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個家夥其實不是個人類,而是一個使用了變形術偽裝的半身人吧?


    目光落在內城的風景上,我第六次這樣懷疑——


    他滔滔不絕的問題我基本上都沒有回答,但是他卻好像完全沒有什麽感覺一樣問個不停……嘰嘰喳喳的吵鬧變本加厲,讓我感覺自己是被心靈震爆打中——雖然從我出生以來還沒有這種體驗,不過我認為至少兩者之間應該有那麽一些共通。


    而更加令我煩惱的是,這幫家夥似乎還很不幸的沒有獲得上層的接見許可——代理城主事物的安娜蘇女士是整個城市中最為忙碌的人,時間寶貴到了要預約兩個月之後的事情的程度,所以讓這個家夥有所期待是毫無意義的。


    我為什麽要答應給這些家夥當什麽引路人呢?


    算了,總之到達了內城之後,這些事情就都可以交給那些內務管理人員去處理好了,雖然我的身份並不參與城市管理,不過這一點小小的命令應該不會帶來多少麻煩。


    “哎呀!這不是《鬆脂之劍》的最新篇章嗎?這,這是真正的續篇故事啊!我真是太幸運了啊……竟然能夠在這裏找到!”


    尖利了一倍的叫喊再一次打破了我剛剛提升的嘈雜容忍力——那位子爵大人抱著一本火車上販售的小冊子又跳又叫,仿佛得到了什麽寶物:


    “你知道嗎?這個故事可是整個大陸上最神秘也最完美的詩篇,號稱是幻想的史詩!隻不過接續的篇章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有些人說是這故事的創造者已經死了,是在曆險的時候被很多發qing的雌性食人魔襲擊了,還有的說是他不小心掉進了通往深淵的傳送門,被大惡魔迪摩高根囚禁起來了……不過這些亂七八糟的傳聞果然都是謊言啊!”


    不就是一本供人消遣的傳說故事嗎?竟然為了那些胡亂想象而寫成的東西如此雀躍,人類果然是愚蠢的種族。


    這些東西是勃艮第城的一種特產,將大陸上的一些傳說故事匯聚起來,抄寫,訂集成冊,使用的是一種叫做‘紙張’的媒介——這種以木頭處理之後製造的片狀物很薄,又具有一定的韌性,比羊皮紙更加輕便和潔白,易於書寫,在我看來事實上它們的本身遠比那上麵胡說八道的故事更加具有價值。


    “啊,您可能不知道吧,這個故事在整個圖米尼斯,都是非常著名的,我們偉大的國王陛下那著名的利劍戰術,也就是向對方戰場突進出一條直線,然後以這條線路作為糧食和運輸的保障,再向著兩側分開占領更多的領土的思路,據說就是從這本書之中得來的……嘖嘖,我真想見一見這故事的作者,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吟遊詩人究竟是什麽樣子的,據說他有著異族的血統,是一個見識廣博的……”


    ……你恐怕是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我沉默著,隻是在心中腹誹。


    人類那些所謂的詩歌或者是故事之類的東西裏,他們最喜歡用他們所有形容威武和勇敢的詞匯來描述戰爭的場景……英雄與魔王,正義與邪惡,仿佛兩群人的殺戮都行為充滿了高尚的精神,讓旁觀者熱血沸騰,幻想著自己投身其中的戰勝命運的奇景。完全不顧那種說法跟現實到底有多大的不同。


    當然,對於此事,我的身份倒是不便多做評論。


    因為我知道——按照半公開的說法,那本書是那位城主大人寫出來的……或者他對於世界的看法真的有什麽不同?


    這一點是無從驗證的……事實上,從我獲得意識的時候開始,勃艮第的城主大人一直就是一個傳說中的人物,對外宣稱的說法是,他正在大陸上遊曆,將一切交給幾個高層人物管理,統帥軍隊的代理城主安娜蘇閣下,統帥所有半精靈的黑暗女神的聖女麗諾比麗閣下,統帥所有矮人的巴洛克夜雨,還有統帥靈其餘一切的,偉大的思考者閣下,而對內宣稱的說法是,他實際上已經離開了主物質位麵……


    不過不管是哪個說法,都不太足以取信我。


    “9527。”冷漠,威嚴的聲音在我的腦中轟然回響,讓我不由猛然一震。


    這是主腦對於我的呼喚,在勃艮第城內,偉大的細節陛下可以在任意的時間與任意的存在產生心靈上的聯係,我們這些靈吸怪自然是絕不會例外。


    “9527,你難道看不出來,他是一個間諜嗎?”


    “什麽?”


    雖然靈吸怪並沒有汗液這種東西,不過我還是在這一瞬感覺自己已經冷汗淋漓——一個間諜當然沒有可能真的對於勃艮第造成什麽巨大的影響,不過我作為一個靈吸怪居然被一個人類蒙騙,這種愚蠢的代價已經足夠我償還一輩子……


    “算了,他經過了很完善的偽裝,光是那個哈斯圖聶偽裝靈光,就是專門經過了法術升級的東西,別說是你,就算是一個正牌的法師也看不出問題,另外,他還帶著一個心靈護符……挺精巧的,可以透露出一些表層的思維,但是深層次的就會被阻隔起來,再加上這家夥肯定是受過一些專業的訓練,她不停變動自己的想法,太多的信息會讓你看不到哪條有用,哪條沒用的……這個雌性還真是狡猾。”


    我居然連雌性和雄性都沒分辨出來?


