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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餘丈外的江麵,突然汩汩作響,好像下方有什麽東西在吸水一樣,形成一個旋渦狀的波流。


    “咦,這是?”


    仙使微一皺眉,精神貫注,兩個瞳孔激發出熠熠藍光,似乎能看穿波浪,透入到水底之下。


    他登時有所發現,露出恍然的神色,身子一動,直接跳入那波流之中,如履平地,滴水不能沾身。


    周亂山看著,羨慕之色毫不掩飾。仙使施展出的《分水大法》屬於水遁的一種,練成之後,能避水流,出入江河,毫無阻滯,屬於一門非常實用的神通。但以周亂山目前的身份地位,卻無緣習得。


    仙使直下江底,目光瑩瑩,見到下麵有一大堆石頭,堆積得像座小


    山一這裏本該是一座石殿,屬於前河伯所建造,但如今崩塌掉了,裏麵也捕捉不到生靈之氣。


    那精怪居然逃跑了。


    “難道它覺察到本仙使要來,是以落荒而逃?”


    他覺得頗不高興,隻是通江茫茫,一時間也不好搜捕,隻得踩出水麵,回到船上。


    周亂山見他麵色不好看,不敢吩,聲。


    仙使坐著,淡然道:“這番彭城出現前朝餘孽的氣息,事關重大,宗門派遣我前來督查,正需要你家師門協助,你卻不能怠慢,再把前期偵查的情況說一遍給我聽。”周亂山趕緊稟告,未了不忘將遇到牛妖之事說了。


    “什麽?有一頭斷角牛妖出現在那山上?”


    仙使霍然色動,站立起來。


    周亂山察言觀色,心道難道那牛妖也是大有來曆的家夥?沒道理呀,它實力那麽孱弱……


    “快,將它的特征事無巨細道來。”


    仙使頗為激動。


    周亂山忙把遇見牛妖屠殺猛虎,痛飲鮮血,以及彼此交手的過程都一一說出。


    仙使神色陰晴不定,喃喃道:“難道真是它?其竟淪落至斯?不行,此事非同小可,寧可殺錯,不能放過,必須馬上趕去。”


    周亂山陪著小心問:“仙使,莫非那牛妖亦為餘孽不成?”


    仙使含糊道:“那倒不是,隻不過有一件關係重大的法寶下落,要著落在它身上……”


    法寶?


    周亂山一聽,一顆心不禁砰砰亂跳一術士所用之物,自不會是紅塵凡品,另有所造,按威力大小分級,可劃分成三個級別:法具、法器、法寶。


    法具,為開光之物,威力最差:法器,器物中鐫刻有法陣禁製,禁製越多,功效越大:法寶,這才是術士們所夢寐以求的存在,傳聞中法寶能通靈,能變化自如,大小如意,甚至自成一方世界。


    周亂山的身家,不過擁有一柄法具飛刀而已,法器都沒有一件,現在聽說那頭牛妖很可能與一件法寶有關聯,不禁又是驚愕,又是懊悔。早知如此,當初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它。


    仙使沉聲道:“走,立刻帶我去那座山上探查。”


    吭哧哼哧!


    官道之上行人來往,忽而目光齊刷刷盯著一輛板車在看。


    這板車,也無甚出奇之處,用木板粗粗地製造而成,讓人驚奇的是拉車的居然是一頭大肥豬,撤開四蹄,速度居然還不慢。


    肥豬渾體漆黑,仿佛被潑了一身墨汁,黑不溜秋的貌不驚人。


    這年頭,有馬車牛車驢車等等,豬車算比較冷門了,但也不是沒有見過,隻是很少見過這般快的。


    此豬,倒是能跑,虧得那一身肥肉,忒有力。


    板車上坐一書生,悠然捧一卷書在觀看。


    哼哧哼哧!


    速度悄悄有所降落,啪,書生空著的左手把持一根長長的竹枝,就毫不留情地抽在豬背上:“夯貨休得偷懶!”


    豬妖隻得繼續低著頭加速度,滿懷激憤:“好乒俺老豬也是一頭妖,竟然淪落到要拉車的份上,天道何其不公?”


    這些話,卻不敢說出口。


    話說中午時分,江底石殿倒塌之際,葉君生激發劍意,竟能鼓動波浪,從而將一幹女子送上岸去,遣返回家。至於豬妖,則毫不客氣地套上繩索,負責拉車。


    葉君生能鼓弄江水,源於劍意吸收了河伯玉符敕命的能力,從而附帶掌握一點水逍功夫,雖然不算精通,但逃出生天沒有問題。


    由於走得匆忙,也無暇繼續體驗。


    一連發生那麽多事,陳家鄉非久留之地,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至此,此事算是告一段落,收獲不小。其中劍意的威力提升為首要,額外抓住豬妖為苦力,加以訓導,未嚐不能為己所用。


