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裏,哈利絞盡腦汁地考慮著怎麽能讓斯拉格霍恩交出真實的記憶,可是沒有一點兒靈感,他隻好做起如今他在無計可施時做得越來越多的事情:翻他的魔藥課本,希望王子在空白處寫了點高招。


    “你找不到的。”星期天的晚上,赫敏斷言道。


    “別說了,赫敏,”哈利說,“要不是王子,羅恩現在不會坐在這兒了。”


    “他會的,隻要你在一年級時認真聽斯內普講課。”赫敏不以為然地說。


    哈利不理她,他剛發現空白處寫了個咒語(神鋒無影!),下麵還有“對敵人”三個有趣的字。哈利心裏癢癢的很想試一下,但覺得最好不要在赫敏跟前試,便偷偷把頁角折了起來。


    他們坐在公共休息室的爐邊,還沒睡覺的都是六年級學生,今天有些興奮:吃過晚飯回來時,他們發現布告欄上貼出了一張新告示,通知幻影顯形考試的日期。第一場考試(四月二十一日)前,年滿十七歲的同學可報名到霍格莫德參加特殊訓練(有嚴格監督)。


    羅恩看了告示後驚慌起來,他還不會幻影顯形,擔心考試通不過。已經成功了兩次的赫敏要自信一些。哈利還有四個月才滿十七歲,不管練沒練好都不能參加考試。


    “可你至少會幻影顯形了!”羅恩緊張地說,“你到了七月份不會有問題的。”


    “我才成功了一次。”哈利提醒道。他上節課終於做到了消失後在木圈裏現身。


    浪費了很多時間嘮叨對幻影顯形的擔心之後,羅恩正在痛苦地給斯內普寫一篇特別難的論文。哈利跟赫敏都已寫完了。哈利等著得低分,因為他在對付攝魂怪的最佳辦法上與斯內普不一致。但哈利不在乎,現在對他來說,拿到斯拉格霍恩的記憶才是最重要的。


    “我告訴你,那個蠢王子不會幫你的,哈利!”赫敏說,她的聲音更響了,“隻有一個辦法可以強迫別人做你想讓他們做的事,那就是奪魂咒,但那是違法的——”


    “嗯,我知道,謝謝,”哈利看著書,頭也不抬地說,“所以我才找不同的東西。鄧布利多說吐真劑沒用,但可能有別的東西,魔藥或魔咒……”


    “你的方法不對頭,”赫敏說,“鄧布利多說隻有你才能搞到那段記憶,這肯定是說你能說服斯拉格霍恩,而別人不能。不是給他下魔藥的問題,那誰都會——”


    “‘挑釁’怎麽寫?”羅恩問,一邊盯著羊皮紙使勁搖羽毛筆,“不可能是‘桃畔’——”


    “不是,”赫敏說著拉過羅恩的論文,“‘占卜’也不是‘古十’。你用的什麽筆呀?”


    “是弗雷德和喬治的查錯字筆……但我想魔法開始失靈了……”


    “一定是,”赫敏指著他的論文題目說,“我們要寫的是如何對付攝魂怪,不是對付‘挖泥澤’,我也不記得你什麽時候改名叫‘羅鳥·衛其利’了。”


    “啊?!”羅恩驚恐地瞪著羊皮紙說,“可別叫我重寫啊!”


    “沒事,可以改好。”赫敏說著把論文拉過去,抽出了魔杖。


    “我愛你,赫敏。”羅恩說著倒回椅子上,困乏地揉著眼睛。


    赫敏臉微微一紅,但隻說了句:“可別讓拉文德聽到了。”


    “不會的,”羅恩捂著嘴說,“也許我會……這樣她就會甩掉我了……”


    “如果你想結束,為什麽不甩掉她呢?”哈利問。


    “你從來沒有甩過人,是不是?”羅恩說,“你和秋隻是——”


    “分開了。”哈利說。


    “希望我跟拉文德也能那樣,”羅恩陰鬱地說,一邊看著赫敏默默地用魔杖尖輕叩他的每個錯別字,把它們改正過來,“可是我越暗示想結束,她就越纏得厲害,跟巨烏賊似的。”


    “好了。”大約二十分鍾後,赫敏把論文還給了羅恩。


    “多謝多謝,”羅恩說,“我能借你的筆寫結論嗎?”


