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三朝洗禮的洗澡,其實就是一個意思,時間超短。


    一曲《聽媽媽講那過去的事情》的兒歌還沒有呢喃完,墨瑜三朝洗禮之澡已經完成。


    七娘給墨瑜擦幹身子,拿過一旁早就準備好來的新棉布和尚服,麻利地給小墨瑜裹上,動作堪比流水線上熟練女工,快而不亂。


    一旁還不死心的墨豐,試著搭訕道:“七娘,可惜不是女孩呀……”


    話說了半截,頓時呐呐複呐呐。


    抬起頭,目光散亂,喉結上下不停滾動,嘴裏發出如蚊子一樣哼哼聲,實際上誰都聽不到的聲音:“媽的,又說錯話了。”


    果然,七娘的小眼角明顯地垂了下來,眼神露出鄙夷,扭頭,掃了一眼的墨豐,不屑地低聲吼道:“哼,就你……不想為墨家傳宗接代了?”


    “嗨,不是這個意思……主要……不是男孩,不符合農村二胎政策,我又是黨員,要是有兩個,一人一個,抱著,那多美!”


    見到仇菊不想聽的樣子,墨豐又急不可言道:“要不就叫這小子二子吧!”


    聞言,仇菊真怒了。


    “你真有文化,不行不會查字典呀!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墨瑜。瑜,美玉的意思。”


    不作死就不會死。雖說呆若木雞的墨豐還不知道這樣說法,但此時他的紅銅一樣的臉,卻布滿了懊惱之色。


    目光也有些淩亂,掠過室內牆上那張明星日曆貼畫,見到劉曉慶正露出甜美的笑容,心裏恨不得上前一步,將貼畫撕下來……


    此時,墨瑜,動了!


    激靈一下,搭著的眼皮仿佛受到了某種的刺激,驟然張開。


    本來是粉紅卻皺巴巴的小臉此時不一樣了,好像是葉公到了此處,給他點了睛,頓時顯得生動起來。


    那對烏黑靈動小眼珠活潑起來,眼神顯得很熱切。


    一絲炙熱的目光如雷達波一樣,不停地在七娘和墨豐的臉上掃來掃去,仿佛這兩位是什麽希世之珍似的。


    或許視角仿佛太小,趴著稀稀疏疏黃毛的小腦袋也跟著上下左右扭動。


    此時小墨瑜神情仿佛在驚詫地問:“怎麽能就這麽巧合呢?”


    上輩子他是孤兒,但是他原來的大名就叫“墨瑜”,隻不過“墨瑜”這個名字是孤兒院院長起的。


    但是“二子”真是他的小名,龍叔叫了好多年,以後基本沒人知道……


    “難道這兩位就是我的親生父母,真的回爐重生自己了?”一想到這裏,小墨瑜的小心髒,開始急速跳動起來,十分歡快。


    他撲通撲通地想:“這個老墨和七娘的長相……特別是七娘的眼神,清澈得很,真的和我有些近似。還有大腿內側的胎記……”


    七娘與墨瑜之間,那基本是零距離。


    此時見到了小墨瑜的反應,那雙漂亮長長細細的鳳眼眼角高高地提了起來,人欣喜站了起來,興奮地叫道:“大豐,你看……”


    墨豐慌忙上前虛扶,七娘卻一扭身,根本不管墨豐能不能看到,顛起墨瑜來,一副旁若無人狀,樂嗬:“哦哦噢、墨瑜、美玉無暇;噢哦哦,你最好跟我姓仇……”


    在七娘身後的墨豐,正亦步亦趨,聞言卻頓住,聲音異常大了起來,道:“不行,孩子必須姓墨!”


    這充滿嫉妒的酸味多遠就能聞到……


    這酸爽!


    墨瑜不由自主地“呱呱呱……”笑將起來,臉上如皺紋一樣的皮褶子,一下子仿佛多了許多,宛如一朵似開未開的雛菊。


    墨瑜,還隻是三朝大的嬰兒,笑聲與哭聲很像,那就是“呱呱呱”;小臉也沒有發展到嫩滑光潔如玉的地步,高興,那隻能將臉皮皺起來了。


    他“呱呱呱”的笑聲頓時吸引住了七娘。


    用透著喜悅和幸福的額頭,輕輕地溫柔地碰了小墨瑜小臉一下,又喜不自禁地抬起頭來,爍爍的目光仿佛五彩的聖光一樣籠罩著小墨瑜。


    墨瑜頓時感到一絲柔軟,一絲溫熱,一絲好聞的香味傳來,他的屁股立馬做歪了。


    “呱呱呱”的笑聲頓時大了許多,笑容更是完全綻放,皺起來的臉皮活像一朵盛開的菊花……


    七娘眉開眼笑,隨口應道:“好了,就這麽一說……”


    此時,小墨瑜卻禁不住勾起頭來,眼神再次看向他的大腿。可惜,這時他已經裹上了衣服,胎記已經看不見了。


    然,這一點都不礙事。


    墨瑜重新縮回七娘的懷抱,閉上眼,大腿內側的紅色胎記仿佛如一副放大的寫真照片,陡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這是他剛剛重生,在木盆中赤身光體時見到的一幕。


    隻是那時他覺得這實在太意外了!


    太不科學了!


    這超越自然的衝擊太讓人震撼了!


    一時間,他沒能回過神來,下意識匆匆一瞥。


    這樣,他將唯一能夠證明是重生成自己嬰兒時期的證據,也就是胎記,定義為“形狀近似,大小不同”的定義!


