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諾沉默了一會,終於開口說道:“不會殺你的。”


    任譯輕笑一聲:“那你到這來做什麽,和我聊家常嗎?”


    於諾沒有作聲,過了一會,慢慢掏出早已準備好的匕首,說道:“這把刀是你準備用來殺我的,我現在就還給你。”


    任譯閉上眼睛:“那我謝謝你了。”


    任譯不知道這次是否還會穿越,但她寧願一死,也不願後半輩子背著一個弑親的名號活著。


    刀尖輕輕地抵住任譯地心口,緩緩地刺進任譯的身體。


    瀕臨死亡的時間被無情地拉長,因為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所有的神經全都轉移到心髒。一層一層的皮肉組織被劃開,撕裂。摧心剖肝的絕望不斷地觸碰著任譯最後的神經末梢。


    任譯不自覺地去反抗,雙手緊緊的扣住於諾的手想把她拉開,似乎這樣就可以減輕痛苦。


    濃稠的血液瘋狂地湧上喉嚨,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不,這比上一次更要漫長和痛苦。


    好痛,好痛。眼前已經都看不見,什麽都看不見。就隻有摘膽剜心的疼痛充斥著整個大腦。


    我不想死了!誰來救救我!


    ……


    任譯慢慢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又趕緊反應過來查看自己的胸口。


    又穿越了。


    這次是在自己的房間裏,意識到這件事後,任譯慌忙的查看自己的手機。


    5月4號。


    比上次整整早了一個多月。


    第一次是隔了三四天,而這次是直接隔了一個多月,在沒有多次穿越的前提下,這簡直是毫無規律可循的。至少可以確定凶手就是於諾了,雖然還有很多疑點,但是這個答案是任譯最為滿意的了。


    根據前兩次的經驗,穿越的條件應該就是死亡了。可如果條件是死亡的話,難道僅僅是局限於我這個個體嗎?


    這讓我想到某些小說裏傳世神為了找樂趣賜予人類一些特殊的能力,激發他們的欲望,讓他們自相殘殺。真是如此的話,應該不止我一個人穿越了。


    但如果不是這樣,就說明還有更為深層的條件。


    至於在時間和次數上是否存在限製尚不清楚。


    任譯鋝了鋝思路,條件少的可憐,不管怎麽推還是一團霧水。


    “啊~煩死了!”


    死亡的恐懼還在心口中一直徘徊,任譯緊緊捂著胸口,匕首慢慢進入身體的感覺迫使大腦也無法繼續推理。任譯緩了許久,這才磨磨蹭蹭地起了床,發現家裏竟十分安靜,這才突然想起今天是節假日,家裏卻一個人都沒有。


    按照上次的慣例,這次的時間線裏肯定又有什麽東西變化了,最後導致一係列的蝴蝶效應,這種變化應該也是其中的一環。


    任譯仔細回想自己原本的時間線當中,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麽。但似乎自己在節假日中幾乎都在睡覺,也不是多困,隻不過一睜眼就到第二天晚上了,實在沒有參考價值。


    任譯昏昏沉沉地出了臥室,為了確認家裏是否是真的沒人,各個地方都挨個找了個遍,最後才選擇進入於諾的房間。


    任譯直慶幸家裏人都沒有鎖臥室的習慣。


    於諾的臥室比任譯的要稍大一些,裏麵的裝飾也十分平常。


    書桌靠窗,右邊便是5層的書架,上麵的書零零散散耷拉著,堆了不少灰塵。左邊則是單人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一角。除此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了。


    任譯為了查看於諾房間裏的暗室,憑著記憶摸索著找到了門縫。暗門就在右側的牆上,剛好與書架接邊。


    上次父親既然可以悄無聲息打開暗室地同時可以快速幫於諾擋住匕首,就說明要打開暗室並不是需要觸摸什麽機關,然後慢慢打開的那種。


    任譯咬咬牙,一想到這個情節就令人作嘔。皺著眉頭去查看門縫,微微發了點力,顯然發現門竟有些鬆動,一節手指都已經完全摳了進去。


    任譯心裏一陣狂喜,竟然是移動門。於是便換成了兩隻手,猛的一拉,暗道就呈現在了眼前。


    暗道並不長,不一會便走到了頭。


    原本按照任譯的猜想,爸媽既然是做販賣器官的,應該滿是裝器官的瓶瓶罐罐,可這樣的話就不可能在於諾的房間裏。


    與之相反,暗室裏麵一塵不染,沒有裝器官的瓶罐,也沒有什麽血腥的實驗。高級的醫療設備裝滿了這個暗室,每個設備旁都放著一遝厚厚的紙。任譯不免有些吃驚,一一上前查看。


    任譯對醫學可謂一竅不通,更別提認出什麽機器對應的是做什麽的。隻是草草瀏覽了一下機器旁的每遝紙。


    雖然大部分的內容任譯都看不懂,但是幾乎都圍繞著一個重點。


    “於諾的身體數據?”


    甚至每個器官都恨不得從裏到外扒開來檢查一般,連細小的問題都檢查得十分詳細。


    “為什麽爸媽要檢查於諾的身體?”


