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訂閱,求自動訂閱!)


    除夕之日,陰沉的天空淅淅瀝瀝便下起了冬雨,千絲萬縷地灑遍大地,仿佛給即將來臨的新年蒙上一重陰霾,讓人心頭愉悅不起來。


    莽莽群山,荒無人煙,其中有不少遇冬不凋的鬆柏樹,沐浴著雨水,枝條樹葉反而越發的變得清新精神起來。


    呼!


    一道遁光驟然閃現,好像是從地底突然冒出來的,格外驚動。


    雨水灑落,相隔三尺外被遁光所阻擋,落不進去。片刻,遁光消散,露出裏麵的人來,身材矮小,偏偏一身衣袍寬大得過分。其頭發胡須盡皆亂糟糟的,但渾身上下,火紅一片,如同一束人形火把。


    火鳥老祖。


    進入山澗洞穴後又出來了的火鳥老祖,不過相比進去之前,現在的他貌似十分狼狽,身上所穿的法器衣袍都破爛了數處,瘦削的臉上還沾染著泥汙,看上去,一點都不符合本身的術士身份。


    “唉,這可如何是好?”


    他忽地歎息一聲,喃喃說道。


    “本以為得了機遇造化,不料裏麵卻住著一位煞祖,翻手之間,自己就被拿下,還被種了禁製,成為階下囚……”


    回想那一番淒涼遭遇,火鳥老祖露出沮喪的神色:他出道以來,躋身術士行列後,因為小心謹慎、無寶不落的脾性,不曾吃過什麽虧。但這一次。差點連性命都賠了進去。


    “不過煞祖大人委實本領通天,點指之間。就幫我通了九處極難打通的竅脈,算是恩賜……嘖嘖。傳聞煞祖大人壽元已達千年,本以為經過三十三天的那次浩劫,已然不在人世,不曾想卻躲在地底下閉關療傷。假如消息傳揚出去,不知會掀起多少波瀾……”


    他默默整理頭緒思路,掂量利弊得失:“隻不知道。煞祖大人要尋找的人,如今究竟在哪裏?”


    想到那個人,火鳥老祖即刻從身上拿出一張素紙來,打開觀看。就見到紙上寥寥數筆,活靈活現地勾畫出一個人的麵目身段,很年輕挺拔的樣子。若果葉君生在此,定然會吃了一驚:無它,皆因紙上人樣,正與他有**分相似。


    “此人瞧模樣,分明是個斯文書生,可煞祖大人又說他是個術士,修為不俗,若尋著行蹤。立刻飛書稟告。琢磨著,怎麽處處透著玄機呢?”


    火鳥老祖摸了摸下巴,眼珠子骨碌碌轉,顯示心思正在急速運轉:


    “哎呀,想這麽多作甚。那是煞祖大人指定要的人,我隻需完成囑托即可,屆時自然能解除禁製,煞祖大人也有獎賞下來。說不定還能拜入門下,那就大發了。”


    那煞祖拿下他。並未多加刁難,隻是種下一道極其厲害的禁製,命令他出去尋找葉君生,如斯而已。


    與此同時,又打通了火鳥老祖的九處竅脈,助他提高修為。還許下諾言,若火鳥老祖出色完成任務,另有豐厚獎賞。


    鬼修魔宗,固然行事毒辣,凶殘無比,可信奉自然之道,對於許諾誓言之類,亦極為重視。尤其諸如煞祖這個等級的,更不會胡謅誆騙小輩。


    對於這一點,火鳥老祖倒是不擔心。


    明確這層關係,他定了定神,不敢再妄加揣測,免得一不小心招惹到了煞祖的忌諱,那就吃不了兜著走。


    “嗯,暫且四下搜尋下……對了,此地距離揚州不遠,到時順路過去瞧一瞧,看能否找著此子。”


    主意定下,火鳥老祖不再遲疑,祭起遁光快速地離開——他一早打探清楚,附近一帶人跡罕至,隸屬偏遠,平時根本不會有神靈巡梭,可以大膽行事。再說了,他現在已非無門無派,背後可有一尊煞祖坐鎮,硬得很。


    ……


    “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讀書聲琅琅,甚至蓋過了淅瀝的雨聲。


    葉君生所讀,正是來自《孟子》裏的經義,其中闡論君臣之間關係的一篇。


    經義所述,完全沒有後世所謂的“愚忠”一說,而是堂堂正正,近乎平等相待。


    這,才算是真正讀書人的道理,據理力爭,有風骨,有勇氣。相比之下,諸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陳腐,簡直弱爆了。


    葉君生熟讀經義,可不僅僅隻是為了科舉而死背硬記,更多的還摻入了本身的立場理解,進行二度解讀。


    其所修賢道,對於經義也有一定要求,溫故知新,大有裨益,能凝練魂神,提高修為。


    “讀書,可修道。”


