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外,皚皚白雪絮絮揚揚早已經是銀裝素裹。


    病房裏,剛才安老先生一句“嘩眾取寵”,他人雖然走了,眾人麵麵相覷,再看芽兒時依舊覺得有些尷尬。


    何老先生看看幫老伴掖被角的芽兒,飽經風霜的臉上第一次這麽無措。何老先生家也有一個孫女,知道年輕小姑娘臉皮都薄,剛才那話真的不大好聽。


    “小杜醫生,你看這事兒鬧的,真是對不住了!”何老先生神色有些不安,拿起床頭櫃上的放著兩大蘋果就要塞給芽兒,又覺得這份心意太寒酸,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


    何老先生心裏有一本帳,說到底小杜醫生這無妄之災是被自家牽連了。


    昨天的時候,人家小杜醫生就已經解釋過了,在急診手術室施針那是事有輕重緩急,要是在住院期間隨意給老伴施針,會給醫院帶來麻煩的。


    老伴認準了小杜醫生的本事,想直接出院,可是耐不住子女死活不同意。說實在的,自己也有點不大放心。這才再三拜托人家小杜在醫院施針,說句不好聽的,真要有什麽萬一,也來得及搶救。結果,結果害的人家挨一頓指桑罵槐的數落。


    芽兒看看嘴巴張了又張,不知道該怎麽解釋的何老先生,不由失笑,多大點事兒!


    芽兒半搶半接的從何老先生手裏接過來一個蘋果,隨手塞到衣兜裏,“劉醫生,何爺爺,你們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我真沒事兒!再者安老先生說的也沒錯,這裏是醫院,我給何奶奶施針本來就不合時宜!”


    眾人見小姑娘依舊笑起來眉若彎月,眼神清澈安靜,臉上也看不出一絲尷尬和為難,知道芽兒是真的沒放在心上。許葉海深深的看了芽兒一眼,心裏也不由暗暗點頭,就衝這份心性和豁達,也不能再把小姑娘當後輩看。


    尤其是寧世清表情輕佻的吹了一聲口哨,翟老二這小媳婦兒娶的值了!


    芽兒笑笑,也不解釋,隨手扣好自己的行醫箱。


    眾人認為自己心胸豁達也好,說自己虛偽也罷,芽兒心裏最清楚,自己這隻是骨子裏有著上一輩子無法戒掉的淡漠。沒有劃在自己小圈子裏的自己不在意的人,任它冷言酸語,都隻是風過無痕。


    劉朝東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史蒂芬教授,一顆心終於又能落回去了!自己這算不算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倒是何老先生聽到後麵著急了,手抖著緊緊抓住芽兒,看了看病床上睡態安詳的老伴,緊張的都有些結巴,“那,那,小杜醫生,我老伴這裏!”


    剛才那幾位老中醫都說了,小杜醫生針灸精妙無比!再說了,自己眼睛也不是瞎的,針灸的效果比打針吃藥明顯多了,關鍵是還不遭罪!老伴身上不舒服,整宿整宿的睡不著,上次小杜醫生在手術室給針灸一回,從手術室出來身上輕快了一整天,都沒喊胸口疼!


    這回也是!自己多少天沒見老伴睡的這麽舒展了,以前就是淺睡眉頭也緊皺著。


    “何爺爺,你還是叫我萱瑾吧!反正都已經挨批評了,何奶奶住院期間,我每天過來給何奶奶紮幾針!至於出院以後,我給您留一個聯係方式,如果還信得過我,我再給何奶奶開中藥處方調養!中西藥不能混著吃,住院期間,何奶奶還是聽劉醫生的醫囑吧!”


    芽兒語氣一本正經的很,眾人臉上都露出錯愕不一的表情!“反正都已經挨批評了?”這小姑娘也太詼諧了!


    “哎!哎!”何老先生都沒想到最後竟然是柳暗花明,抬手擦幹眼角喜極而泣的水潤,高興的嘴裏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那敢情好,敢情好!”


    “爸,什麽敢情好?怎麽這麽多醫生在?媽病情又重了?”一位三十來歲的女人懷裏抱著倆保溫桶正好進來,保養得宜臉凍得通紅,連圓頭皮鞋上沾的雪花都沒來得及跺幹淨,神色焦急的往病床那邊探頭!


    “你媽好著呢!小杜醫生同意這幾天都過來給你媽紮針!”何老先生正好擋在病床前,趕緊挪了挪地方,順手接過來那倆保溫桶,讓小兒媳婦瞧瞧睡的正香的老伴!


    何老先生老兩口這一輩子最驕傲的事兒,就是攤上幾個孝順兒女。久病床前無孝子,說的可不是何家!別說親生兒女了,就連兒媳婦和女婿也個頂個的孝順。


    這小兒媳婦打扮的挺時髦,細眉薄唇,看著就是風風火火的人!看見婆婆睡的香甜,心裏也高興,隨手掖掖被角。公婆都是知書達理的人,平時把自己當成閨女看,這些年婆媳相處的跟親母女似的,看婆婆遭罪自己也難受。


    不過,聽到公公嘴裏提到小杜醫生,一眼就瞧見一群白大褂唯一背著行醫箱的芽兒,眉毛不由一蹙,“爸,不是說……”不是說不能隨便亂來嘛!


    那天自己上班,沒在手術室外麵等著。那天,婆婆從手術室推出來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讓家人打聽給她紮針的小大夫。這一打聽,何家兄弟姐妹沒一個同意的。


    尤其是這小兒媳婦!當時就是她和丈夫一起打聽的。不管打聽出來了什麽小道消息,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不明擺著的事兒嗎!


