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慎和郝金銀這個老狐狸還沒達成盟約,話語機鋒打了幾個來回,正要應他邀約去喝酒,迎麵就被阿宓撞了正著,並不痛,軟香瞬間盈了滿懷。


    他伸手攔住阿宓的腰,低眸時竟帶了笑意,“怎麽?”


    突來的親昵讓阿宓十分不適應,身子僵硬成了木頭,但看見沈慎身旁的郝金銀,她好像明白了什麽。眼睛眨了眨,順勢就抱住沈慎將腦袋埋進了胸膛,十足的小女兒愛嬌姿態。


    郝金銀會意地露出曖昧之色,有種果不如此的感覺,心中想起了當初管家的提議。


    看來還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我和郝老爺要去喝酒,你可要跟去?”沈慎適時撫了撫阿宓的發,輕聲詢問。


    阿宓搖搖頭,又抓住沈慎衣襟不讓他走的模樣,外人看來不過是小姑娘任性撒嬌,沈慎卻注意到了她來時的匆忙和有些心虛的模樣。


    美人相纏,哪有強行離開的道理。郝金銀深知其味,現下也不急,十分自覺地先行告辭,把飲酒一事推倒了夜間。


    待人離開,沈慎也沒立刻推開阿宓,“可是有事?”


    他此刻看上去心情不錯,不知道明白發生了什麽後是不是還會保持。


    阿宓知道自己應該是闖禍了,看那男子穿著,在郝府應該很有地位。不過她也沒想過瞞麵前的人,本來就是來尋他們的。


    園子裏的流水很淺,就算是十歲小兒也很難淹溺,可她剛轉身就聽到那邊沒了動靜,回頭一看就發現那個讓人討厭的男子昏倒在了水裏。


    阿宓廢了好大力氣把人拉上去,不知接下來要怎麽辦,這才匆忙趕來求助。


    她雙袖濕淋淋的,沈慎一語道破,“你落水還是旁人落水?”


    阿宓幾個手勢,他瞬間明白了意思,抬腳就順著她指的方向走去。很快,秦書幾人也得令趕來。


    “是郝金銀的獨子。”秦書說道,隱秘望了眼阿宓,“其子貪色,時常因此招惹禍事。”


    在遊城惹禍郝金銀尚有能力為他擺平,可這次老虎毛捋到了沈慎這兒,當然不能輕易善了。


    阿宓不解其中意思,隻知道沈慎沒有像所想那般因她闖禍動怒,反而露出意味不明的眼色,與秦書低語了幾句。


    眨眼間,這是就成了郝望欲行不軌,卻被阿宓逃脫,最後自己不小心摔入園中流水。


    反正人沒死,郝金銀再如何心疼兒子,也不可能為他質問沈慎。不僅如此,郝金銀還需著意討好,來平息這邊怒火才是。


    事就暫且交由下屬去辦了,沈慎領著阿宓回院更衣。等待間,他想起阿宓惶惶如驚鹿的眼神,這膽小的模樣當真讓人無法想象她是如何把郝望推入水中的。


    阿宓換好了衣裳,她依舊不大會打理,就隨意在腰間係了根帶子。腰身太細,和黑色的腰帶相襯不堪一握,嬌不勝力。


    沈慎站在窗邊賞景,聽見動靜頭也沒回,“過來。”


    一步三挪地過去了,阿宓有些怕他會因此罰自己,目光便也帶了小心。


    這點警惕在沈慎麵前不值一提,他淡聲道:“為何將人推入水又救起?”


    阿宓呆了呆,推是因為討厭,而不救起那人可能會溺死,這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沈慎道:“若救起後這人反要害你,你可有餘力?”