    哈利在混血王子的筆記中沒找到什麽幫助,他環顧四周,休息室內隻剩下他們三個人,西莫剛剛詛咒著斯內普和他布置的論文上樓睡覺去了。這裏唯有爐火的劈啪聲和羅恩用赫敏的筆寫最後一段攝魂怪論文的沙沙聲。哈利剛打著哈欠合上混血王子的書,忽然——


    劈啪。


    赫敏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羅恩把墨水灑到了論文上,哈利叫道:“克利切!”


    家養小精靈低低地彎下腰,對著他那疙疙瘩瘩的腳趾說:


    “主人說要經常向他匯報馬爾福少爺的動向,所以克利切來——”


    劈啪。


    多比出現在克利切身旁,茶壺罩做的帽子歪在一邊。


    “多比也在幫忙,哈利·波特!”他尖聲說,又怨恨地看了克利切一眼,“克利切應該告訴多比他什麽時候來見哈利·波特,這樣可以一起匯報!”


    “什麽呀?”赫敏問,似乎還在為他們的突然出現而吃驚,“怎麽回事,哈利?”


    哈利猶豫著,他還沒把讓克利切和多比跟蹤馬爾福的事告訴赫敏,因為家養小精靈對於她總是一個敏感的話題。


    “嗯……他們在為我跟蹤馬爾福。”


    “日日夜夜。”克利切聲音沙啞地說。


    “多比一星期沒睡覺了,哈利·波特!”多比自豪地說,一邊搖晃著身體。


    赫敏馬上憤然。


    “你沒睡覺,多比?可是哈利,你沒跟他說不許——”


    “當然沒有,”哈利忙說,“多比,你可以睡覺,對不對?可你們發現什麽了嗎?”他趁赫敏插嘴之前趕緊問道。


    “馬爾福少爺舉止高貴,不愧是純血統,”克利切立刻又沙啞地說道,“他的外貌讓人想起我女主人那精致的輪廓,他的風度是——”


    “德拉科·馬爾福是個壞男孩!”多比氣憤地尖叫道,“一個壞男孩,他——他——”


    他渾身上下從茶壺罩的流蘇到襪子頭都哆嗦起來,然後他衝向爐火,好像要跳進去。哈利不是完全沒有料到,連忙緊緊抱住他的腰,多比掙紮幾秒鍾後軟了下來。


    “謝謝你,哈利·波特,”他喘著氣說,“多比還是很難說舊主人的壞話……”


    哈利放開了他。多比把茶壺罩戴好,挑戰似的對克利切說:“但克利切應該知道德拉科·馬爾福不是家養小精靈的好主人!”


    “是啊,我們不需要聽你有多愛馬爾福,”哈利說,“還是快說他到哪兒去了吧。”


    克利切又怒衝衝地鞠了個躬,說道:“馬爾福少爺在禮堂吃飯,睡在地下教室的一間宿舍裏,他到許多教室上課——”


    “多比,你來說,”哈利打斷了克利切,“他有沒有去不該去的地方?”


    “哈利·波特,先生,”多比尖聲說,大大的圓眼睛在火光中閃亮,“多比沒發現馬爾福少爺違反任何規定,但他仍然小心防止被人發現。他經常帶著不同的學生去八樓,他們給他放哨,他走進——”


    “有求必應屋!”哈利把《高級魔藥製作》在頭上重重地一拍。赫敏和羅恩都瞪著他。“他就是溜到那兒去了!那就是他幹那個……鬼知道什麽事的地方!我打賭這就是他從地圖上消失的原因——現在想起來,我從沒在地圖上看到過有求必應屋!”


    “說不定製作活點地圖的人根本不知道有那間屋子。”羅恩說。


    “我想這是那間屋子魔法的一部分,”赫敏說,“如果你需要它在地圖上顯示不出來,就顯示不出來。”


    “多比,你進去看見馬爾福在幹什麽了嗎?”哈利急切地問。


    “沒有,哈利·波特,這不可能。”多比說。


    “沒有什麽不可能,”哈利馬上說,“馬爾福去年闖進了我們總部,所以我也能進去偷看他,沒問題。”


    “我想不行,哈利。”赫敏慢慢地說,“那次是因為瑪麗埃塔這個笨蛋走漏了消息,馬爾福已經知道我們怎麽用那間屋子,他要那間屋子變成d.a.總部,它就變成了。可現在,你不知道馬爾福進去時那間屋子是什麽樣子,所以你不知道讓它變成什麽樣子。”