    公婆他們不願意接著看西醫,中醫保守治療也不是不行!大伯哥的職位雖然不算高,但是人脈廣。醫術好的老中醫又不是找不到,可讓一臉稚氣的小姑娘紮針,這可萬萬不行!醫術精湛的老中醫哪位不是眉毛胡子一大把!


    何老先生一聽小兒媳婦張口就知道要壞事,趕緊打斷,“不是說什麽?外麵下著大雪,你這一路也凍壞了!趕緊倒點溫水洗把臉!”


    說著,也不等小兒媳婦說話,直接提起床頭櫃旁的暖水壺塞到小兒媳婦手裏。


    這小兒媳婦不是沒眼色的人,要不然,剛才話說到一半也不會故意一頓。見公公神色不似作偽,心裏雖然嘀咕,到底提著暖水壺出了病房。


    除了史蒂芬教授聽不大懂中國話,也不大熟悉中國人說話的含蓄,芽兒和劉朝東他們看著一臉尷尬的何老先生,不由失笑。


    “何爺爺,那我們先走了!明天還是這個時間,我過來給何奶奶施針!對了,不要讓何奶奶在施針之前吃飯!”芽兒假裝沒看見何老先生的尷尬,交待了一句!


    “哎!都記著呢!”何老先生答應的特別幹脆!


    一行人從病房裏出來,何老先生的小兒媳婦也提著暖水壺不放心的晃蕩了一圈回來。這不,一行人剛離開沒幾步遠,就聽見病房門被人從裏麵虛掩上。


    隨著一行人腳步漸行漸遠,病房裏說話聲愈發隱約聽不真切。不過,估計除了正在跟芽兒小聲交流的史蒂芬教授一頭霧水外,一行人心裏都有數。


    眾人有些同情的看了看柳眉杏眼、桃羞李讓的小姑娘,哎,醫生這行吃的是年紀飯,在病人眼裏,越老越吃香!這小姑娘估計沒少遭遇這陣仗!


    在年齡上找到優越感的劉朝東看了看手表,叫住身旁倆人,“小杜,也到吃飯的點了,估計你剛才施針也沒少耗神,要不咱們直接去食堂吃飯?”


    芽兒悄聲跟教授說了兩句,才回道,“劉醫生,你們先陪史蒂芬教授吃午飯吧!”


    沒等芽兒還沒說完,劉朝東心裏戈登一聲,看芽兒的眼神帶著三分幽怨,真記仇了啊?一顆心剛提到嗓子眼,就聽芽兒接著道,“我一會有私事兒要不!下午直接和大家匯合!”


    劉朝東暗自腹誹芽兒說話大喘氣,心裏重新踏實下來,還心細的多問了一句,“那行!對了,要不要給你帶飯?”


    “不用了!劉醫生,麻煩你替我照顧好教授了!”


    劉朝東還沒拍胸脯保證沒問題,芽兒先被史蒂芬教授在腦袋上敲了一記。


    史蒂芬教授中國話突飛猛進,雖然聽不懂四個字的成語,但日常簡單會話難不倒他!聽愛徒事無巨細的幫自己安排,又好氣又好笑,不過,最主要是因為手癢!


    一行人看著揉著腦袋呲牙咧嘴的芽兒,一時間都愣了,活脫脫稚氣未脫的孩子?


    芽兒顏麵大失,離開的腳步就有點快。


    今天中午,張澤遠臨時休息室格外擁擠。中醫部的那幾個正要輪班吃飯去的小護士,沒想到去食堂前先飽了一回眼福,剛才有倆風格不一的大帥哥拜訪張教授呢!


    “幹爹!大哥,耀揚哥,你們什麽時候來的?”芽兒看見休息室裏的仨人,眉毛都笑的彎若扁月,不是公式化的清淺笑容,明媚而肆意,濃濃暖意!


    要不說見小護士們有眼光呢,翟耀揚和杜皓宇倆人出類拔萃。翟耀揚容貌隨了翟媽,身上有一種細致的清貴。杜皓宇高鼻闊口,算不得傳統意義的帥哥,但是氣宇軒昂。而且,架不住妹妹眼裏出帥哥,在芽兒看來,自家哥哥們都是個頂個的大帥哥!


    最主要的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芽兒和倆人約好今天拜訪金老,所以衣著很正式,不約而同的穿的都是芽兒給他們從國外捎來的,挺拔俊朗。


    倆人見芽兒進來,會心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差點沒晃花芽兒的眼睛。


    “剛到沒有多大會兒!外麵下雪了,你穿這點衣服冷不冷?對了,吃過午飯了沒有?奶奶讓我和耀揚哥給你和教授還有張叔帶了午飯!趕緊趁熱吃!還給你和教授捎了厚衣服,一會穿上!”


    看見寶貝妹妹,杜皓宇頓時化身成碎嘴老太太,牽過芽兒的手摸摸芽兒微涼的小手,然後就要幫芽兒擰保溫桶。至於翟耀輝下雪時就要來送外套的事兒,杜皓宇覺得無關緊要,自動忘記了!妹妹小時候多好,下雪的時候,自己還能背著她!


    “芽兒,我也是大哥!”翟耀揚看看親親熱熱的兄妹倆,突然酸溜溜的回了一句!


    作者有話要說:就差一點點就食言了!淚奔中!


    剩下那小半章還沒來得及潤色,明天長毛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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