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她沉定思索的時間,襲垣騫說:“餓了,吃早飯去。 ”


    這一說木棉才想起來,他夜裏就來這兒了,到現在都還空著肚子。她為自己的後知後覺感到自責,忙說:“去吃包子吧,再喝碗粥暖暖胃。”


    他笑:“聽你的。”


    木棉又愣了。


    襲垣騫牽起她一隻手就走,過馬路的時候,總是將她掩在自己身側,生怕會被車輛刮到的樣子。


    木棉抬頭望著,他的臉頰消瘦許多。


    隱隱還是心疼。


    兩人進了包子鋪,這個時間人挺多,好不容易找到了位子,襲垣騫便拉著她過去,木棉習慣性的就要去端包子,他卻將她按坐在椅子裏,“我去,你歇著。”


    這種事生活瑣碎,向來都是木棉照顧他,但是從現在開始,他要改變這種模式!


    木棉一手托著腮,胳膊肘杵在桌上,歪著頭望他。他年輕挺拔的背影,與這間隻能容納十來人的包子鋪,明顯格格不入,可他不介意,點完餐後,端著餐盤過來。


    兩屜包子,兩碗小米粥,幾碟鹹菜。看上去簡單又有食欲。


    木棉想要問問他的工作,可見他吃得香,便暫時不去打擾。


    看來,是真的餓壞了。


    她望著他,無意識的攪著碗裏的粥,想著心事。


    “怎麽,幾日不見,是不是發現我更帥了?”他咬著包子,望向她的眸,亮晶晶的。


    木棉點頭:“是,更帥了。”


    確切說,是更有魅力了。


    襲垣騫笑了,對她的話表示很受用,“別看了,快吃吧,我早就對你死心塌地了,跑不了的啊!”


    木棉失笑,也許是包子鋪裏平民化的熱絡氣氛很容易使人感染,木棉暫時卸下剛懸起在心頭的一塊石,輕聲說:“阿騫,我要跟你說件事。”


    “什麽事?”他喝了口小米粥,還挺香,滿意的揚起唇,爾後抬起眼眸。


    “我……”木棉是打算告訴他答應拍廣告的事,可襲垣騫凝向她身後的目光,開始僵直,最後眯緊了眸,眸中笑意沒了,徒生一片寒冷濕氣。


    木棉注意到他的變化,順著他的視線扭頭。


    櫃台上的舊電視,有廣告畫麵一閃而過。


    木棉了然,臉色變了變,又回頭看他。


    襲垣騫什麽也沒問,三兩口就將粥喝完了,放下碗筷,拿起粗糙的餐巾紙,胡亂抹下嘴巴,“我要去公司了,都等著我開會呢。”


    木棉定定望他,“阿騫,談談好嗎?幾分鍾就好。”


    “不行,”他搖頭,神色如常,站起來說:“真的來不及了,我得馬上回去了。”


    木棉還想說什麽,最終也隻是咬下唇,點頭:“那好,等你不忙了給我電話。”


    “好。”


    襲垣騫匆匆走到櫃台前,丟給一張百元鈔票,也不等找零,扭頭就走。


    木棉蹙著眉,透過沾滿油漬手印的玻璃門,目送他離開。


    #


    襲垣騫沒有回家,直接去了公司。


    壓著快要泛濫的怒氣,他徑直推開襲正瀚辦公室的門,想要進去質問,倏爾愣了。


    坐在裏麵的人,竟是程湘。


    “你怎麽在這兒?”他不客氣的問。


    程湘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不緊不慢地說:“你爸爸這幾天的身體不太好,沒法總往公司跑,就讓我過來替他盯兩天。”


    襲垣騫皺眉,“身體不好?”隨即輕嘲:“怎麽,他終於嫌棄你人老珠黃,出去找女人,然後縱欲過度?”


    程湘氣得臉頰發紅,可很快,又淡定從容,“出差那麽辛苦,何必又來公司呢,還是回家好好歇幾天吧。”


    “家裏哪有公司好啊!”襲垣騫就坐在她對麵,想到她恨死了自己,於是,又將椅子朝前挪了幾分。


    程湘臉色不好,也不想再和他浪費時間了,直截了當的說:“你爸爸已經做了安排,你的工作暫時交給鶴鳴,你先回家歇一陣子再說吧。”


    “嗬嗬……”襲垣騫笑,聲音就像被鋒刃摩擦過的金屬表麵,平滑得有了棱角,“想把我踢走?程湘,你還沒那本事!”


    他直呼其名,直接惹怒了程湘。


    她“啪”地拍桌,“我的名字是你叫得嗎?沒大沒小!你媽怎麽教你的?哦……這倒是也不能怪你,你媽早就被你這掃把星給克死了呢……”


    程湘罵得囂張,眼中有了絲異樣狂熱——她在激怒他。


    母親和木棉,是襲垣騫的軟肋,之前與襲正瀚每一次爆發衝突,都是因為這兩個女人。


    一個是他念著的;一個是他愛著的。


    所以,程湘吃定他會情緒爆發,然後是不管不顧!


