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防盜比例60%  留侯的意思約莫是, 顯王世子搶了我手下的人, 我便來喬府也試一試。


    不過是以勢壓人,這種事留侯做得還真不少。


    李琰餘光望了眼阿宓,小姑娘還在狀況外。


    “侯爺怕是誤會了,我予沈都督千金買下一人, 尋常交易, 怎能說是截走。”


    他確實給了千金, 但也確實是特意在城門口暗中逼迫沈慎。


    留侯老狐狸成精怎麽可能不明白,他今天不準備打機鋒,直接道:“世子的意思是, 今日我也得給喬府留下千金了?”


    周圍人一時嘩然, 留侯這要是真做了,豈不是在打了喬府一巴掌後又狠狠踩一腳?同理, 世子如果應了,轉頭喬府就能也恨上他。


    留侯難纏,李琰不是第一天知道, 他那張嘴能把整個朝堂說得啞口無言,都是些歪理, 但也著實不好反駁,一時臉色黑沉。


    不過是個侍婢, 尋常人這時候也知道取舍了, 李琰卻沒有立刻鬆口。意外堅持的態度讓留侯有些訝異, 不禁好奇這同時讓沈慎和李琰破例的小姑娘到底有什麽魔力。


    阿宓就站在李琰身後, 起初的話聽不明白,但留侯說李琰截人那段倒是聽得清清楚楚,又見留侯和沈慎就站在一塊兒,大概也猜得出這是為沈慎出頭的人。


    她眼中的探尋藏不住,和留侯對上時得了對方微微一笑,模樣竟有幾分和藹。


    留侯是個閹人,先帝還在潛邸時就帶在身邊,沒人懷疑過他的身份。他令人稱奇的地方之一便是,即便去勢了模樣也和正常男子別無二致,聲音沒有變細,體發也照長無誤,還蓄了一把美髯,帶笑時看上去很有些溫雅儒生的味道,這讓阿宓就更看不出他真實身份了。


    李琰依舊沒有出聲,留侯繼續道:“既然世子都默認了,來人,去我府上取千金來。”


    等這千金取來,可就木已成舟無法挽回了。


    喬省心中一急,用懇求的目光看向李琰。他知道世子能把那小姑娘帶在身邊,說明很是喜愛,但這怎麽能和喬府還有他二嬸相比,喬府和顯王府關係不一般,世子應該知道哪個選擇才是正確。


    李琰卻是又沉默了會兒。


    如果管事在場,恐怕又要用看紅顏禍水的眼神看阿宓了。


    喬省忍不住道:“……世子。”


    邊道邊看向阿宓,這時他的眼神也帶了不善,好像阿宓是蠱惑了世子的狐狸精。


    留侯斜眼瞧著這幾人,像在看什麽好戲,邊不忘用扇子抬起婦人下巴,笑道:“夫人莫哭,本侯馬上就能帶你回府。”


    婦人心如死灰,身體在輕輕發顫,喬省再度低聲,“世子!”


    “慢著。”李琰終於開口。


    喬府人心口一鬆。


    “是我忘了。”李琰話語一停,看了看阿宓才繼續,“當初隻是借沈都督侍女一用,現今半月快到,也是時候歸還了。”


    他麵色平淡,眼底波濤洶湧。


    留侯幫沈慎出頭恐怕隻是順便,特意來和顯王府作對才是真,是得到他今日在喬府的消息,衝他來的。


    “阿宓。”李琰沒看阿宓了,繼續道,“你現在就回沈都督那兒吧。”


    突然的一句讓阿宓愣在那兒,她有些不敢相信公子這麽輕易就讓自己走了,呆呆地抬頭。


    李琰沒有看她,她下意識把目光投向了沈慎。


    沈慎開口,“過來。”


    “阿宓?”留侯也跟著叫了聲,似乎在琢磨是哪個字,微微一笑,“真是個好名兒,聽著就喜歡,還不過來?”


    阿宓這才敢相信自己是真的可以回到大人身邊,可是不知怎的,依舊不大敢走的模樣。她慢慢地往前邁了幾步,忍不住回過了頭。


    李琰本不準備再反應了,見狀還是輕輕出聲,“阿宓不想回去嗎?”


