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聶詠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有勇氣說出剛才那番話的!她快步離開名創的,低著頭,邊走邊用手背擦拭眼角。


    早就習慣了不是嗎?因為在他麵前就突然自尊心作祟了?


    聶詠兒,你還是沒放下你可憐的堅持啊!


    “喂——”身後有人叫住她。


    聶詠兒腳步猛收,詫異回頭。


    襲垣騫站在台階上,清涼的眼神掃過她,又調開了視線,走下台階,來到她麵前,說了句“跟我來”,就徑直走進旁邊的綠化帶,順著小路往前。


    聶詠兒掙紮幾秒鍾,也跟了上去。


    直到僻靜角落,襲垣騫才轉身看她,漫不經心的開口:“與其跟那種垃圾做交易,不如和我。”


    聶詠兒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的瞪圓了眼睛。


    他掏出根煙叼住,點燃後不耐煩的問:“到底願不願意?”


    若是換作之前,聶詠兒會毫不猶豫的點頭!可是現在,她謹慎了,也懂得在交易前為自己爭取最大利益!


    她問:“我會得到什麽好處?”


    襲垣騫抽了口煙,令人猜不透的目光,鎖在她臉上,“我需要在程東那邊放個人,他給你什麽,你照單全收。至於我,報酬一定會令你滿意。”


    聽到他的話,聶詠兒不禁一陣心涼。


    不過也是想要榨取她的價值而已,但比起程東來,襲垣騫做得要更可惡!程東隻是單純的想要她的身體,可襲垣騫卻在利用她的身體,將她視為工具。


    “你的回答呢?”他又問。


    聶詠兒抿下唇,倏爾說:“名創未來三年的代言,歸我。”


    襲垣騫一揚眉,對她痛快的拋出條件,還是有些意外。看來,她的變化還真是不小啊。


    “可以。”他說。


    也許是出於一種報複心理,聶詠兒在轉身沒走幾步後,又停下來,回頭看著他,說:“既然成了合作關係,為表示我的誠意,我就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了。”


    襲垣騫盯著她,不動聲色。


    她一笑,說:“最初找上我的,不是程湘和她二哥,是你奶奶襲老夫人。”


    連他自認為在襲家最親的親人,也在暗中設計他!聽上去,不是很可悲嗎?


    襲垣騫的目光驟然緊縮,而她的步伐卻愈發輕快了。


    沒有人可以一味將別人的命運玩弄在股掌間。


    #


    木棉名聲大噪,已經有唱片公司聯係她,想要為她製作一張古典音樂專輯。但木棉並不覺得自己有可以出專輯的實力,於是婉言謝絕,繼續跟著楊幌學習。木棉特別享受目前的生活,平凡而充實,每天都在為了理想前進。


    又一天下課,她背著大提琴出來。畢竟是學校裏的名人,走哪都是焦點,她早已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穿著休閑隨意,越來越具備音樂人的獨立風格。


    走出校門,她準備去開車,停在大門口的一輛白色勞斯萊斯,車門被推開,有人從裏麵下來。看到她後,輕輕一笑:“木棉,又見麵了。”


    “梁小姐?”木棉微微詫異,看她那架式便徑直問:“是來找我的嗎?”


    梁琨靜讓開車門,“木棉,有人想見見你。”


    木棉狐疑的朝裏麵瞥了一眼,看到後車座上坐著一位老者,神情威嚴到不可侵犯。


    她當即認出,他是連清和的爺爺。


    “請上車吧。”梁琨靜始終帶著淺淺的微笑,眼神無害,卻毫無溫度。


    連守望目視前方,連看都沒看她。


    木棉僅僅是思忖兩秒鍾,還是坐了進去,梁琨靜繞到另一邊,坐進了副駕駛。


    車子緩緩開走。


    連守望好似冷風一樣的眼神,掃過橫在腿前的大提琴,好在車裏空間夠大,才能放得下這麽個大家夥。


    抬起目光,他不客氣的打量木棉,終於出聲:“你隻會這個?”


    隻要想到對方就是清和的爺爺,木棉就提醒自己要客氣禮貌,可還是忍不住問:“那我應該還會什麽?”


    連守望冷笑一聲:“看來,你平時一定沒有充實自己。”


    木棉明顯感覺到對方的嫌棄,看這樣子,不是來給她下馬威的,就是想要她知難而退吧。


    她的腦子轉得很快,尋思著是要顧慮連清和的麵子,還是自己的?


    想到連清和,她幾乎在第一時間就得到了答案。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他都不可能讓她受一點委曲!


    於是,她笑了,抬起目光看向連守望,“我做我喜歡的事而已,就算一天24個小時都耗在上麵,我也會覺得有意義,而且,很充實。”


    連守望對她的輕視更甚,“所以,你注定就隻是拋頭露麵,用你手裏這個愚蠢的東西來取悅別人!”