    一語中畿。


    讀著讀著,葉君生意興激發,端坐著,直接就魂神出竅來,頭頂天地玄黃頑石印,故不怕被揚州大城隍察覺。隻要控製住活動範圍,不靠近城隍廟那邊去,自然沒事。


    自突破並穩固法相之境後,他便把目光瞄準了散仙境,無奈這個境界對於民心民意的需求堪稱海量,急不得。當前唯有點滴籌備,慢慢積累。


    話說回來,以他現在的年紀,踏入法相之境,已是天縱之姿,哪怕放在三十三天去,對比眾多“根正苗紅”出身的仙家子弟,亦不遑多讓了。


    魂神形象靜靜地漂浮在屋內,盤坐姿勢,形體輪廓比起第一次在課堂上出竅那會,不知凝實了多少。皮肉發膚,趨向真身,隻是整體看來,還殘留著一股輕浮感,缺乏神韻。


    看著,宛如畫上的人兒。


    這也是他修為還不足夠的緣故。


    頭頂上,天地玄黃頑石印光彩湛然,縷縷氣息垂落,形成一圈氤氳,原形,仿佛一定奇異的帽子,護著,不讓氣息泄露。光圈之下,一隻三足兩耳的小鼎若隱若現,正是葉君生所修道氣形成的觀象。


    九鼎天下,自古以來此物便被喻為權力的象征。非刀非劍,也不是其他的形體,而是鼎,再結合賢道的特性,意味不言而喻。


    小鼎之間,一抹寒芒乍現,正是飛劍“將進酒”,懸立著,與諸多道氣內吞吐不定。


    若果說道氣凝成的小鼎為內在根本,那麽將進酒就是外在表現的本命手段,內外結合,缺一不可。


    “將進酒”其名,源自葉君生最愛的一首古風長詩,原為樂府曲調名。


    “哥哥,吃飯了!”


    房門外,忽而傳來葉君眉的叫喚聲。


    嗖!


    光華盡斂,魂神歸竅,葉君生掩上書卷,微笑應答:“來了。”往窗外看,小雨漸漸停歇。


    今天是除夕,屬於大日子,可擺放在飯桌上的菜肴卻很是簡單樸素,連肉都沒有。坐下來,葉君生眼光一掃,忽問道:“妹妹,家裏差不多沒錢了吧。”


    “嗯。”


    葉君眉並沒隱瞞,而且知道隱瞞不過的——上次賣字帖的一百文錢早已花銷完畢了。


    居城市,大不易,柴米油鹽醬醋茶,都要錢。若沒有固定的收入,入不敷出,花錢就像流水,不耐用。


    “還有多少?”


    葉君生又問。


    葉君眉微微低下頭去:“隻剩八文錢了。”


    一個非常寒磣的數字,寒磣得,連下一頓飯菜都買不起了。


    “哦,我知道了。”


    葉君生的回答其實蘊含另一層涵義:放心,我會賺到錢的。隻是沒有明說出來,但他知道,妹妹肯定會明白。


    葉君眉展顏一笑,絲毫不擔心的樣子,今時不同往日,本就不需要擔心。


    “啪啪啪,有人在家嗎?”


    突然,小院子外麵傳來拍門聲,以及叫喊聲。


    這個時候,會有誰來?


    葉君生眉頭一皺,起身出去開門。


    一開門,迎麵就是一張洋溢著熱情笑容的肥臉:


    “你們是?”


    肥臉主人的身後,還跟隨著三名小廝,個個都挑著擔子,看包裝,華麗光鮮,都是禮品規模。


    領先的肥臉漢子笑嗬嗬,拱手施禮道:“這位一定是葉公子吧,我等是來送禮的。”


    “送禮?送什麽禮?”


    “諾,這裏有禮物清單,還請葉公子清點笑納。”漢子拿出一張紙來。


    葉君生沒有接,也沒有看,淡然問道:“誰送的禮?”


    這時候,街坊鄰居被驚動了,紛紛簇擁著出來看,議論紛紛,基本都是羨慕的語氣:


    三擔的禮,雖然被包裹住了,可還是能看出大概的品種,不外乎綾羅綢緞,金銀首飾之類,價值不凡。


    這葉氏兄妹看著樸素落魄的樣子,真沒想到外麵還有富貴親朋,才會在除夕之日送上大禮來。


    人不可貌相呀。


    肥臉漢子笑容可掬,道:“公子收下禮物後,即可知曉我家主人名諱……咳,請讓一讓,好把禮物送上府內。”


    葉君生忽問:“你家主人是古問道?”


    肥臉漢子驚喜地笑道:“葉公子果然聰慧,一下子就猜出來了。”


    葉君生臉上卻一點笑意都沒有,看著他,然後一字字道:“回去告訴他,我和他不熟,就不要送東西來了……還有,如果再送來,後果自負。”


    肥臉漢子還來不及分說,咿呀一響,院門已在眼前關閉,碰了一鼻子灰,啞口無言,半餉說不出話來。


    “吃飯吧。”


    葉君生走回飯桌,坐下,拿筷子夾起一根青菜,扒著白米飯,津津有味地嚼吃起來。rq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人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朝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朝陳並收藏人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