    襲垣騫臉上帶著嘲意的笑,似進入隆冬時節,正在迅速結冰。


    “聽說,你和商木棉那女人走得挺近的,與環宇能談成這次合作,都是因為她對連清和吹了枕邊風。嗬嗬,商木棉看上去不聲不響的,這勾搭男人的動作卻快!不僅拿下了連清和,還做了環宇國內廣告片的女主角……”程湘說得暢快,尤其是看到他愈漸陰沉的表情後,決定添把柴,燒旺這團火!


    “垣騫,怎麽說我也算是你名義上的母親,做為長輩,我得勸你一句:女人玩玩可以,千萬別當真。更何況,她爸商倪,可是殺你母親的凶手——”


    襲垣騫猛地起身,程湘雖早有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


    “你……你想幹嘛?你別以為辦公室裏沒人,看不見你這囂張的態度,就可以不服從管教了!”她采取防衛型姿態,卻在他盛怒下,對他進行行為暗示。


    不經意的,她看了眼時間。


    襲垣騫隻是站著,雙手撐在桌子邊緣,有幾分獰笑的清俊麵容,朝她慢慢逼近。


    程湘對他其實還是挺畏懼的,身子不由得朝椅背裏靠過去。可想到二哥程東的話,她硬是咬牙挺住,昂起頭,瞪著他:“你想幹嘛?別忘了,這裏是公司,輪不到你撒野!”


    為了她的兒子鶴鳴,她算是豁出去了,要打要罵也都隨他!


    誰知,襲垣騫卻低笑一聲,並沒有任何動怒跡象。


    他又坐了下。


    “既然你是代替我父親坐在這裏,那麽,我也該向你報備一下。”他徐徐道:“我跟著柏林那邊的工程隊一個多星期,差不多也都搞定了,就等這邊的項目正式啟動了。”


    程湘愣住了。


    什麽柏林,什麽工程隊的,她根本聽不明白!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襲垣騫怎麽突然轉了性!不是應該當場發作暴跳如雷嗎?


    可這是什麽情況?!


    在她怔愣的功夫,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推開。


    就像掐好了時間,程東帶著兩位名創董事,邊說邊走進來,“周董,李董……請進!咱們裏麵說!”


    程東回過頭,看到緩緩起身,一臉閑適狀的襲垣騫愣了愣,又看向妹妹!


    程湘也是錯愕片刻,隨即懊惱起身,勉強擠出一絲笑:“周董啊,是什麽風把您幾位吹來了?”


    襲垣騫眯著細眸,將程家這兄妹二人的表情看了個真切,心裏頭頓時明了。


    敢情是給他使絆子啊。


    周董說:“我們聽說老襲病了,過去看看他,正好順路到公司裏轉轉。”


    程湘馬上心疼的說:“我們家老襲是操勞過度,才會累暈的。我都勸他多少次了,不能因為工作把身體給拖垮了!這不,我立即把鶴鳴從國外叫回來,就是給他爸爸分擔分擔。”


    襲垣騫聽著,嘴角掀起的弧度又上揚了些。


    對麵兩人隻是聽著,周董扭頭看向她對麵的襲垣騫,笑問:“這是在聊什麽呢?”


    程湘抿緊唇,瞪了襲垣騫一眼。他上前,不卑不亢的朝幾人禮貌頷首,“周叔,李大伯……”接著,自然回道:“一周前,我去了趟柏林,今天剛回來,想過來找我爸爸做下匯報,但現在看來,也隻能要向襲太太匯報了。”


    李董誇道:“垣騫啊,最近做得不錯嘛!總聽你奶奶提起你。”


    周董上前拍了拍他的肩,很是器重道:“小夥子慢慢來,先跟著你爸爸好好學,有什麽問題,也可以給我和你李大伯打電話。”


    襲垣騫笑了,“我是求之不得啊!”


    見他們和襲垣騫聊得熱切,程湘程東兩兄妹的臉色,都蒙上層陰霾,沉得可怕。


    聊了片刻,襲垣騫送兩人出門。


    程東馬上過來,問:“怎麽搞的?不是說好,你這邊給了短信後,我就馬上把人帶來嗎?”


    目的就是讓這兩位董事看到襲垣騫暴走癲狂的一麵,到時候,他們又怎麽同意將公司交給一個瘋子呢?


    程湘退下臉上僵硬的笑,氣急敗壞道:“我哪知道他現在那麽能沉得住氣?我都已經拚命的惹怒他了,可他不中招我有什麽辦法啊?”


    程東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難道,被他看出來了?”


    程湘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煩躁道:“現在再說這些還有什麽用?要趕緊辦法才行!”抬起頭,她又問:“你簽下那個聶詠兒的事……老太太還不知道吧?”


    程東自信滿滿,“放心吧!她照顧她兒子都來不及呢,哪裏顧得上這些!”


    程湘眸色中隱約不安,“我們必須要抓緊時間,我怕正翰生病的事萬一被查出來了……”


    程東安慰道:“沒事的,放心好了!這次我們準備得這麽充分,一定會成功的!”


    雖有不安,程湘還是點了點頭。


    *


    第三更要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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