    “會有辦法的,”哈利不以為然地說,“你幹得很好,多比。”


    “克利切也幹得不錯,”赫敏好心地補了一句,但克利切不僅沒有顯出感激,反而把充血的大眼睛一翻,對著天花板沙啞地說,“泥巴種跟克利切說話,克利切假裝聽不見——”


    “住口。”哈利厲聲說,克利切最後深鞠一躬,幻影移形了,“你也去睡一覺吧,多比。”


    “謝謝,哈利·波特,先生!”多比快樂地尖聲說,也消失不見了。


    “這好吧?”屋裏一沒了小精靈,哈利馬上轉向羅恩和赫敏,興奮地說,“我們知道馬爾福到哪兒去了!現在可以堵到他了!”


    “是,好極了。”羅恩陰沉地說,他正試圖擦去紙上那一大片墨水,那兒剛才是一篇快寫完的論文。赫敏把它拖了過去,開始用魔杖把墨水吸走。


    “可是帶著‘不同的學生’是怎麽回事?”赫敏問,“有多少人參與?按說他應該不會讓很多人知道他在幹什麽……”


    “是啊,這很蹊蹺,”哈利皺著眉道,“我聽到他叫克拉布別管他在幹什麽……現在怎麽又告訴這麽些……這麽些……”


    哈利的聲音低了下去,眼睛望著爐火。


    “天哪,我真笨,”他輕聲說,“很明顯,是不是?地下教室裏有一大缸呢……他那節課上隨時都可能偷到……”


    “偷到什麽?”羅恩問。


    “複方湯劑。他偷了斯拉格霍恩在第一堂魔藥課上給我們看的複方湯劑……沒有什麽不同的學生給馬爾福放哨……就是克拉布和高爾……對,這下都對上了!”哈利跳了起來,在火爐前踱著步,“因為隻有這兩個人才會蠢到即使馬爾福不說他在幹什麽,也能聽他吩咐……但他不想讓人看到這兩個人總守在有求必應屋外頭,所以就讓他們喝了複方湯劑,變成別人的樣子……魁地奇比賽那天我看到的兩個女孩——哈!就是克拉布和高爾!”


    “你是說,”赫敏屏著氣說,“我幫助修天平的那個小女生——?”


    “對,當然!”哈利望著她大聲說,“當然!馬爾福當時一定在有求必應屋,所以那女生——那男生丟掉了天平,告訴馬爾福別出來,外麵有人!還有,那個把癩蛤蟆卵掉到地上的女生!我們一直在他旁邊走來走去,卻不知道!”


    “他把克拉布和高爾變成了女生?”羅恩說著大笑起來,“老天……難怪他們最近不大開心……我奇怪他們怎麽沒對他說‘見鬼去吧’……”


    “他們不會的,是不是?如果他給他們看過他的黑魔標記。”哈利說。


    “哦……那個不知是否存在的黑魔標記。”赫敏懷疑地說,一邊卷起擦幹的論文還給羅恩,免得它再遭不測。


    “看著吧。”哈利自信地說。


    “好,那就看著吧。”赫敏說著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可是哈利,你先別太興奮了,我還是覺得,你如果不知道裏麵有什麽,是進不了有求必應屋的。而且我認為你不應該忘記,”她把書包甩到肩上,十分嚴肅地看了他一眼,“你應該集中精力搞到斯拉格霍恩的記憶。晚安。”


    哈利看著她走了,感覺有點兒不悅。通往女生宿舍的門在她身後一關上,他就轉向了羅恩。


    “你是怎麽想的?”


    “我希望能像家養小精靈一樣幻影移形,”羅恩盯著多比消失的地方說,“那麽幻影顯形考試就十拿九穩了。”


    哈利這一夜沒睡好,自己感覺醒著躺了好幾個小時,一直在猜測馬爾福用有求必應屋幹什麽,想象著自己明天進去後會看到什麽。盡管赫敏潑了涼水,哈利還是相信既然馬爾福能看到d.a.總部,他就能看到馬爾福的……什麽呢?約會地點?藏身處?儲藏室?工作間?哈利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後來終於睡著了,夢中仍受到馬爾福形象的侵擾,他一會兒變成斯拉格霍恩,一會兒變成斯內普……