    留侯似笑非笑,這時候不說話了。


    像阿宓這樣的小姑娘,心思都寫在臉上。李琰雖不知為何她以前一直抵觸自己,但以為經過這十多日的相處,阿宓心中總有些自己的地位,而且無論如何總該比沈慎那種整日見不到笑臉的人要好上許多。


    豈知他不說還好,一說阿宓就被驚醒了似的,一個激靈忙回正了身子,幾乎是小跑著到了沈慎身邊,在他身後藏好,才露出個小腦袋驚疑不定地看來。


    李琰:…………


    留侯再次笑出聲,拍了拍沈慎的肩,“看來阿宓姑娘很是喜歡我們沈都督啊。”


    這倒離事實差不多,也許是雛鳥情節,阿宓十分依賴沈慎。至少在在場這些人中,她最信任的也無疑是沈慎。雖然曾被“拋下”過一次,可相對於曾間接至阿宓於死地的李琰,當然是沈慎要好上許多。


    李琰到底有些失望,他自認對阿宓用了足夠的耐心,沒想到還是沒能讓小姑娘破除心防。


    當下又被留侯算計一著,李琰沒了周旋的興致,幾句話後就帶著人離開了喬府。


    ***


    沈慎帶著阿宓出府的時候,也著實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去,人就回到了自己身邊。


    本以為留侯會借阿宓來說什麽,但他隻是看了眼沈慎,溫聲道:“先把阿宓姑娘安置好。”


    如果說留侯是什麽好心人,沈慎絕對不會信,阿宓的相貌也確實是留侯以往會喜愛的那款,今日他卻絲毫沒有開口要人的意思。隻能說在留侯那兒,阿宓約莫另有他用。


    倒是少帝臨走前仔細端詳了下阿宓,調笑道:“朕道庭望怎麽不近女色,原來是要求太高,小看你了。”


    “陛下。”沈慎沉聲這麽一說,少帝就連連擺手,“好了,你也別抱怨朕,朕這就走,不打擾你和小美人的重聚。”


    待人散盡,阿宓就一直沉默地跟在沈慎身後,如果沒注意,還真容易忽略她。


    轉身入了小巷,沈慎停步,阿宓也適時停了下來,低垂著腦袋,讓人隻能望見她烏黑的發頂。


    “剛才怎麽不在喬府認親?”沈慎這麽漫不經心地問著,得了阿宓小小抬頭望了眼,仔細看,那裏麵應該還有絲奇怪。


    沈慎卻看不懂的模樣,從袖間拿出了一對耳墜給她,“是少了這個?”


    喬府給女兒的耳墜從來都是獨一份,這點京城許多人家都知道,隻要拿著它,阿宓無路如何也不會受到忽視。


    但阿宓隻是接過耳墜握在手中,並沒有邁步。看她還有要用手比劃的架勢,沈慎低沉開口,“說話。”


    阿宓微抿了唇,好半晌才低低說道:“我答應了大人,不會認親。”


    她的聲音和人一樣,都是軟綿綿的,浮在空中沒什麽力氣,還帶著一點小女兒家的稚氣,當真像個孩子。


    沈慎挑眉,“嗯?”


    他明顯不信,阿宓心底也有點小小的心虛。在剛見到喬省的時候,她其實是動過心思的,可一見到這位表哥和公子的親密,她就在想,如果自己回到了喬府,公子再一開口要人,不是更加輕而易舉嗎?


    阿宓不通世事,許多事情都不清楚,隻能憑自己的經曆判斷。她並不知道,一旦自己成為了喬府的女兒,絕不可能像個奴仆一樣被輕易送人。


    也許是洛城的父親身份給了她錯覺,讓阿宓以為,隻要關係不好,即使身份上再親也會把她隨手贈人。


    而外祖家的人都不曾認識她,關係當然好不了。


    沈慎當然想不到阿宓這種心思,畢竟正常人都不會有阿宓這種思維。不過他在這種事上並不喜歡追根問底,阿宓說了不認親,他就更不會去強求。


    他確認了遍,“當真不去?”


    阿宓猶豫了會兒,還是輕聲道:“不去。”


    “嗯。”沈慎轉身道,“走吧。”


    阿宓不願認親,確實是他沒想到的,但另一方麵,也不失為好事。


    想到回京後著人查的阿宓身世,沈慎眼中明暗不定。


    阿宓的母親喬顏與先帝熟識,更是曾差點嫁給先帝。也因此,沈慎的人查到,喬顏有一段時日時常與當時還是太子的先帝見麵,其中緣由並不清楚。


    但……如果阿宓真是先帝血脈,喬顏沒有理由會不告訴喬府,而是任家人把自己遠嫁。這正是沈慎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婢子心靈手巧,很快幫阿宓打理好了濕發並為她重新選了套衣裳,對她笑道:“貴人膚白,夜裏穿這套衣裳更好看。”


    被管家交待了要好好服侍這行貴客,婢子不知阿宓姓名,連“姑娘”都不敢稱呼,也隻敢小心撿些好聽的話。過了會兒見阿宓著實好伺候,雖然不說話,可基本說什麽都能應,就大著膽子問了句,“貴人是那位大人的妹妹?”


