用藥才會有人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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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晚傾又道:“天佑城是沿海的城市,海上商船來往無數,是寅朝富裕繁華的城市之一,而我們的京城,人頭數目也不過三萬人,這兩年來被鼠疫奪去生命的,足足有我們一個京城的人數之多,難道即便如此,你們也覺得朝廷不應該將此事重視起來?”


    眾人鴉雀無聲。


    薑晚傾瞅了眼這些個說不出話的人,哼道:“怎麽?現在你們還想要‘伸張正義’嗎?現在隻要你們說一句,我就立刻把玉宇瓊樓的人撤走,隻要你們開口。”


    她再次放下狠話,甚至把選擇權交給了這些鬧事者,可這些鬧事者還跟上次的那批一樣,跟啞巴似的說不出話。


    薑晚傾看著麵帶怯意的眾人,在心裏冷笑。


    其實這批人,大多都是男人,上門鬧事,無非是因為不能再去玉宇瓊樓痛快才會如此,而並非是同情被關著的人,若是危及生命,他們才不會這麽‘勇敢’。


    薑晚傾神色忽然緩和了幾分,聲音忽然放輕:“你們可能不了解鼠疫,但天花知道吧?我隻能說,鼠疫比天花更來勢洶洶。


    天花至少還有痊愈的機會,而患上鼠疫的人,無一生還。”


    眾人又是狠狠一震,這會兒誰都不敢再說放人的事兒了,一個拉著一個的走了。


    回去後,春嬋怒罵這些人不識好歹,明明是在救他們,可卻這麽不識好人心。


    薑晚傾洗了下手,澹漠道:“其實也不怪他們,畢竟鼠疫他們也不了解。”


    她不是聖母,而是也能理解他們在有限的認知裏對這個疾病不夠了解,文化水平又低,幹出這些事兒來他是真不意外。


    鼠疫開始在京城內出現,薑晚傾必須抓緊時間研製出解藥,當她想去藥房時,卻猛地想到什麽 頓住腳步。


    另一邊,在一座還算偏僻的別館內,玖娘躺在床上,人看著有些虛弱,臉頰通紅,原本平坦的小腹如今像極了懷孕四五個月的孕婦。


    薑少擎從外麵端來一碗藥:“趕緊把藥喝了。”


    玖娘惆悵的看著他,點了點頭,接過將對方手中苦澀的藥喝了進去。


    這藥苦得難以入口,但這些日子過去,她竟然也習慣了這苦澀。


    喝完藥玖娘把碗遞過去,問:“聽說玉宇瓊樓出事了,這是怎麽回事?”


    薑少擎接過藥碗的手一頓,皺眉:“誰跟你說的?膽子這麽大 ,竟敢在你麵前嚼舌根。”


    玖娘搖頭說:“不關別人的事,你隻要把實話告訴我就行。”


    薑少擎沉默一瞬,忽然扯唇笑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有個權貴太太鬧到了樓裏,驚動了官府的人罷了。”


    高官太太來鬧,這是玉宇瓊樓經常有的戲碼,因此樓裏的人都知道怎麽應對,不應該鬧得這麽大,而且她聽說……


    “是跟鼠疫有關的嗎?”


    薑少擎倏地一頓,道:“你別瞎想,京城乃是天子腳下,怎麽可能會有瘟疫,你別多想了。你現在在發燒,好好躺著休息才是真的。”


    他給她掖了掖被子


    可這次玖娘並沒有被他敷衍,驀的攥住他的手:“少擎你我相識五年有餘,你是不是在說謊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出事了。”


    薑少擎仍舊裝作若無其事:“真的是你多想了。”


    “是嗎?可我不認為。”玖娘說,忽然攤開自己的手掌,原本粉嫩的手掌,如今卻是泛著黃色,血色幾乎被黃色取代,“那這個你怎麽解釋?你又怎麽解釋在你得知我病後,就硬是替我贖身,還把我帶到了這個地方。”


    薑少擎彷佛就跟噎住似的,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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