    第二天吃早飯時哈利滿懷期待。黑魔法防禦術課前有一段空閑,他決定設法進入有求必應屋。赫敏誇張地表示對他悄聲說出的方案不感興趣。哈利有些惱火,因為他覺得赫敏如果願意是可以幫上大忙的。


    “喂,”他湊向前悄悄地說,一隻手按住赫敏剛從送信的貓頭鷹身上解下的《預言家日報》,不讓她躲到報紙後麵去,“我沒忘記斯拉格霍恩,可我不知道怎麽搞到他的記憶,在有靈感之前我為什麽不能去看看馬爾福在幹什麽呢?”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赫敏說,“你得說服斯拉格霍恩,而不是對他下藥或者施魔法。否則鄧布利多一下子就辦到了。你不要在有求必應屋外麵浪費時間了。”她把《預言家日報》從哈利手底下抽出,折起來看著第一版,“你應該去找斯拉格霍恩,努力感化他。”


    “有沒有我們認識的——?”赫敏瀏覽報紙標題時,羅恩問道。


    “有!”赫敏說,哈利和羅恩一聽都噎著了,“不過還好,他沒死——是蒙頓格斯,給抓起來送進阿茲卡班了!說是扮成陰屍入室行竊……有一個叫奧塔維·佩珀的失蹤了……哎呀,多可怕,一名九歲男孩企圖殺死祖父母而被逮捕,據說是中了奪魂咒……”


    他們默默吃完早飯,赫敏馬上趕去上古代如尼文課,羅恩去了公共休息室,準備把斯內普要的攝魂怪論文寫完。哈利直奔八樓走廊,目標是傻巴拿巴教巨怪跳芭蕾舞的掛毯對麵的那段空牆。


    一到僻靜地段,哈利就披上了隱形衣。其實沒有必要。他發現目的地根本沒有人。哈利不知道馬爾福在裏麵還是在外麵時自己進去的機會更大,但至少他的初次嚐試不會被假扮成十一歲女生的克拉布或高爾打攪了。


    走近隱藏著有求必應屋的地方,他閉上眼睛。他知道該做什麽,去年已經練得很熟了。他專心致誌地想:我需要看看馬爾福在這兒幹什麽……我需要看看馬爾福在這兒幹什麽……我需要看看馬爾福在這兒幹什麽……


    他三次走過那個地方,激動得心咚咚地跳著,然後,他睜開眼睛轉向它——可眼前還是一段普通的白牆。


    他走上前推了推,石頭還是硬邦邦的,一動不動。


    “好吧,”哈利大聲說,“好吧……我想得不對……”


    他想了一會兒,又走了起來,閉著眼睛,集中意念。


    我需要看馬爾福經常偷偷來的地方……我需要看馬爾福經常偷偷來的地方……我需要看馬爾福經常偷偷來的地方……


    走過三次之後,他期待地睜開眼睛。


    沒有出現門。


    “哦,別這樣,”他煩躁地對著牆壁說,“要求提得很清楚嘛……好吧……”


    他使勁想了幾分鍾,又大步走了起來。


    我需要你變成你為德拉科·馬爾福變成的地方……我需要你變成你為德拉科·馬爾福變成的地方……我需要你變成你為德拉科·馬爾福變成的地方……


    走完後,他沒有馬上睜開眼睛,而是側耳聆聽,好像希望聽見門突然出現的聲音。可是沒有聽見,隻有遠處小鳥的啁啾。他睜開了眼睛。


    還是沒有出現門。


    哈利詛咒了一聲,聽到有人尖叫。他轉過頭,看到一群一年級新生逃回了拐角,顯然是以為碰到了一個說話特別粗魯的幽靈。


    哈利試了“我需要看看德拉科·馬爾福在你裏麵做什麽”的各種變化形式,最後不得不承認赫敏可能說得有道理,那間屋子就是不想讓他進去。他沮喪而惱火地趕去上黑魔法防禦術課,在路上脫下隱形衣,塞進了書包。


    “又遲到了,波特,”哈利匆匆跑進點著蠟燭的教室時,斯內普冷冷地說,“格蘭芬多扣十分。”


    哈利對斯內普怒目而視,衝到羅恩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班上半數人都還站著,在拿書和整理東西,他並沒有晚多少。


    “開始上課之前,我想看到你們的攝魂怪論文。”斯內普說著漫不經心地一揮魔杖,二十五卷羊皮紙升到空中,在他桌上整齊地落成一堆,“我替你們希望,這次比那篇抵禦奪魂咒的狗屁不通的東西好些。現在,請打開書,翻到——什麽事,斐尼甘同學?”