    阿宓搖頭,她又問,“那是甚麽?”


    這下沒回答了,婢子細觀她神色也看不出來,怕問多了客人會惱,就暫時收在心底琢磨。她見那些大人對這位姑娘能說照顧,但也不親近,偏偏這住的位置卻同地位最高的那位大人這麽近,思來想去,她都不知要怎麽和管家答。


    由於年紀小,婢子就沒給阿宓上妝,隻給她摘來一朵粉芙蓉插在發上。夜色融融,燈火下粉芙蓉不曾奪去阿宓半點容光,反倒襯得她愈發鮮妍嬌嫩,添了一絲豔色。


    婢子心中感歎這位貴人容貌,邊把人領去了宴會。


    兩世加起來的十幾年裏,阿宓也不曾參加過這種的宴會。洛府的家宴不會讓她去,公子更不會帶她去參宴,所以她顯得格外安靜。


    以阿宓的年紀來論,這個時候的小姑娘就像含苞欲放的花兒,可在大部分的姑娘還是個花骨朵時,阿宓卻已經緩緩綻開了小半,露出微粉的花蕊,嬌妍而不自知,連香氣也是似有若無,最勾|引人心。


    有人喜歡繁花盛放後的豔麗風情,自然也有人鍾愛青澀難言似綻非綻的花兒,郝金銀的獨子就有此癖好。


    一道灼熱堪稱是垂涎的目光從阿宓走出林子時就跟著她,讓阿宓不適地蹙眉,直到她落座後才微微收斂。


    秦書示意婢子把阿宓的座位安排在了他們後麵,有這群人齊刷刷一擋,除了那道最初就注意到她的視線外,沒有幾人會格外關注她。


    沈慎與他們不同,他被安排在尊位。縱使有主客之別,郝金銀也不敢坐在他的上麵,是以棄了上首,所有人都在同一階,除郝府的人外,遊商商行的許多大商人也被請了過來。


    郝金銀的妻妾兒女都在似有若無地打量這行人,他們個個一張冷麵,氣勢駭人,渾身氣質與商戶截然不同。在沈慎還沒到時,郝金銀就有過對他的擔憂。


    沈慎為留侯辦的都是殺人的事,他不得不多想一些,為此還給府裏添了好些護衛,甚至把一條密道的出入口告訴了嫡妻和唯一的兒子。


    狡兔三窟,郝金銀家大業大,當然要時刻提高警惕,備好生路。


    當官之人擺宴,多少要注意規格用度,一不小心被人彈劾越製或貪汙就不美。但郝金銀因為種種緣由,並沒有這種顧忌,這場宴會也就顯得無比奢華。


    阿宓對那些歌舞和珍奇的寶貝不感興趣,唯獨呈上來的件件吃食讓她移不開眼。先是半桌寒具,阿宓每樣都嚐了一口,味道都很好,雖然就是炸麵食放了不同的料,但她一點都不介意,待要大快朵頤時被婢子製住,“貴人餓了嗎?寒具可不能當主食,很快就上菜羹了。”


    桌上很快呈了乳糖、櫻桃煎、旋索粉、桃圈、召白藕等小點心,又有海鮮時果、三脆羹、烤鴨、煎魚、查條等開胃小食,令人目不暇接,阿宓麵前的桌案都快擺滿了,另一頭從園子裏端盤走出來的仆從還排著長隊。


    燈火遙遙,奇製桌椅和那些女眷的首飾映射出令人炫目的寶光,園子裏的樂師在合聲彈奏,舞伶在堂中轉著妖嬈身姿。每個人臉上都寫著不以為然和漫不經心,他們對這種程度的享受已經習以為常了,並不覺得有什麽。


    這種陣仗在京城倒是不少見,更大的也有,隻是在遊城一個商人的府中也能見到,不由讓秦書等人更深刻了解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詩的含義。


    婢子撿上點心,幫阿宓抹好櫻桃煎再遞去,並道:“咱們遊城地段好,這些海鮮時果最多,貴人不妨多嚐嚐。”


    懷城偏南且偏內陸,這些確實少見,阿宓被伺候著這個嚐一下那個喝一口,菜才上了大半的時候,她就飽了。她打了個小小的嗝,然後極快地掩唇,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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