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墨是位細心的男子,會將每種未曾見過的病症用毛筆一撇一劃地記錄在宣紙上,包括病狀以及對應的解藥方子,再將這些宣紙規規整整地裝訂成冊。他是李眉風收的第一個徒弟,還記得十三歲時背著竹桃劍,激動著敲著木門,大聲嚷嚷著想要投奔青城派,成為青城派弟子,那時的李眉風年方十六,兩人都對醫術頗有興趣且有所鑽研,但李眉風略勝一籌,總是能比阿墨先想到方子,先找到藥材。論起武功,李眉風更是比阿墨要來的有悟性。阿墨一招半式興許要練百遍才能練成氣候,李眉風則減半。有時,也會一同彈小圓球,兒時的一種樂子,兩人各攢著十個小圓球,地上挖五個洞口,其中一個為死穴,繞過死穴一個洞口接往一個洞口彈去,若誰先能歸位,誰就贏了。李眉風的眼神瞄的準,彈出的手法快,總是贏得滿缽圓球歸來,每每這時,阿墨皆不自禁的拍腿歎氣,為失了珠子而惋惜,但對李眉風卻又充滿崇拜之情。於是這師傅從這,便開出了一個由頭。雖然隻要歸於青城派,那自然都是掌門人的弟子,但是阿墨還想再認這個師傅,專門在他身邊學習。起初,李眉風並不願意收這徒弟,一來,認為自己的醫術遠不及掌門人之水準,哪還能教別人,二來,一年紀相仿的小夥子稱呼自己為師傅,多少有些別扭。奈何阿墨偏偏想要跟著李眉風,一天到晚的在那喊著,大哥,你就收我這個徒弟吧,大哥,這段醫解阿墨不甚理解,大哥...在阿墨的眼中,李眉風的本事似乎比掌門人還要厲害,或許是源於當年的圓球之戰吧。兒時的玩伴強者,免不了熠熠生輝。


    “不必,末了我自己去取。”李眉風應道,說完便起身踱回看病的四方木台之上,細問下一個看病人有何不適之處,耳中聽語,左手寫字,坐如木鬆,又身著藍紗白衣,乍一看,就如天界仙人在人間作華佗,周圍宛如有一層氤氳盤繞,似處於霧中。


    阿墨照著李眉風的吩咐,到後邊的大藥房尋到了這兩味藥,均取了二兩倒入搗藥罐中,搗碎了差不多時,青城派的另一位弟子,蘇小豐,小聲邁著步子走了進來,趁阿墨專心搗鼓藥時用手指戳了下他後背,阿墨忙打了個哆嗦,好似有剛剛有個小蟲子鑽進了他的脖子,讓人直癢癢,他扭過一看:“小...小豐!你...你又嚇唬我。”阿墨見了小豐,說話總有些結巴。


    小豐看到他這後背一緊的模樣,“噗嗤”一下笑了出來,說道:“我拍下你罷啦?瞎緊張,你在做什麽呢?”


    “我在做師傅吩咐的茯苓藥丸,方才來了一位姑娘,暈厥過去了,師傅給了我藥房子,讓我做好了就給送過去。”


    “哪兒來的姑娘?”


    “那還不知,先前你不在,那帶姑娘來的一位兄弟和師傅還打了一架,他的手都擦傷了。”阿墨邊搗鼓手中的杵子,邊回答小豐,他的眼睛不望小豐的時候,說起話來倒利索許多。”


    “啊?眉風師兄受傷了嗎?那我得趕緊給他送藥去。”原本斜靠在製藥台上的小豐就像懶洋洋的小鹿在打盹,一受到驚嚇便猛地起身,邊喃喃自語,金創藥呢金創藥,一邊腳底生風似地跑到碩大的藥櫃子前頭。


    還沒等小豐找到呢,阿墨輕聲嘀咕道:“師傅說了他一會自己會取的。”


    “那更要趕在前頭咯!”小豐翻箱倒櫃似的找藥,叮鈴哐啷地,比她自己受傷了都來勁。


    阿墨見狀,轉頭望了一眼小豐窈窕的背影,雙眼垂下,悶悶地說道:“藥在三層槐木櫃子裏頭。”


    “啊!找到了!”小豐高興地舉起手,轉臉向阿墨笑著,露出了別致的小酒窩,就像剛熟透梨,咬一口下去,全然是水。


    就在此時,阿墨也將搗藥罐子裏頭的藥用雙手搓揉成黑球,另外,在蜜罐裏用木勺挖了一口蜜在竹杯的開水中勻了勻,兩人便一同回到正堂。


    天色已暮,皓月夜空,已望不到群鳥劃過,隻聞得“吱吱”聲響,好似地下之人手拿黑叉前來巡邏。李眉風送走了最後一位病人,關上大門,插上門銷,再次來到雪玉跟前,回頭用左手接過阿墨遞過來藥丸,右手似藤環住雪玉的軟綿無力的肩膀,將雪玉的朱唇張開一個小口,把藥丸塞在裏頭,再順勢拿來蜜水幫助雪玉服下。不出一會,雪玉的長睫盈動,吐氣背顫,緩緩睜開了雙眼,視線由原先好似被棉花遮住的模糊不清,漸漸變成平靜的水麵,透徹見底。


    這男子是誰,生的一雙情人目,好似能擠出水,掉出珍珠玉,吸走心肝子,雪玉睜開雙眼,望到這位陌生人,微微一怔,道:“你是誰?”


    “他是李眉風,李大夫,剛剛救了你的命呢。”等不及胡一浪回答,二玲便接話道,這說出的話語中字裏行間都恰如魚躍。


    “啊,多謝李大夫。”雪玉如待開放的花骨朵,欲秀又躲,不覺有些麵紅,趕忙坐起半身,環顧了眼四周:“我這是在哪兒?”


    “青城醫館。”簡單四個字的回答,卻好比香爐中的檀香緩緩吸入進入身子,溫柔沁脾。


    “多謝李大夫,在下馬騰鏢局胡一浪,方才多有冒犯,見諒。”胡一浪向著李眉風說道,見到雪玉醒來後的安然無恙,掉在嗓子眼的石頭總算落下。


    “客氣了,兄台,在下青城派李眉風。”李眉風邊說邊站起身子,作揖說道,“方才的一浪你的身手了得,佩服佩服。”


    一浪聽聞此話,眉張目舒,自覺方才有些魯莽,“承讓承讓,少陽拳,才是讓人大開眼界,李眉風大夫年輕有為,實屬難得。”這也是胡一浪的心裏話。


    “哪裏。”李眉風聽聞此話,嘴角微揚。


    “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就不打擾大夫休息了。”


    此時,二玲的目光停留在李眉風的身上不曾離開,就像被磁鐵吸住似的,難道兩人隻有這一麵之緣了。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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