    “先生,”西莫說,“我有個問題,怎麽區分陰屍和幽靈呢?因為《預言家日報》中提到了陰屍——”


    “沒有,沒有這回事。”斯內普用厭倦的語氣說。


    “可是先生,我聽到人們說——”


    “如果你好好讀了那篇文章,斐尼甘同學,就會知道所謂的陰屍隻是一個臭烘烘的小偷,蒙頓格斯·弗萊奇。”


    “斯內普跟蒙頓格斯不是一邊的嗎?”哈利小聲問羅恩和赫敏,“蒙頓格斯被抓起來了,他不應該難受嗎?”


    “波特似乎對這個問題有很多話要說,”斯內普說著突然朝教室後麵一指,黑眼睛盯著哈利,“讓我們問問波特,如何區分陰屍和幽靈。”


    全班都回頭看著哈利,他急忙回憶那天晚上去拜訪斯拉格霍恩時鄧布利多說的話。


    “呃——這個——幽靈是透明的——”


    “哦,很好,”斯內普撇著嘴打斷了他,“對,顯而易見,近六年的魔法教育在你身上沒有白費,波特。幽靈是透明的。”


    潘西·帕金森發出高聲尖笑。還有幾個人也傻笑起來。哈利深深吸了口氣,鎮靜地說了下去,盡管怒火中燒:“幽靈是透明的,但陰屍是死屍,是吧?所以它們應該是實心的——”


    “五歲小孩也能講出這些。”斯內普譏笑道,“陰屍是被黑巫師的魔咒喚起的死屍。它沒有生命,隻是像木偶一樣被用來執行巫師的命令。而幽靈,我相信大家現在都已知道,是離去的靈魂留在世間的印記……當然,正如波特英明指出的那樣,它是透明的。”


    “但,哈利說的是最實用的區分方法!”羅恩說,“假使在黑巷子裏迎麵碰到一個,我們會趕快看一看它是不是實心的,而不會問:‘對不起,你是不是一個離去的靈魂留在世間的印記?’”


    教室裏發出一片笑聲,但立刻被斯內普的眼色壓了下去。


    “格蘭芬多再扣十分。我不指望你能說出更高明的話,羅恩·韋斯萊——一個實心到在這間屋子裏連幻影顯形半英寸都做不到的學生。”


    “不要!”赫敏見哈利憤怒地張嘴要說話,忙抓住他的胳膊小聲說,“沒有意義的,隻會又被關禁閉,算了吧。”


    “現在打開書,翻到一百三十頁。”斯內普得意地微笑道,“讀關於鑽心咒的前兩段……”


    羅恩整堂課都特別蔫,下課鈴響了,拉文德追上羅恩和哈利(她走近時赫敏神秘蒸發了),為了在課堂上嘲笑羅恩幻影顯形的事而痛罵斯內普。可這似乎隻能更加激怒了羅恩,他跟哈利拐進男生盥洗室,把她甩掉了。


    “斯內普說得對,是不是?”羅恩盯著破鏡子看了一兩分鍾後說,“我不知道去考試有沒有意義,我就是學不會幻影顯形。”


    “你可以參加霍格莫德的特殊訓練,看看會怎麽樣,”哈利理智地說,“至少,那會比顯形到一個愚蠢的木圈裏有趣些。然後,如果你還是不能——嗯——做到像你希望的那樣好,還可以推遲考試,到夏天跟我一起——桃金娘,這是男生盥洗室!”


    一個女孩的幽靈從他們後麵的一個抽水馬桶裏升了起來,在半空中飄浮著,一雙眼睛從厚厚的白色圓形眼鏡後麵瞪著他們。


    “哦,”她悶悶不樂地說,“是你們兩個。”


    “你在等誰?”羅恩問,一邊從鏡子裏看著她。


    “沒等誰。”桃金娘憂鬱地摳著下巴上一個小點說,“他說他會回來看我,後來你又說會來看我……”她責備地看了哈利一眼……“好多個月都沒看到你們,我已經學會對男孩不抱太多期望了。”


    “我以為你住在女生盥洗室呢。”哈利說,那個地方他已經避開好幾年了。


    “是啊,”她說著氣呼呼地聳了聳肩膀,“可那並不意味著我不能訪問別的地方。有一次我來看過你洗澡,記得嗎?”