    我不由下意識的抬起視線,看著眼前這個家夥——確實,他……應該說她,的下頜很尖細,眼睛也比一般的男人較大,肌肉纖細,而且脖頸上也缺乏了一塊軟骨的痕跡——不過領口的布匹將之遮掩的很好,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人類的所謂貴族,還有施法者等等類型的外表似乎都會有這樣的傾向,如果想要完整的分辨似乎也就隻有通過觀察他們的兩*性*器官,但這個家夥卻用衣服做出了調整。


    不,我沒有注意到她的最主要的問題就是,她看上去並不可口——眼睛大就意味著腦容量較小,更何況她的顱骨本來就不是很大,而一路上的愚蠢言行更是她腦溝平滑的明證——可是我竟然就被這種把戲給愚弄了!


    不管如何,這簡直是對於自信的一大打擊,讓我一時間甚至有點懷疑我是不是真的有資格再用‘種族智力差異’來形容與對方的區別了。


    “沒錯,身為觸手怪,你居然沒有看出近在咫尺的美少女,這實在是太失職了!嚴重點說,你甚至是在給我們種族的榮耀抹黑。”


    關於兩性生物的性別,對於我們來說有這麽重大的意義嗎?”


    主腦的訓導似乎蘊含著奇怪的意義,不過我隻能俯首聽命:“這無關意義,而應該是你的本能……算了,你畢竟出生的時間太短,出現一些問題也是很正常的,所以接下來,你就跟著這個家夥吧,她想看什麽,你就給她看看好了,反正她也找不到更合適的東西,愛德華那一眾妃子們沒興趣搞這種探子的事情,反正也都會全權交給我處理,總之,這是對於你的一個考驗。”


    跟這個吵鬧的家夥一起?這確實是對於我精神的一大考驗,至少我以後可能會對於心靈震爆之類的攻擊產生一些免疫力……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真正的考驗,但是我知道,這位中樞主腦陛下在某些事情上,總是會做出一些比較‘出怪意料’的舉動——就像現在,他竟然讓我帶著這個間諜‘到處看看’


    這個命令的結果就是不過半個多沙漏的時間之後,我們——我和那個雌性,還有她的兩個隨從,就來到了勃艮第城第三道城防的內的南城。


    對於她們的安排在火車的半途就已經下達了——沒有允許他們進入內城區,而是被送到了第二城西麵的一處駐紮點,她們本應該在那裏休息,等待覲見,不過這個雌性卻非要我帶著一起到這裏來,原因是無比荒謬的‘那裏有很多看起來有趣的東西。’


    如果不是主腦的命令,我倒是真有興趣揭開她的頭蓋骨,看看下麵的腦灰質是不是已經變異成了什麽有趣的東西。但我還不得不同意她的要求——她用古怪的聲調第三次祈求的時候,我裝出了無可奈何的樣子。帶著她又坐了一會兒火車才來到這裏。


    不得不說,這個間諜還是很有一點判斷力的。


    穿過了兩道有人看管的城門,沿著高高的城牆下甬道前進了大約半哩,就進入了一片嘈雜之中。


    這裏的建築與城市的普通居住地點已經完全不同了,大部分都是沒有任何牆壁的巨大空架——內部放置著那些嘈雜的源頭,那是一座座用金屬構造而成的,形狀不同的方盒,白色的水霧不斷地從某些金屬的縫隙間流露出來,但有些地方噴湧的則是黑色的煙塵,空氣中逐漸充溢著一種濃重而刺激的怪異氣味,隱約如雷鳴般的轟轟響聲不時地從遠處傳來,讓人心中莫名有些發冷。


    “還要繼續前進嗎?”


    我看著那個雌性逐漸蒼白的麵孔,感覺有些有趣——雖然她那個心靈護符擋住了大部分流向我的思緒,但她的緊張已經表現在了五官上。


    一路前行,我們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但這不表示這裏的防護鬆懈。事實上,不過是兩個沙漏刻度的一段路,我們至少經過了四道崗哨——由半精靈射手,人類士兵以及法師學徒構成的隊伍就駐紮在與城牆連成一體的碉堡中,如果他們願意,我們這三人一怪隨時都有可能被箭矢和魔法消滅。


    即使是魔法學徒,他們裝備的飛彈和火球法杖可是同樣具有威力的。


    “當……當然,看起來越來越好玩了不是嗎?”


