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賃來的院子不大,但一個人收拾起來也得費不小的功夫,裴寂收拾完書房又打掃起了廳堂,最後又掃起了院子。


    院裏有一蓬迎春花,此時花已不多了,但經過暴雨,僅剩的花和葉也落了一大片。


    馬車裏晏衡看著他一點點把貼緊泥土的花葉揀起來,臉色也像這泥濘地一樣,清冷得很。


    管卿從旁解說:“這個裴寂,據說肚子裏墨水甚多,還很,很……”


    “很什麽?”


    “姑娘見到他的當日就拍板定下他了。”


    晏衡臉色又冷了點。


    阿蠻看到這裏,顫聲道:“爺,李家是讀書人家,太師也總說要給南風姑娘說個溫柔斯文的才子……


    “您別怪小的不會說話,咱們家跟李家本來就有世仇,太師一家也本來就沒一個人看好您和姑娘,您和姑娘才剛剛好了點,這要是……”


    雖然在主子跟前挑撥是罪,但事到臨頭,就是罪該萬死有些話該說也還是得說。


    晏衡瞅了他一眼,簾子放了下來。


    ……


    李舒雖是三房的小姐,但是李家和睦,各房之間親愛禮讓,且李濟善和梅氏也兢兢業業地替太師府分憂,於是李夫人很願意讓李舒風光出嫁,因此也算是太師府的喜事。


    李舒有時間的時候李南風就去陪她,但實際上又有多少時間閑下來?各路親戚以及來添妝的早就把房裏擠滿了,陪客打下手這些又不會有人差遣她李南風來做,派不上用場她就回房。


    正給牡丹澆水,梧桐進來了:“晏世子在門外等姑娘。”


    她放了水壺,拿上扇子到了角門。


    果然晏衡的馬車停在樹下,李南風輕快的跑過去,麻溜地上了車。


    “今兒我家裏有宴,可不能跟你吃飯,來找我什麽事兒?”


    側歪在榻上的晏衡坐起來,湊近她上下左右地打量:“這兩天過得好吧?”


    “還行。就是有點累。”說著她捶了捶小腿。


    晏衡瞄著她的腿:“莫不是給你那新請的管事操心操的?”


    “瞎說什麽?”李南風沒好氣地睨他。


    晏衡磨了磨後槽牙,繼而道:“你找的這個管事,怎麽樣?”


    “挺好的,還是個舉人呢。”


    晏衡緩緩點頭,伸手捏著她腿肚子:“除了舉人,還有什麽長處?”


    長處?李南風想了下:“細心?周密?聰明?有學識?”有學識就不用說了,畢竟中了舉。


    再想想本來裴寂本來都沒做過這些事的,但他卻能為此下功夫,提前列好事項給她看,這多少也算得上細心周密吧?


    突然她又把腿一抽:“你掐我幹嘛?!”


    晏衡板臉:“看來你對他很滿意。”


    “反正也沒有什麽不滿的。”揉腿的李南風倒是不滿地瞟了眼他。


    晏衡收勢:“既然這樣,不如你明日約他出來吃個飯?我也認識認識。”


    李南風側首:“你想幹嘛?”


    “他竟然已經中了舉,又在備考春闈,想必我與他遲早都要同朝為官,借你的東風,我先結交他一下。”


    晏衡說完,撐著車壁又衝她壓身下去:“還是你不願意讓我見他?”


    “神經病啊!”


    被逼後仰的李南風一把將他推開:“你想見的話見就是,我又沒說不答應!”


    “那好。”晏衡爽利地收身,扇子敲敲她的腿:“明日午間我在西湖樓訂房,你記得帶他來。”


    ……


    李家正忙著,李南風沒工夫陪他瞎磨嘰,說了幾句之後就回府,然後著楊琦去傳話給裴寂。


    雖然晏衡是個神經病,但裴寂日後總歸是得走科舉入仕之路的,跟晏衡之間相互認識認識也沒有什麽壞處,他們晏家也不是那種勢利的人家,料想晏衡也幹不出那以勢壓人的事來。


    學堂裏暫且休學,翌日等催完妝,她就先去西湖樓,讓侍衛駕馬車接裴寂,到了之後一道上樓。


    進了房間後差點閃瞎了眼睛!


    晏衡今日穿了身玄色繡銀蟒紋的的袍子,頭頂金冠,腰束玉帶,看著比平日穿淺色的他要威嚴貴氣,又露出來幾分前世二代靖王的凜然。


    這架勢……


    偏他又繼承了靖王妃的美貌五官,不得不說李南風閃瞎眼之餘,其實也覺得賞心悅目。


    “這位便是洛老板舉薦給我的管事,裴寂,裴公子。裴公子,這位便是靖王世子。”


    李南風先做了介紹。


    裴寂給晏衡施禮:“見過世子。”


    “裴公子坐。給裴公子上茶。”晏衡掃了眼樸素的裴寂,指著右首讓他坐,李南風便在左首坐下來。


    小二先進來上茶點,李南風順勢問了問裴寂新搬的住處感覺如何?


    裴寂答得恭謹:“左右都在京師,倒無甚差別。有勞縣君掛心。”


    李南風笑了下。


    晏衡瞅著他們眉來眼去,端起茶來又放下。


    門口管卿就走進來:“對麵胭脂鋪子來了新貨,吆喝得很起勁,上菜還要一會兒,縣君可要去看看?”


    “哦?”李南風探頭。


    晏衡搖開扇子:“想去就去,明兒你姐姐不是出閣麽?反正你也用得著。”


    李南風斟酌了下,便跟他們說:“那你們先坐著,我去去就來。”


    說完帶著梧桐出去了。


    晏衡等門掩上,收回目光看向裴寂:“聽縣君說,裴公子博學多才,行事周密細致,讓人心生欽佩,所以請她引為一見。”


    裴寂道:“是縣君謬讚,在下實則才疏學淺,恐讓世子失望了。”


    晏衡放下茶:“公子言不盡其實。若真是才疏學淺,那怎麽替縣君辦事?豈非是來拖後腿的?”


    這話看著接得順暢,卻有棱有角,一般人恐怕不大頂得住。門下阿蠻都不由微微側目。


    裴寂目光微頓,回道:“在下才疏學淺,但所幸有好學之心,縣君肯賞飯吃,自無不上進之理。”


    晏衡轉動著手裏杯子:“這麽說來裴公子真的沒有經驗。沒有經驗,那定然是有別的長處,如此才能贏得縣君青眼。不知使公子脫穎而出的長處是?”


    裴寂聞言,迎上他的目光:“實不相瞞,縣君為何青睞在下,在下也感到很困惑。”


    “哦?”


    “是。”裴寂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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