    自然是沒有的,阿宓不過借了巧勁才令郝望落水,真比起來,無論如何郝望也該比她厲害些。阿宓睜著黑眸,認真聽沈慎話語。


    她才受驚沾了水,臉色微微泛白,就算是這樣,容色也好像早春柔軟的芳蕊,香氣襲人而不自知。這樣的相貌,這種事遇到再多次也不奇怪,何況二人相遇時她就正在被歹人追趕。


    沈慎忽然取出薄如蟬翼的匕首,輕輕一削,窗架便如泥般削下,花窗失了支撐無力合上,罩住了外間陽光,兩人頓時陷入陰影。


    他把匕首交給阿宓,“與敵寬容,便是予己災禍。”


    並教導,“能永絕後患,就不能心慈手軟。”


    阿宓似懂非懂,視線滯在匕首上,鋒利寒光耀著她的眼眸,卻沒能讓這個柔弱的小姑娘多出幾分英氣,反而愈顯嬌綿,就像綿兔永遠訓不成雄鷹。


    別說人命,連雞兔這樣的小動物阿宓也沒傷害過。她雖然不通禮法,也曾見識過公子毫不留情處置家仆的模樣,可依然明白隨便叫一條生命消逝並不是件好事。


    她思緒亂了會兒,忽然覺得脖間一緊,她被強製抬起下頜,男子的手掌如鐵鉗住了她,腰身亦被製住,力氣大到阿宓瞬間吃痛,幹咳了幾聲,沒發出聲音。


    沈慎俯視著她,視線冷得像抓捕獵物的鷹隼,泛著凶光。


    阿宓呼吸急促起來,腰間痛感讓她滲出冷汗。沈慎俯身靠近,捏在她下頜的手狎昵地摩挲,動作引人遐思,最終在一寸之隔時停住,他道:“你的刀呢?”


    明明之前在被他扯下衣袖時還懂得逃跑,此刻卻呆若木雞,沈慎微眯了眼,一時竟看不清這是阿宓的偽裝還是真實反應。


    刀在手上,阿宓想了想終於意識到他是要教自己反抗和逃脫,努力在沈慎臂上比道:【大人是恩人】。


    是恩人,所以不會舉刀相向?沈慎注意她神色許久,沒有任何不自然。若為敵手,他已經親手把刀送到她手邊,且又是這樣不可再得的時機,如果是別有心思的人絕不會放棄。


    沈慎仇敵太多,想要他命的人不計其數,他甚至碰到過不過十來歲大的刺客,偽裝成普通孩童的模樣毫無破綻,那也是他最為驚險的一次被刺,從此他再不會小看任何人。


    阿宓眼裏泛起淚光,卻不敢掙開,有時她有著幼獸一般的直覺,知道這時候絕不能有多餘的舉動。


    好在沈慎看了她片刻就鬆開,恢複尋常模樣,把刀鞘丟給了阿宓。


    秦書進門望見阿宓端詳匕首時一愣,轉而道:“大人竟把這匕首給了你。”


    阿宓寫道:【很珍貴嗎?】


    “倒不是什麽特別稀奇的物件。”秦書搖頭,“不過大人常年帶在身邊防身,這次給了洛姑娘約莫是想讓你有自保之力。”


    他笑了笑,“女兒家體弱,這匕首拿出嚇嚇人也就罷了,切不可因此與人硬拚,像這次這樣尋著機會逃了就可以。”


    阿宓點點頭,小心把匕首插回了鞘中,又聽秦書誇自己,“洛姑娘這次可是幫了我們的忙,想來大人也是因此贈與你的。”


    秦書心忖,有了這麽一遭,洛姑娘地位總會不同,到時再勸都督莫把她獻給留侯應該就要容易許多。


    他們不介意自己使壞主意把人推進水的事已經讓她很意外了,阿宓不好意思地微抿了唇,落筆道【沒有給大人添麻煩就好】。


    “當然不會。”秦書拍了拍她腦袋,“洛姑娘先待在屋裏吧,今日就暫且不要出去了,想要什麽吩咐婢子就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見猶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卯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卯蓮並收藏我見猶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