    正當任譯疑惑之時,門口突然響起了開門的聲音,隨之便是爸媽的說話聲。


    任譯一時慌亂不知所措,急急忙忙出了暗室,躲在床下。


    爸媽的聲音越來越近,他們走到於諾的房間外,打開了門。任譯往裏麵縮了縮,緊緊地盯著床外的腳。


    進來的一共有三個人,另外一個應該就是於諾了。


    “任譯還在睡吧。”母親開口道。


    “按照安·眠藥的劑量這時候應該還不會醒。”於諾說。


    安·眠藥?難道給我下了安·眠藥?


    “以後稍微少放點吧,長期吃情緒會很不穩定。”母親說。


    父親走到床邊,坐了下來:“你最好不要打什麽壞主意,任譯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你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我不會的,爸爸。”於諾的聲音顯得有些僵硬。


    “都先進去吧,把任譯吵醒了可不好了。”母親說。


    直到全都進到了暗室,任譯才從床下爬了出來,一時半會都回不過神。躡手躡腳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才開始回味那些話。


    我每次放假的時候,幾乎都會睡上一天,就算我不困也還是會睡上那麽久。是於諾給我下了安·眠藥,如果不是我這次穿越過來,我應該還在睡。


    爸媽一邊瞞著我偷偷給我下安·眠藥,一邊又檢查於諾的身體。這是要做什麽?


    任譯愈想愈發得恐懼,這個家仿佛籠罩著一層令人瘋狂的黑霧,慢慢向自己逼近。


    晚飯時,任譯假裝被於諾喊醒。


    “任譯該吃晚飯了。”於諾敲了敲門。


    “嗯~,知道了。”


    任譯飛快地將自己的頭發揉亂,做出一副剛睡醒的樣子。


    一出門便看見爸媽都在飯桌上,稍微怔住,又假裝無事走到飯桌。


    飯菜早已被添好放在任譯的位置上,任譯走上前,坐在飯桌旁。估計沒有什麽食欲,不停地用筷子撥弄著米飯。


    任譯抬起頭:“爸,我放假這幾天能去同學家住嗎?”


    三人聞聲都抬起頭。


    “你在班上不是沒什麽朋友嗎。”於諾先開口說道。


    “總有稍微熟悉一點的。”


    母親放下筷子,對任譯說:“最近我和你爸都比較閑,就別想著去同學家了,多和我們呆一塊,也別老是想去別人家添麻煩了。”


    “這幾天你們都會在家?”任譯問道。


    “沒什麽特殊情況的話,基本上都在。”母親說。


    任譯感覺給自己挖了一個大坑:“做什麽,呃,就是你們呆在家做什麽,醫院裏沒事了嗎?”


    “你爸爸最近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向醫院請了幾天假。”


    “怎麽了?”


    母親看向父親,父親隻顧著吃飯,隨後說道:“你爸爸最近老是肚子疼,像是被刀捅了一樣,在醫院檢查什麽也沒檢查出來。”


    當聽到“被刀捅了一樣”這幾個字,任譯渾身一驚。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穿越的條件是死亡,但在上個世界中父親還好好活著的。


    “等會我要帶於諾出去辦理學籍,你好好呆在家。”母親說。


    “什麽學籍?”


    母親起了身,走向廚房:“於諾要退學了。”


    “馬上都高考了,還要退學?”任譯很詫異。


    “一些特殊原因,你就不要管了。”母親似乎已經不想再多說。


    任譯看向於諾,她一直低著頭,看不清她的表情,身體有些微微顫抖。


    這頓晚飯吃的格外漫長,母親帶著於諾出了門。任譯正要去臥室,突然被父親喊住:“任譯,過來。”父親指著他對麵的沙發。


    任譯很不情願的聽從父親的話,慢吞吞地走過去,再慢悠悠地坐下。父親從頭到尾盯著任譯也沒有抱怨什麽。


    “你為什麽要殺於諾?”父親突然出聲。


    任譯猛地抬起頭看著父親,難道原本的我在這個世界已經早就動手了?


    “啊,不,應該換個說法,你也被於諾殺了?”父親看著任譯眯起眼。


    任譯有些發懵:“什麽意思?”


    “你不也是穿越過來的嗎?”父親又說。


    “!!!爸,難道!你……”任譯驚訝得語無倫次。


    “你坐牢之後我躺在醫院裏,沒過幾天就傳來你的死訊。”父親煩躁得揉揉眉間,“我……我有天突然就被於諾殺了。我想,你的死應該也和於諾有關。”


    父親繼續說道:“當初也是於諾報的警,不然你也不至於坐牢。之後便發現我重新回來了,就在想你會不會也回來了。之前一直在出差,這次回來想試探你一下。”


    他說的試探應該就是被刀捅的事了吧。


    “我幾天我做了很多筆記,不管你是否還會再殺於諾,你都不會逃離你被於諾殺死這個結局。”父親說。


    按照時間線來說,父親應該是在我後被殺的,可穿越時間卻比我早。應該又是哪裏出了問題。


    “於諾為什麽要殺你?”我問道。


    父親略顯驚訝地看著任譯,又很快恢複正常:“你慢慢的就會知道了,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活下來。”


    “這確實是個問題。”任譯還是頭次和父親說這麽多話,還是如此不切實際的事情。這完全不像是平時對任譯漠不關心的父親,“你想怎麽做?”


    父親笑了出來:“這不很簡單嗎?”


    悠閑地靠近任譯,輕輕說道:“把於諾殺了。”


    “這次不用你,我會安排的。”父親輕鬆地靠在沙發上,“你不會再死了,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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