    誰都希望能重生自己,墨瑜也希望!


    可是……


    他上輩子自小就是孤兒。


    父母的印象在記憶中沒有,就是連名字都不知道。


    作為從事偵探行業多年的,有經驗的工作者來說,隻有這一點巧合,不足為憑。


    當時,他真不敢隨隨便便地確定這一定是回爐重生了自己,心想:“這要是認錯了爹娘怎麽辦?”


    那時他的眼神中,不禁露出一絲疑惑來!


    如今,墨瑜已經不這樣想了,巧合太多了,心道:“這麵貌相似就不說了,最直接的證據就是我身上的胎記。嗯,嬰兒,軀體小,胎記當然小了……”


    人這念頭一轉,就通達了。


    此時,墨瑜唯心地覺得:這種血脈相連心安的感覺……十分強烈!


    “十之九八,這對夫婦是我上輩子的親生父母。”墨瑜緊緊地蜷縮起來,依偎在七娘懷裏,得瑟地想:“嗯,躺在媽媽懷裏就是這種……幸福;這就是血濃於水,血脈相連的……不孤單!”


    不孤單?


    然上輩子,兒時孤單,少年困苦,長大後,看著戶口本上……單調!


    這一想起來,兩眼都是淚!


    墨瑜終於笑不出來了。


    嘴裏的“呱呱呱”,臉上的菊花,也幾近於無,喉嚨裏還不由哼出聲來。


    這聲“哼”,音量很小,也不是標準的“哼”。


    一旁的墨豐夫婦都沒有注意到,當然就是注意到了,也不會在意。畢竟墨瑜才是三朝大的嬰兒,都會誤認為這是正常的呢!


    實際上這一點都不正常。


    這對夫婦的爭執,看上去水火不容,其實一點火星味道都沒有。


    拌來拌去還不是因為喜歡疼愛這個“墨瑜”?


    擁有成年人的意識的小墨瑜,如何分辨不出這是真愛還是假疼的?


    沒有對比就沒有悲傷。


    今日,他仿佛如同端起了一大碗紅燒肉,剛吃一口,味道美極了;可是往日卻如同吃糠咽菜,艱辛苦澀。


    墨瑜心裏異常不是滋味!


    他禁不止再次睜開眼,上、下、左、右,環顧所能看到的地方,最終聚焦在七娘那張幸福美麗的臉龐上,內心在無聲地糾結:“你們有什麽理由拋棄我呢?”


    這是八十年代中期啊!


    這時的計劃生育正是開始瘋狂的時候!


    男兒身,身體素質一直很好,沒有先天毛病!


    看看這家境,好像也不差……


    誰家的孩子,親生爹娘不疼愛呢?


    理由!


    理由!


    理由!


    難道上輩子小時候異常調皮搗蛋?


    無能或是無知呢?


    墨瑜上輩子推算過無數遍,在失去父母成為孤兒的時候,頂多三四歲……


    三四歲的小孩子說無知……兒童的無知就是可愛吧!


    三四歲的小孩子也不能說無能……就是無能,誰能有意見?


    三四歲的小孩子的調皮搗蛋……但那又能皮到哪裏去呢?


    三四歲的小孩子……


    “誰能告訴我,因為這些被親生父母拋棄的,有沒有?有沒有?有沒有?”


    渾身開始緊繃,目光也開始散亂,墨瑜心中莫名地憋屈:“我能有什麽大惡不赦的理由讓你們拋棄呢?上輩子,你們也是我的親生父母,虎毒尚不食子……”


    七娘仿佛感覺到墨瑜的不滿,輕輕把臉側貼在墨瑜的小臉上,嘴裏呢喃著墨瑜的名字,輕輕搖晃著……


    墨瑜突然渾身一怔,心底冒出一個念頭來。


    假設:上輩子自己的親生父母帶著自己進城。


    城裏人多,一不小心,自己與父母走散。


    結果:那時龍叔正在城裏拾荒,撿到自己。


    由於自己歲數過小,並不能提供家庭準確信息。


    龍叔隻好帶在身邊養著……


    “你們真是粗心大意的父母!”霎那間,墨瑜渾身一鬆,就感覺到一種從沒有感受過的舒服、暢通感覺貫通全身。


    腦補出來的橋段也讓墨瑜心中無限懊悔,心道:“或許小時太皮,或許不服管教束縛,總之……雖然我也有一點小小過失,但是,誰讓我那時太小不懂事呢!”


    小墨瑜臉上的菊花又開始顯現出來,眼睛也開始靈動起來,但眼簾中霧氣卻跟著閃現出來……


    他的神情好似安慰七娘道:“媽,這輩子就算你們要主動拋棄我,我都要像一個牛皮糖一樣死死纏住你們!兒子是重生的,一定好好孝敬你們……對了,一定要找到我的龍叔!”


    “龍叔……”墨瑜不覺喉嚨一緊,眼中霧氣化液,視線一片朦朧。


    墨瑜很快調整過來,興奮溢於言表,高呼:“這輩子,我再也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了……”


    要不是他年歲太小,肯定高歌一曲“有媽的孩子像個寶……”


    墨瑜又幸福地,再次躺在七娘懷裏。


    這時,又是“咯吱”一聲,連通堂屋的中房的房門被推開,一陣喧鬧聲,從虛開的房門灌了進來。


    一個令墨瑜記憶深刻的聲音響起:“大哥,嫂子,酒席要開始了,孩子帶到堂屋裏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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