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風和日麗。


    木棉帶著其其格和遊葉舟去本市景點,兩個年輕人玩得開心,她一路跟著,累了就直接坐在休息椅上,揮揮手,讓他們二人世界去了。


    坐在那兒,她掏出手機,給連清和發消息。


    “在幹嘛?”


    “開會。”


    “知道了。”


    尋思著他在開會,那就別打擾他了,不大一會,手機又響了。


    “你呢?在幹嘛?”


    “陪其其格和葉舟玩呢。”


    “累不累?”


    望著這短短幾字,她一笑,回道:“還好,隻不過,年輕人體力太好。”


    消息沒有盡快回複,以為他在忙,她也沒放在心上,隨意靠坐在長椅上,望著頭上黃葉。


    秋意濃,濃得像老酒封壇,用紅土,將彼時歲月一並埋藏地下,此去經年,未來存在於曆史前塵,而酒裏是故事,是回憶,是那年的秋意漸濃。


    木棉喜歡秋天,她認為許多美好都發生在這個季節裏,就算什麽都不做,隻是這樣坐在樹下發呆,感受微風在她心裏蕩開一圈圈波紋,體會心底每一絲細致入微的變化,都是愜意。


    手機響了。


    她接起來,“不是在開會嗎?”


    電話那端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中間休息。”


    木棉愣了愣,“開會還可以中間休息?”


    “嗯,可以。”他肯定道。


    此時此刻,偌大的會議室,一片靜悄悄。


    大家都低著頭,假裝看資料,沒有一個敢真正放鬆。


    小秦坐在連清和旁邊,也是尷尬到不行,聽匯報聽到一半,老板突然中止,要求休息五分鍾。接著就轉過椅子打電話,完全當他們不存在啊!


    木棉聽到他這樣回答,這才放心,問道:“帶去的午餐都吃完了嗎?”


    “都吃完了。”


    她笑了,“回去我要檢查的。”


    連清和握著手機,麵不改色,“好,你查。”


    同時,他低下頭,手裏的筆在紙上快速飛舞著,然後將一張字條順著桌麵遞給小秦。


    小秦當即正色,想必是有重大指示啊!


    定睛一看,上麵龍飛鳳舞幾個大字——把我的午餐解決掉,一粒米都不許剩!


    小秦默默的低下頭……


    好艱巨的任務啊。


    “待會要去哪?”連清和問。


    木棉朝其其格和葉舟消失的方向看過一眼,說:“其其格想逛街,葉舟會陪她,我要去一趟幹爹那裏。”


    連清和抬起手腕,看眼時間,“你在幹爹那裏等我,我這邊結束後會去接你。”


    木棉笑了,聲音輕甜,“好。”


    掛上電話,連清和正過身,眾人神情一凜,他抬眸,眸波無漾,“繼續。”


    #


    如約來到楊幌的辦公室,木棉才一進去就看到了係主任。


    “嚴主任。”木棉打聲招呼,一看是她,嚴主任立即起身,“哎呀,這不是木棉嘛!”他熱情的上前握手,“做為本院的榮譽生,下周的校慶,木棉你可一定要參加啊!”


    木棉微笑:“有空的話,我一定來。”


    “那就太好了!”


    嚴主任又寒暄兩句就離開了,木棉坐下來,楊幌抬起頭,“聽說這次校慶會來很多大人物,你不喜歡的話,可以拒絕。”


    木棉倒也無所謂,“沒關係,其其格過幾天就回新加坡了,下周我正好有空。”


    楊幌點點頭,想問什麽,話終是在舌尖繞了一圈,又咽下。


    聽說木棉來了,荀朗和小方都擠進楊幌的辦公室。


    看到木棉手上戴的鴿子蛋,小方嘖嘖有聲:“好大一顆鑽石啊!連總真舍得!”


    楊幌一聽不樂意了,“我幹女兒這麽棒,區區一顆鑽石就配得上她了?”


    小方趕緊陪笑:“對對對,您閨女最厲害了,別說是連總,就算是中東王子來了,都得拿號排隊等召見。”


    木棉被逗得笑個不停,楊幌則滿意的點頭:“這還差不多。”


    荀朗正在吃木棉帶來的水果,笑嘻嘻的問:“木棉,你和連總什麽時候生個寶寶啊!他一定會像媽媽,是個音樂天才!”


    氣氛頓時一僵,楊幌皺起了眉頭,小方悄悄踢了荀朗一腳,又瞪他一眼。荀朗倏地反應過來,懊惱到不行。


    木棉聽著,輕輕微笑,口吻再正常不過,“我們兩個都不急,還沒享受夠二人世界呢。”


    小方忙說:“沒錯沒錯!二人世界多好啊!”


    荀朗一臉歉意,他真是該死,說話怎麽就不經大腦呢?!


    “木棉……我……”


    木棉笑得溫和,坦誠道:“很多東西是強求不來的,我挺滿意現狀的,也不想去改變。”


    楊幌“嗯”了一聲,說:“現在隻要我女兒開心就行!”