    梁琨靜從車鏡中朝後麵瞥了一眼,又不疾不徐的收回。


    這話聽得有些刺耳,木棉皺了眉,“連老先生,我不太明白,您今天找我,隻為了說這些讓您一時痛快的話嗎?”


    連守望也不跟她繞彎子,說:“你不配我孫子。”


    木棉望著他:“可他不這麽認為。”


    “那我就要糾正他這個想法!”連守望正色道:“我不會讓連家娶進一個綁架殺人犯的女兒!”


    木棉神情一滯,那幾個字,是她心裏的硬傷,毫無預期的,就被人給掀開了傷疤。


    掃過她一眼,連守望又是冷笑,完全是高高在上的審判者自居,他說:“你要是還有點羞恥心,你就應該會想到,清和要是娶了你,你就是成為他此生的黑點!無論他取得多大的成就,永遠都會有人說,他的太太是殺人犯的女兒!”


    木棉蹙著眉,聽他字裏行間的憎惡,聽他一口一個“殺人犯的女兒”……


    “最重要的是,我不會讓你來玷汙我們連家的血脈!”


    連守望的話,擊得木棉猝不及防,這些都是她從未想過的問題!如今被他這麽拋出來,她除了茫然,還是茫然。


    連守望見她不說話了,知道自己已經成功擊潰她的心理防線,目光調向前方,“今天的談話,我不想清和知道,不該說的話,就把嘴巴閉緊了。”


    木棉將眉攏得更緊,望著他的目光,滿是質疑,“連老先生,您是以什麽樣的身份來要求我?”


    連守望將視線調過,內裏更加冰冷,“你是在向我表達不滿嗎?”


    木棉笑了,“您習慣對身邊的人頤指氣使,可我卻沒那個義務對您俯首帖耳。您不接受我,我也不見得想要接納您。”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連守望的聲音拔高,滿是被侵犯威嚴的憤怒。


    車內的氣氛隨即變了,梁琨靜馬上扭頭勸道:“爺爺,有話好好說,您不要生氣,冷靜一點……”接著,又對木棉略帶指責的說:“木棉,爺爺身體不好,你就不能照顧老人家一些嗎?”


    木棉看都沒看她,直視連守望,“我坐在這裏,是因為清和!可如果連起碼的尊重都得不到,即便您是他的爺爺,我也不會任您羞辱!請您記住,您在羞辱我的同時,也否定了您的孫子。”


    她回頭,對著司機不容拒絕道:“我要下車!請停車!”


    連守望從沒被人這麽嗆過!還是個孫子輩的小姑娘!


    他隻是瞪著木棉,臉色奇差。


    司機在梁琨靜的示意下,將車子拐到路邊停了下來。


    木棉抱著大提琴從上麵下來,又轉身彎下腰,朝裏麵臉繃得緊緊的老人家笑了笑:“聽說正白旗的後人,都是重情重義的習武之人,可連老先生您一定是個文人!”


    抬頭,對梁琨靜一笑:“再見。”


    關上車門,背著她的大提琴轉身就走。


    “氣死我了!”連守望氣得將手中的手杖重重的狠戳幾下。


    梁琨靜連忙安撫:“爺爺,您別生氣。而且……這也確實怪不得她,畢竟在那樣的家庭環境長大,自然沒人教她禮數了……”


    連守望兀自生著氣,兩邊臉頰都已脹紅,見他那樣,梁琨靜也不敢多說話。


    過了半晌,他卻笑了,“嗬嗬……”


    梁琨靜一愣,從車鏡中看向後麵的老人。


    連守望放鬆的靠向椅背,緩緩開口:“說我不像習武之人……有點意思……”


    梁琨靜盯了許久,心底漸漸生出不安。


    #


    見過連守望後,木棉雖然很氣,卻也沒向連清和透露一句。


    他們爺孫倆的關係本來就緊張,她再摻一腳進去,隻怕是會越來越糟。


    下了課後,她接到連清和的電話,想她過去一塊幫忙給小花園翻土。


    來到連清和住的舊小區,空曠幽靜的環境,一下子能讓人心情放鬆不少。木棉從車裏取下剛從花卉市場買來的各種工具,然後從魚缸下麵摸出鑰匙。


    脫了外套再出來,戴上手套就開始準備翻土。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就是春天,轉眼又都是生機盎然。


    散步路過的鄰居看到她在忙,都微笑著打招呼,“連太太,今年想種什麽呢?”


    那句“連太太”讓木棉臉上微微發燙,可還是禮貌的回道:“還沒想好呢,您有什麽建議嗎?”


    對方立即熱情的上前,站在花園外說:“還是種牡丹吧!牡丹花最漂亮了!”


    這時,另一人走近,直接就搖頭:“別聽她瞎說,種芍藥花好,還有藥用功效。”


    木棉蹲在地上一邊翻土,一邊聽這兩人爭論,始終都是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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