    女間諜的臉已經失去了血色,但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她仍舊在支撐著,向我露出笑容。


    我繼續前進。


    實際上,對於上層城區的我也不是特別熟悉。尤其是這片區域,是屬於‘警備區’。平常的市民嚴禁接近,即使是我這樣的中層沒事也不會被調來的。不過我大致上知道這裏究竟是用來做什麽的——勃艮第城向帝國的幾個行省提供大量的優質鎧甲,武器,還有城市本身所使用的各種武器,工具,都是在這個城區裏麵集中製造的。


    對於這裏,我也同樣有著相當的好奇。


    作為一個靈吸怪,我們對於人類的‘商業交易’並沒有太多的概念,我們知道它是一種交換的形式,在保證了自己使用的前提之下,以自己生產出來的東西去換取其他人生產的東西,是他們分工合作的一個部分,


    不過,在靈吸怪的認知中,交易大多是單純的以物易物的範疇,而不是人類這樣的複雜——根據主腦傳授給我的經驗,靈吸怪們通常很少進行的商業活動,就隻有用礦物來換取奴隸,奴隸用來挖礦,同時也是食物的來源,除此之外,我們不需要其他的商業。因為我們所需的東西都可以親手製作。


    但人類們卻習慣於每一個人或者一小撮人隻擅長一件事情,然後互相交換自己的成果——他們管這個叫做‘專業性’,不過這種做法,確實是可以讓一個原本並不聰明的族群充分的將智力完全發揮出來的好方法。


    噪音越來越強了。


    穿過了一道要塞一樣的拱門之後,我們進入了另外的一個區域,這裏的地麵上同樣鋪設著軌道,不過這裏行駛的就不是火車,而是單節的平板拖車,每一輛上都裝載著大量的貨物——層架的半身甲,全身甲被堆疊在一起,一車車地從一個場地送往另外一個場地。


    雌性間諜已經完全走到了隊伍的前麵了,她似乎忘記了掩飾自己的目的,而不動聲色地跟隨她的腳步,我們很快就來到了那一車車盔甲的源頭——鋼鐵的架子支撐起了巨大的棚頂以及薄薄的牆壁,它們同樣是由鋼鐵所製造的東西,這個巨大的隻有三麵牆體的房子,足有十多呎的高度,而長度則超過了一百尺,在其中的一頭上,一架巨大的鋼鐵盒子正在發出咆哮和咀嚼一般的吱咯轟響。吐出一大塊一大塊奇形怪狀的東西。。


    沉重的,幾乎有一尺厚的鋼鐵組成了他的‘鄂’,一張張光潔厚重的鋼鐵的板子被從這個大盒子的另外一頭送進去,而隨著出口處的嘴巴一合一張,鋼板就被壓製成了凹凸不同的形狀,而站在兩側的人類將它們抬走放在另外的一座鐵台子上。


    那台子很長,幾乎和整個棚子一樣長,但我注意到,它表麵卻是活動的,一塊塊包卷著滾軸的皮革組成了它的主要部分,讓上麵的鋼鐵不斷向前移動,而在它兩側,百多個人排列成行,他們用一種有條不紊的動作,用巨大的剪刀將一片片的鋼鐵上些微相連的部分剪斷,一個個的把那些鼓起的部分摘下來,用砂石打磨,然後交疊在一起,再釘上一個個鋼釘,掛上皮索,皮帶……


    最終,當這些鋼鐵在台子的另外一頭被人抬走的時候,它們已經是一副漂亮而完備的半身鎧甲了。


    每隔大約六十個呼吸,就會有一件這樣的鎧甲被人抬走,裝上車子,運送出去。


    即使是我,在這種情景麵前,也必須屏住呼吸。


    一個沙漏,這裏可以產出六十套鎧甲,那麽一天之中至少就可以製造出一千套!這個速度,簡直可以讓那些零敲碎打,製造一套鎧甲需要幾個月的矮人鐵匠們去跳熔爐!難怪在我的印象中,勃艮第城一直都在成批的向外出售鎧甲,兵器,換了是我的話,有這樣的生產速度,也一樣不會任由它浪費的!


    雖然這樣的鎧甲必然不會如同矮人們製造的那種一樣堅固,附魔之類的……然而我可以想象得到,如果由一支軍隊的時候,全部都有這樣的半身甲,或者是隻能零散的裝備一些好鎧甲,戰鬥的結果,絕對會很不一樣的!


    準確的說,這可不僅僅隻是幾件鎧甲的問題……這是一種智慧,一種飛躍!


    “還需要繼續嗎?子爵閣下?”


    說實話,我有那麽一點兒不安了——眼前的這一切,被當做是一種機密完全是有理由的,而現在,主腦竟然讓我將它展現給一個可能是敵人的間諜的存在看,這其中到底是要達成什麽樣的目的?雖然我聽說過,圖米尼斯曾經是勃艮第城那位城主閣下的祖國,而事實上勃艮第城曾經位於圖米尼斯的國土境內,是一場不知道是天災還是人為的災難將它浮了起來,並在現在的位置墜落的,但是僅憑這一點就把如此的秘密送給對方知曉,這不像是理智的思考方式。


    不過,我畢竟沒有質疑主腦的資格,我隻能按照他的命令去行事。


    “當……當然!”


    她的語聲顫抖著,但是卻迫不及待的向前走去——雖然半路上還是回頭了幾次。


    然後,我們看到了更可怕的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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