    連清和過來的時候,天漸漸暗了。


    “想吃什麽,今晚我請。”連清和朝幾人說。


    小方眼前一亮,“我要吃……”


    荀朗上前直接捂住他的嘴巴,微笑:“我們就不吃了吧。”


    楊幌也說:“太晚了,你和木棉先回去好了。”


    連清和也不推辭,點點頭:“幹爹,那我們就先走了。”


    木棉揮揮手,然後和連清和坐進車內便離開了。


    小方推開荀朗的手,一張斯文俊臉跨了下來,“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讓連總請吃大餐呢,就這麽錯過了……”


    荀朗道:“你好意思占用那兩人的時間嗎?”


    楊幌望著兩人離開的方向,緩緩說:“想吃什麽,走吧。”


    小方一臉不可思議,“教授!這是真的嗎?我沒聽錯吧!”


    楊幌收回視線,好笑的看他,“過時不候。”


    #


    木棉駕車,車技愈發純熟。


    側頭看他一眼,他靠在座椅上,眼睛已經眯了起來。


    “累了就先睡一會。”她說。


    “嗯。”他含糊著應了一聲後,呼吸便漸漸發沉。


    原本是想出去吃晚餐,結果看他睡得那麽熟,木棉便不忍打擾,直接將車子開回了家。


    進入停車場,她解開安全帶,側身看他,仍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


    木棉怔怔地望著,他閉上眼睛的時候,睫毛顯得更加濃密,垂下來就像兩排扇子。鼻梁挺直,清瘦的臉頰凹了進去,五官立體,唇微微抿著……


    車廂內靜得可怕,她卻一直這麽望著,忘了時間,忘了自己。


    倏地,她的目光一緊,想也不想的就伸出手,探向他的鼻息……


    溫熱,有呼吸。


    她鬆了口氣,嘴角情不自禁的揚起,笑自己的神經質。身子前傾,她輕輕的靠上他的胸口,此刻唯一安慰,是他的心跳聲。


    連清和醒了,睜開眼,看到趴在胸口的木棉,他微微一笑,“我睡了多久?”


    “沒多久。”木棉不想起身,始終趴在這兒,手指挑著他的襯衫紐扣在玩。


    他習慣性的摟住她肩頭,疲憊的又闔上眼睛,喃喃出聲:“看來,晚餐吃不成了。”


    她搖搖頭,“那就不吃好了……”


    唇揚了起,他閉著眼睛笑了:“你不可以不吃。”


    她不說話,卻將他的腰摟得更緊。


    #


    佲伶音樂學院校慶,以一場演奏會拉開序幕,做為此次特邀表演嘉賓,木棉壓軸出場。


    後台,木棉還在化妝間化妝,有人敲門,她隨口應了聲,“請進。”


    門推開,居然是校長。


    木棉轉過身,“校長,”


    校長笑笑,說:“木棉啊,有位老先生,想要見見你。”


    “哦?是哪位?”


    校長側過身,一位身著黑西裝的老人走了進來。


    木棉看看他,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這位是……”


    “他就是段寶璋老先生。”


    木棉恍然,“原本是段老先生!”


    學校展廳有他的畫像,是新中國第一批指揮家,德高望重的老藝術家。


    她激動上前,“段老您好,我是商木棉,見到您真的很高興。”


    段寶璋仔細的打量著她,由上至下,最後,鎖定她的眉眼,喃聲:“真的很像……”


    木棉沒聽清,眼光詢問的看向校長,後者微笑道:“你和段老慢慢聊,還有些事要處理,我先出去了。”


    校長離開,房間裏隻剩木棉和段寶璋,她忙讓座,又去倒水。


    段寶璋落座,目光片刻不離她,木棉將水杯放到桌上,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她退後一步,站在他跟前,恭敬的問:“段老,您找我有什麽事嗎?”


    他端坐在椅子上,背脊挺得筆直,眼神更是直接,他說:“我聽過你的演奏會。”


    “真的?”木棉受寵若驚,“我都不知道……我那時一定很差勁……”


    段寶璋笑了,輕輕搖頭:“你很優秀。”頓了頓,他說:“像你媽媽一樣。”


    木棉愣了,抬起頭,詫異的望著他,“您……您認識我媽媽?”


    段寶璋點頭:“認識。”


    木棉的神色略微變了,笑容無奈中透出一絲傷感,“真想不到,您會認識她……可是,我和她失散了,我有好多年都沒有見到她了。”


    父親去世後,媽媽和弟弟妹妹就消失了,沒留下隻字片語。木棉不願承認自己是被拋棄的,寧願相信隻是失散了,早晚會再相聚的。


    段寶璋望住她,一字一句道:“那個女人不是你媽媽。”


    木棉的麵容僵了,“您說什麽?”


    段寶璋沉著聲音說:“你的生母,叫段餘馨,是我唯一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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