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英自穆煊熾離開後,就心神不寧。她總是不由自主地為他擔心,這種感覺,就像是重拾舊夢。穆煊熾一定與自己有關聯,隻是自己又怎麽也想不起來。不知道二人何時才能再見,林紫英心中略有失落。


    所以當她看到黎仲天無功而返之時,心中竊喜。可黎仲天卻說,是要給阮雲七拿解藥。


    “長公主,還請賜我解藥,這等暗處傷人的事情,我們萬萬做不得啊。”黎仲天對趙寧一向很敬重,雖然趙寧是自己的後輩,但是她身為長公主的尊威,也讓自己忌憚三分。


    趙寧奇道:“黎莊主,此事我為何不知?什麽解藥?”


    黎仲天道:“阮姑娘中了皇宮侍衛們的劍毒。”


    趙寧略一遲疑,但很快便想明白了經過。當下讓趙恒去侍衛總管處討來解藥。“黎莊主,這些都是北廠的侍衛們,他們不是江湖人士。隻怕對這些事情,知之甚少。”


    黎仲天點點頭,知道趙寧多年身在武林,對於什麽江湖規矩知曉的較透。


    趙恒拿來解藥,卻有些疑惑道:“師父,您還是沒有找回穆煊熾?”


    黎仲天歎道:“他誌不在此,不過我們也可以放心。他至少不會幫著趙隸,來攻打我們。”


    一旁的孟臨川道:“可他對阮青舟的女兒,可是上心的很啊。我們怎麽能保證他就一定會選擇中立?”


    林紫英心道:“這個穆煊熾倒是清心寡欲之人,不似哥哥們說的那樣不堪。也不似江湖傳聞那樣忘恩負義,難不成他真的是被冤枉的?那可就太悲傷了,冤屈難伸......”想到此,再次去見穆煊熾的欲望更加強烈,於是她便毛遂自薦,要去送解藥。


    黎顏想起林紫英當時那一摔,阻止了自己去抓穆煊熾,心中對她不太信任。“紫英,我去吧。穆煊熾狡猾的很。”


    林紫英淡淡瞥了一眼黎顏,笑道:“顏兄莫不是小瞧我?”


    黎顏道:“紫英,我隻是擔心你。”


    林紫英心想:“你阻止不了我。”於是看著孟臨川道:“臨川,你相信我吧。長公主你呢?”


    趙寧點頭讚成,對黎顏道:“顏弟,你之前受的傷還沒痊愈呢,就好好休息吧。”


    黎顏隻得讓林紫英去送解藥。林紫英接過解藥,就朝小溪處奔去。


    穆煊熾本以為等到的是黎仲天,可是在看到林紫英的那一刻,就呆住了。


    歐陽衝看著兩人間不尷不尬的氣氛,急道:“先救小雲七。”從林紫英手中奪來解藥,給阮雲七服下。林紫英恭敬作揖道:“歐陽前輩。”


    歐陽衝點點頭,指著穆煊熾道:“你們有什麽話就快說吧,我不聽啊,我離得遠遠的。”說著就扶起阮雲七,與關施樹走的遠了些。


    林紫英絞著衣襟,對穆煊熾擠出一抹微笑,心中本已翻滾的疑問,又被壓了下去。


    穆煊熾目睹了她的猶豫,輕聲道:“林姑娘,你還是快回去吧。這次,多謝你了。”他其實有很多話要對林紫英說,可他必須按耐住自己的激動,不能再讓林紫英陷入痛苦的死循環。就穆煊熾現在所看,林紫英還是很幸福的。


    林紫英遲疑地看著他,突然道:“煊熾,我可以這樣稱呼你嗎?”


    穆煊熾一怔,眼前霎時閃過自己與林紫英十六歲的初遇——那時候,自己衣衫破爛,“窮困潦倒”,紫英也是這樣問:“我可以叫你煊熾嗎?你可以叫我紫英。”


    四年前的驚鴻一麵,如今的相逢不識。世事變幻,無從說起。


    “林姑娘怎樣稱呼我都可以。”穆煊熾想盡量與林紫英疏遠些距離,可林紫英卻一心要探清真相。


    “煊熾,我真的想問你。我是不是這四年一直都和你在一起?”


    穆煊熾便如喉頭哽咽,淡淡道:“林姑娘,你我也隻是初次相識。”


    林紫英急道:“不!你那天晚上稱呼我’紫英’。還有,阮雲七說你和我……”她本想說是戀人關係,可是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到教她不好意思。


    穆煊熾笑道:“是啊,林姑娘是林家大小姐。鹿州林家,可是響當當的名號,我自然知道你姓什麽。當時為了救我妹子,救一不留神喊了出來。”


    林紫英見穆煊熾固執不認,歎道:“你一定知道,隻是你不願說罷了。”


    穆煊熾故意忽視她悲傷的神情,朝著歐陽衝他們看去,道:“他們還在等著我。林姑娘,還是感謝你。不過,你想知道的,穆煊熾不知道。”


    林紫英囁嚅道:“以前,我哥哥總說穆煊熾是如何的奸詐陰險,忘恩負義。他們總是盡力在我麵前侮辱他的形象......”