    “記憶猶新。”哈利說。


    “可我以為他喜歡我,”她哀怨地說,“也許等你們走了,他還會回來的……我們有很多共同點……我相信他感覺到了……”


    她期待地望著門口。


    “你說你們有很多共同點,”羅恩說,現在似乎被逗樂了,“是指他也住在水管裏嗎?”


    “不是,”桃金娘抗議道,聲音在老式的瓷磚盥洗室中回響,“我是說他很敏感,他也被人欺負,覺得孤單,沒人說話,他不怕暴露自己的感情,想哭就哭!”


    “有個男生在這兒哭過?”哈利好奇地問,“小男生?”


    “不要你管!”桃金娘說,那漏水的小眼睛盯著已在咧著嘴笑的羅恩,“我保證過不告訴任何人,我要把他的秘密帶進——”


    “——不是墳墓吧?”羅恩笑道,“也許是下水道……”


    桃金娘發出一聲憤怒的號叫,鑽回了抽水馬桶,水濺在馬桶的周圍和地板上。刺激桃金娘似乎讓羅恩重新獲得了勇氣。


    “你說得對,”他說著把書包甩回肩上,“我要參加霍格莫德的特殊訓練,然後再決定去不去考試。”


    到了周末,羅恩加入了赫敏和其他一些兩星期後年滿十七歲的六年級學生當中。哈利看著他們都準備去村子裏,感到有些嫉妒。天氣又特別好,春意融融,是很久以來難得看到的一個晴天。不過,他已決定利用這個時間再去偷襲一下有求必應屋。


    “你還不如直接去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把他的記憶搞到手。”當他在門廳那兒對羅恩和赫敏透露這一計劃時,赫敏說。


    “我一直在努力啊!”哈利煩躁地說,這倒是真的,那個星期的每節魔藥課後他都留下來,想堵住斯拉格霍恩,可是魔藥教師總是溜得很快,他一次都沒堵到。哈利兩次去敲他辦公室的門,可是敲不開,雖然第二次他確信聽到了被迅速掐斷的留聲機聲。


    “他不想跟我說話,赫敏!他看得出我又想跟他單獨談話,他不肯給我這個機會!”


    “可你必須鍥而不舍,是不是?”


    排在費爾奇麵前的一小隊人往前走了幾步,哈利怕被這個像往常那樣拿著探密器搗搗戳戳的管理員聽到,就沒有回答。他祝羅恩和赫敏好運,然後轉身爬上大理石台階,決心不管赫敏怎麽說,他要花一兩個小時去對付有求必應屋。


    等到看不見門廳了,哈利從包裏抽出活點地圖和隱形衣。隱形之後,他敲敲地圖念道:“我莊嚴宣誓我不幹好事。”然後仔細查看起來。


    因為是星期天上午,幾乎所有的學生都在各自的公共休息室裏,格蘭芬多的在一座塔樓,拉文克勞的在另一座,斯萊特林的在地下教室裏,赫奇帕奇的在廚房附近的地下室。有零零星星的人在圖書館或走廊上閑逛……還有幾個人在操場上……看到了,高爾一個人在八樓走廊上。地圖上看不到有求必應屋,但哈利不擔心這一點。如果高爾在外麵放哨,那麽屋子就是開著的,無論地圖知不知道。他箭步衝上樓梯,到了走廊口的拐角處才放慢腳步。他躡手躡腳地向赫敏兩星期前好心幫過的那個端著銅天平的小女孩走去,一直走到她身後,才彎下腰小聲說:“你好……你很漂亮,是不是?”


    高爾驚恐地尖叫了一聲,把天平扔向空中,撒腿就跑,在天平摔到地上的回響散去前早就跑得沒蹤影了。哈利大笑著轉身麵對著那段空牆,他相信德拉科·馬爾福正僵立在後麵,知道外麵有不受歡迎的人卻不敢出來。這給了哈利一種非常痛快的氣勢,他開始想還有哪種說法沒試過。


    可是樂觀的情緒沒有維持多久。他花了半個小時,又試了很多說法,牆上還是沒有出現門。哈利感到遭受了難以置信的挫折,馬爾福近在咫尺,卻半點也看不出他在幹什麽。哈利徹底失去了耐心,衝過去朝牆上踢了一腳。


    “哎喲!”