    事情解決,就該回家。


    豬妖拉車,速度不同凡響,到無人處更是飛奔賽駿馬。一路不做停息,終於趕在日落前回到彭城縣。


    進城的時候,守門官兵很是審視了一番,待計君生拿出文書驗證,這才爽快放行。


    回到家中,見到院門開著,直接驅車進去,正見到江靜兒與葉君眉在屋子裏說話,聽到聲音,兩女搶著出來。


    “哥哥,你終於回到了。江姐姐正與我說,你路上有些事耽擱了呢。”


    葉君眉欣喜地撲進他懷裏,雀躍不已。


    葉君生憐惜地撫摸著她的秀發,自己這一趟奔赴冀州,她肯定非常擔憂,便道:“的確因事耽誤了些時候。”抬頭去看江靜兒,投以一個感激的眼神。


    江靜兒來找葉君眉說話,自是為了寬慰她。


    “哼!”江大小姐本來露出的笑意瞬間散去,卻對葉君眉說道:“君眉,我先回去了。”故意擺出一副大搖大擺的姿勢,從葉君生身邊經過。


    葉君生暗自覺得好笑,也不好說什麽。


    哥哥回家,旅途辛苦,一定累了餓了,葉君眉急忙去張羅晚飯。


    葉君生趕著豬妖進入牛棚中,時隔多日,青牛愈發的壯碩精神了。


    “嗯,不錯!”


    拍拍牛頭,很是歡喜。大聖與自家一條戰線,它修為恢複得越好,對於自己的幫助就越大。


    等葉君生出去,豬妖掃了大聖一眼,眼珠子骨溜溜一轉,卻沒有看出什麽端倪,隻見這牛的頭頂之上,隻得一團血氣靈光,並無其他異狀,看起來,就是一頭普通的牛。


    便大喇喇走過去,大屁股往臥著的大聖肚皮上一坐,嘴裏埋怨道:“他奶奶的,累死俺老豬了。”


    “啪!”


    驀然身上一疼,不禁慘叫一聲,蹦跳起來:“何方毛賊敢偷襲爺爺!”左顧右盼間就見到本來臥在地上不動的青牛一骨碌站起,居高臨下打量著它,尾巴甩呀甩的,敢情這就是凶器。


    豬妖不甘示弱:“好哇,你這頭死牛也敢打爺爺,我要吃了你!”張開血盆大嘴,其勢洶洶一蓬!


    還來不及反安,肥胖的身子被青牛一腳踩踏住,好像身上被壓了一座山,重達千鈞,動彈不得。


    “哎呦我的乖乖,又撞鐵板了……”


    到了這個時候,豬妖哪裏還不知道青牛不是普通的牛?自家根本不是對手。本來還想著趁機逃走呢,原來“老爺”之所以把自己趕進牛棚裏,早有預備。


    “老爺”便是它對葉君生的稱呼,拍馬屁一向都是它的強項,而之前為了討得葉君生歡喜,便叫他做“老爺”


    當然,在背地裏豬妖可沒有那麽服帖,還想借機逃走,繼續去構造理想中的後宮世界。


    “咦?哥哥,牛棚那邊好像有人在說話。”


    葉君眉從廚房裏探頭出來,卻見到哥哥就站在院中當中。


    葉君生笑道:“你聽錯了吧飯好了沒,我餓了。”


    “快好了。”


    葉君眉無暇多想,繼續炒菜。


    一會之後,牛棚恢複平靜,葉君生走進去,就見到那豬妖正蹲在大聖邊上,揮起兩隻前肢,在給大聖捶骨,表現非常殷勤。


    搞定了!


    葉君生輕輕一笑,他眼下沒有好法子收服豬妖,不過有大聖呢,其肯定有些不同尋常的手段,能讓豬妖老老實實地服從效命。


    現在一看,果然沒有失望。


    葉書癡呃不,現在應該叫葉弄才,他從冀州回來了。


    縣試、府試、院試、三試第一。


    這消息就像蒲公英的種子,很快就灑滿彭城縣。


    作為昔日的一位“反麵名人”葉書癡的名聲早就傳揚開來,隻是這一次,反麵變成了正麵。


    人的思維心理很奇怪,在沒有取得功名之前,葉君生種種不可理喻的行徑被人熱嘲冷諷,不屑一顧三可當他三試第一,以優異的成績成為觀塵書院廩生後,其以前的作為頓時變成了雅事,為人所津津樂道。


    “我早就說了,這孩子苦讀詩書,總有一天能考得功名的。”“還是我有先見之明,他八歲的時候,我就誇過他是文曲星下凡了……………”“嗬嗬,我姑媽的姨婆的女兒今年剛十六歲,與葉秀才正是天生一對,我且上門去說親……”前倨而後恭,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與這一邊的揚眉吐氣不同,彭家卻陷入了低穀,兩個兒子先後遇害,大受打擊,一蹶不振。至於胡縣令,自從縣試揭曉,他就大病一場,連理事都不怎麽利落了。


    上麵已有消息傳來,將讓他致仕,提前退休彭城縣的百姓,從此以後日子好過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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