    穆煊熾冷冷一笑,默然不語。隻一年,他的名聲在江湖中就不知臭了多少倍。


    林紫英狀似輕快道:“可我不信。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麽不信,也許,這就是緣分吧。”


    穆煊熾又回頭去看歐陽衝,林紫英見他就像絲毫沒聽進去自己的話,心中一酸,道:“你既然這麽想我走,我走便是。”


    穆煊熾自始至終沒再回頭去看她,林紫英眼角一酸,轉身離去。歐陽衝遠遠地看著這一切,歎道:“唉,兩個倔強的人啊。”


    阮雲七看著穆煊熾一幅頹廢傷痛的模樣,心中為他難過,隻希望自己能給他多帶來些快樂。


    穆煊熾朝他們走來,這時他身後的狼群又聚集起來。白雪跑到穆煊熾身邊,輕輕貼著穆煊熾。


    歐陽衝道:“要離開這個地方,你和雲七又準備去哪?”


    其實穆煊熾本是想追查《尋龍劍訣》一事,以及趙隸與皇帝的角鬥。可是到最後,這雙方完全都是心知肚明,反而自己,像個小醜,被他們耍的團團轉。


    “皇帝已經知道白虎教一事,也知道趙隸意欲奪權。隻是雙方一直還沒有正麵較量。”穆煊熾突然想起趙寧讓自己所看的一幅圖。“還有,趙寧給我看了一幅圖,說是《尋龍劍訣》中的一張,上麵畫的是一個瀑布,不過他們不知道瀑布的具體位置。”


    歐陽衝笑道:“聽你的口氣,你一定是知道的了。”


    穆煊熾點點頭,道:“那是處於中部偏西地區的陸離瀑布,離懷都遠的很。我以前去過那裏,不過那裏並沒有畫上那樣的景色秀美。”


    “那正好是我們下一個目的地啊,這一定與《尋龍劍訣》有關。”阮雲七激動道。


    穆煊熾搖頭道:“不,我們先去找你爹,治好你的舊傷。”


    阮雲七奇道:“我能有什麽舊傷?”


    歐陽衝拍拍她的肩膀道:“雲七,你體內潛伏著一種慢性劇毒。你平時可發作過?”


    阮雲七搖頭道:“我不太記得了。我隻知道偶爾,當我運功過度的時候,我會感到惡心發暈。”


    穆煊熾堅決道:“先帶你回家。”


    阮雲七歎道:“穆大哥,我好不容易出來了,難道又要回去嗎?我不想過那無意義的生活,我很厭煩那樣的生活。”


    歐陽衝靜靜地看著穆煊熾要做怎樣的回答,心中隻想:“現在的年輕人,思想和以前不一樣了。”


    穆煊熾蹲下身子,與阮雲七平視,道:“我一年來受了太大的冤屈,性子變了太多。有些事情欠缺考慮,隻是因為一時衝動,便做了讓自己後悔的事。雲七,你一個姑娘家,與我待的時間久了,隻怕不太好。而且現在,你的身子這麽虛弱,我不能再在路上折騰你了。”


    阮雲七咬著下唇,有些委屈道:“你現在才覺得帶著我不方便了?就要拋下我了?當初是你讓我相信你,與你一起離開。我信你,我……”說到這裏,心中一酸,忍住了原本要說的“我愛你”。


    歐陽衝看著兩人這般僵持,也出口相慰道:“雲七啊,煊熾他擔心你的身子,等你養好了身子,再找他也不遲啊。”


    穆煊熾雖不太讚同歐陽衝的話,可是畢竟自己確實說過讓雲七信任自己。


    這時,一旁的關施樹道:“雲七,你要是不嫌棄,我就陪著你一路,如何?煊熾,你有要事要辦,就把雲七放心的交給我吧,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穆煊熾心道:“你突然這麽說,我反而不放心。”


    阮雲七紅了眼眶,卻不置可否。歐陽衝拍了拍自己徒兒的肩膀,道:“好小子啊,現在說話倒成熟不少!”


    穆煊熾猶豫地看了看阮雲七,又瞅了瞅關施樹,一時間,有些難以抉擇。


    阮雲七的心中跌宕起伏,卻沒有絲毫怨恨穆煊熾,隻是覺得是自己這該死的身體拖累了穆煊熾。“穆大哥,你放心好了,我回去療傷。”阮雲七鎮定道。


    穆煊熾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雲絲,歎道:“等我找回《尋龍劍訣》,就來接你。你想去哪,大哥都陪你。”


    阮雲七癡癡地望著穆煊熾,眼角一酸,淚水滾滾而下。穆煊熾擦幹她的淚痕,笑道:“多大的人了,還說哭就哭。”


    阮雲七握住穆煊熾的手,久久不語。關施樹看著兩人間親密的舉動,心中很不是滋味。歐陽衝則想,穆煊熾這小子腦袋愚鈍,雲七明明是喜歡他,他卻裝作不知道。


    當天穆煊熾就與歐陽衝出發去陸離瀑布,關施樹則陪阮雲七回家。穆煊熾分撥了一批雪狼護送二人,自己則和歐陽衝選擇騎馬前行。


    分別的時刻,阮雲七抱著穆煊熾的脖子,泣不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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