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給他說媒,但到時候成親喝喜酒,我肯定會來。”李存睿笑得很悠然愜意。


    ……


    晏衡今日在營也有些心不在焉,晌午下衙,回府後照例去了靖王妃處。


    靖王妃正要逮他說話呢,見他來便先把晏馳臂上的傷先給說了一通,然後道:“我知道你心裏看不上他那些做法,若我碰上我也頭疼,但你不能打人啊。


    “再怎麽說,自那之後他也沒對咱們犯過渾了,這兩年家裏安安靜靜的,雖說有沈側妃和你大哥管束他的功勞,可咱們心知肚明,若他真有那份心作妖,這能防得住嗎?


    “你都已經是世子了,你父親也沒有冷落你,你身為一個上位者,就不能放大度點兒?你難道非得逼著人造反嗎?”


    晏衡覺得晏馳在園子裏跟他說的那些話實在讓他大度不起來。但他沒吭聲,就埋頭聽著。


    “我和你父親已經商量好了,小四的名字讓你大哥來取。我們不允許幹這些破壞家庭的事情,你回頭送點傷藥過去,好好說兩句。”


    王妃說著把藥遞過來。


    晏衡把藥接了,說道:“讓晏弘取名字?”


    “是啊,是太師提議的,怎麽了?”王妃拉長音。


    晏衡頓了下,坐起來道:“沒怎麽。你們倆自己的孩子,想讓誰取就讓誰取,我能有什麽。”


    王妃聽著像話,拿著醫書低頭看起來。


    晏衡坐了片刻,然後湊近她些,說道:“我看父親跟太師交情挺好的,咱們家跟李家當年那仇,如今還作數麽?”


    “仇是一回事,你父親跟太師的情份又是一回事。那麽多年仗打下來,這份情誼尋常人可比不上。多少次戰役是他們倆合夥打贏的?”


    “既然這樣,那咱們兩家能通婚了麽?”晏衡又問。


    “那可不成。”靖王妃道,“你沒見李晏兩家老輩們都守在祖籍沒上京麽?


    “據說你爺爺和你叔公他們,跟藍姐兒的爺爺和叔公們昔日是街頭見麵都要別路的,於他們來說,那是父仇,水火不容。


    “到了你父親和太師這代,從來往來也不多,可是因為跟隨皇上征戰,這情誼是無可避免地結下了。


    “叔公們不來,是知道咱們王府跟太師府情誼非常,要阻斷當朝兩大權臣不往來是不可能的,索性眼不見心不煩。


    “但要說到通婚,我擔保他們聞訊之後連夜就要撲上京來!”


    想當初她見了藍姐兒之後才誇了兩句呢,自家那口子就一言把她這念頭給摁滅了。


    想到這裏她問道:“誰要通婚?”


    “哦,沒有,我就隨便問問。”晏衡端起杯子。


    靖王妃看了眼他,注意力又回到了書頁上。


    “王爺回來了。”


    丫鬟來報,然後打起簾子,靖王走了進來。


    靖王看到晏衡在這兒,目光不由得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果然是牛高馬大,頗為紮眼了。


    晏衡不知他看什麽,以為他也還要為昨日的事尋他晦氣,立刻起身,挨著牆邊走了出去。


    “都要說親的人了,還這麽不著調!”


    屋裏果然傳來靖王的數落聲。


    “瞎說,才多大,成什麽親?”這是靖王妃。


    晏衡聽著成親兩個字隻覺有些意興闌珊,正要抬步,靖王又說話了:“今年都十六了,怎麽不能成?回頭你就物色物色,給他找個合適的姑娘,早早定下來是正經。


    “最好找個潑辣些的,治得住他!當然人品得端正,腦子也要好使。”


    晏衡聽到這兒隻覺他不像是隨口說說,心裏一咯噔,就又挑簾子回了房:“父親要給我議婚?”


    靖王道:“怎麽?”


    “為什麽突然之間要給我議婚?”


    靖王把茶放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不是天經地義嗎?”


    “可我沒大呀,我才剛滿十五!我自己還是個孩子,成什麽親?”


    “嘿!教訓你哥的時候沒見你說你是孩子?”


    晏衡繃臉站片刻,掉頭走掉了。


    靖王收回目光,又問王妃:“今兒還吐不吐?昨晚走那麽多路,有沒有不舒服?”


    ……


    晏衡回到房裏,陰沉臉徘徊了兩圈,喚來阿蠻:“今兒跟著王爺的是誰?去問問看,王爺先前都見過誰?誰給王爺出的這餿主意?查出來,等我往死裏收拾他!”


    晏衡不信靖王能突然之間想到給他說親!這絕對是有人背後挑撥。


    “好嘞!”


    阿蠻也知事大,立馬蹦出了門。


    打聽了一圈回來,他說道:“爺,今兒王爺在衙門,見過榮將軍,劉將軍,趙將軍,還有太師,吳侍郎……”


    “等等!”


    晏衡打斷他:“他見過太師?”


    “對啊!”阿蠻點頭,“太師到五軍營辦事,跟王爺喝了好久的茶。哎,爺,爺?”


    晏衡一口氣提在那兒,嘴張了半晌都合不上來了……


    ……


    程孟嚐花一個上晌時間思前想後,下了衙便執帖到了王府。


    靖王因為了解了來龍去脈,既是晏馳也沒懷什麽好意,那又怎好得理不饒人,說了幾句場麵話,也就揭過去了。


    再說李存睿因為把靖王給忽悠成功了,回到府裏藏不住春風得意,看李南風在李夫人房裏挑夏衣料子,忍不住大手一揮,又讓人去將作監打了幾件頭麵給她們母女。


    李夫人道:“什麽事這麽高興?”


    他笑道:“老晏家過不了多久又得有喜酒喝了!”


    李夫人狐疑:“這又從何說起?”


    李南風也好奇。


    李存睿看了眼她,且忍著沒說。


    恰在這時梧桐進來,說李勤找李南風看他新畫的畫,李存睿等李南風出了房才把話跟夫人說了。


    李夫人道:“老晏能聽你的?十五歲成親也太早了點。再說京師年歲合適的姑娘,也沒有能擔得起世子夫人之職的。”


    “我可不管他,反正他們家兒媳婦兒有著落了,是好事兒唄。”


    ……


    李南風出了院子往李勤那邊走,梧桐卻又拉住她道:“姑娘走這邊!”


    李南風頓住。


    梧桐這才道:“是晏世子在角門下等姑娘,不知道為什麽,世子不讓奴婢直說,非讓奴婢撒這個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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