    他覺得腳趾頭可能折斷了,抱著腳跳著,隱形衣滑落了。


    “哈利?”


    他單腿來了個急轉身,結果摔倒了。他十分吃驚地看到唐克斯正朝他走來,好像她經常來這條走廊上散步似的。


    “你來這兒幹什麽?”他問,一邊急忙爬起來,為什麽唐克斯總是看到他躺在地上呢?


    “我來見鄧布利多。”


    哈利覺得她的樣子很可怕,比平常更瘦,灰褐色的頭發很稀疏。


    “他的辦公室不在這兒,”哈利說,“在城堡那一邊,石頭怪獸後麵——”


    “我知道,”唐克斯說,“他不在那兒,顯然又走了。”


    “是嗎?”哈利說著把踢傷的腳輕輕放回地麵,“嘿——你不知道他去哪兒了吧?”


    “不知道。”


    “你找他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唐克斯說,仿佛是在無心地扯著她袍子的袖子,“我隻是想他可能了解情況……我聽到傳聞……有人受傷……”


    “是啊,我知道,都見報了,”哈利說,“那個小孩企圖殺死他的……”


    “《預言家日報》的報道經常滯後。”唐克斯說,似乎沒在聽他說話,“你最近沒收到鳳凰社成員的信吧?”


    “鳳凰社沒人給我寫信了,自從小天狼星——”


    他看到她的眼中已淚水盈盈。


    “對不起,”他不安地說,“我……我也很懷念他……”


    “什麽?”唐克斯茫然問道,仿佛沒聽到他的話,“……回頭見吧,哈利……”


    她突然轉身往回走去,留下哈利呆呆地望著她。約莫一分鍾後,他又披上隱形衣,繼續設法進入有求必應屋,但心已經不在上頭。終於,腹中空空的感覺和羅恩、赫敏就要回來吃午飯的事實使他放棄了嚐試,把走廊讓給了馬爾福,希望他嚇得再待上幾小時也不敢出來。


    他在大禮堂裏找到羅恩和赫敏,他們都已經吃到一半了。


    “我成功了——差不多!”羅恩一看到哈利就興奮地說,“應該幻影顯形到帕笛芙夫人茶館的外麵,我超過了一點兒,到了文人居旁邊,但至少我移動了!”


    “太棒了。”哈利說,“你怎麽樣,赫敏?”


    “哦,她顯然是完美的,”羅恩搶先回答說,“完美的目光、決絕和從容——管它是哪幾點呢。結束後我們一起在三把掃帚喝了一杯,你沒聽到泰克羅斯怎麽不停地誇她呢。他要是過兩天不求婚才怪——”


    “你呢?”赫敏問道,沒去理睬羅恩,“一直在有求必應屋那兒?”


    “是,”哈利說,“猜猜我在那兒碰到誰了?唐克斯!”


    “唐克斯?”羅恩和赫敏一齊驚訝地說。


    “對,她說是來找鄧布利多……”


    “依我看,”哈利說完他和唐克斯的對話後,羅恩立刻說,“她有點崩潰了,在魔法部發生了那些事之後六神無主了。”


    “這有點怪,”赫敏說,顯得很擔心,“她應該守護學校,為什麽突然擅離職守來找鄧布利多,何況他還不在?”


    “我有個想法,”哈利試探地說,他覺得說這個有點怪,這似乎更像是赫敏的領域,“你覺得她會不會……會不會……愛著小天狼星?”


    赫敏瞪著他。


    “你怎麽會這麽說?”


    “我不知道,”哈利聳了聳肩膀,“可我提到小天狼星的名字時,她差點哭出來……她的守護神現在是個四條腿的龐然大物……我想會不會是變成……變成……他了。”


    “是個想法,”赫敏慢吞吞地說,“可我還是不明白她為什麽要衝進城堡找鄧布利多,如果這真是她來的原因……”


    “還是我說的吧?”羅恩說,他正在把土豆泥舀進嘴裏,“她有點兒反常,六神無主,女人嘛,”他煞有介事地對哈利說,“就是容易沉不住氣。”


    “可是,”赫敏說,她已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我懷疑你找不到一個女人會為羅斯默塔女士聽了那巫婆、治療師和米布米寶的笑話沒有笑而生半小時悶氣。”


    羅恩瞪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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