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尋找保姆丁麗的這幾年裏,滕東宇設想過無數次,當自己終於找到她時,自己會是什麽反應?


    劈頭蓋腦、聲淚俱下的痛罵一頓?


    或者是,凶狠的動手,拳打腳踢地毆打她到半死不活的地步,才足以泄恨?


    又或者,完全不聽她的任何解釋,直接把她送入監獄,讓她的下半生都活在痛苦的悔恨裏,為他、為他的父母所遭遇的苦難贖罪?


    但,當這一刻終於到來,當他看著丁麗,像一堆垃圾一樣抱著自己的腿痛哭流涕大喊‘饒命’的時候,他的內心,是異常的平靜。


    但這不是真正的平靜。


    或許隻是暴風雨到來之前,他唯一剩下的理智罷了。


    “把你做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清楚。”滕東宇平靜地將丁麗踢開,冷淡地開口。


    丁麗還想撲上去抱著他的腿求饒,但宮幟的人已經將她拖開,死死按在地上,不會讓她再碰到滕東宇一下。


    “那是不是,隻要我把事情都說出來,你就能饒我一命啊?我不想死啊滕少爺!我不想死!”丁麗跪在地上,拚命地磕頭求饒。


    路芳憤怒地指著她,“你害小宇吃了那麽多苦,害的彥淮夫妻死的那麽慘!你還想我們饒你一命?你配嗎?你已經多活了好十幾年了!你知道我們這些年,找小宇找的多苦嗎?啊?”


    她罵著罵著,眼淚就禁不住流下來。


    丁麗又是開始大哭,“我也不想的啊!我就是那時候鬼迷心竅了!我這十幾年也過的不好啊!這麽老了還在給人家當保姆,老公孩子都不要我了,我也遭了報應了啊……”


    “這些話我們不想聽。你把你對滕家、對小宇做過的缺德事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或者我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喬遠恒嚴厲地打斷了丁麗的哭嚎。


    雖然他心裏也恨不得將丁麗大卸八塊了,才足以泄恨。但這個時候,身為男人,總是比女人理智一些,更不會感情用事。


    丁麗這樣貪生怕死的人,你如果一點希望都不給她,她會嚇死了,幹脆破罐子破摔什麽也不說了。給她一點希望,她才會願意開口。


    到底是個成功的生意人,他這一點判斷還是有的。


    一點小伎倆,果然讓丁麗心中升起了希望,“真的?宋先生你說話算話吧?隻要我都說出來,你們就會放我走?”


    常年不回s市,所以丁麗還不知道,宋國陽現在已經改名叫喬遠恒,是本市知名的富豪了。


    “放你走是不可能的。你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但如果你能實話實說,我們會告訴公安局對你從輕發落,頂多按照偷竊雇主財產的罪名,判個三五年就出來了,也許隻要一兩年也有可能。否則,現在拐賣兒童是重罪!少說也判你個二十年!”


    喬遠恒嚴厲地嚇唬她。


    丁麗頓時害怕的渾身哆嗦,“我說,我說!”


    “但是,從、從哪兒說起?”因為太害怕,丁麗現在整個人都是戰戰兢兢的,腦袋裏完全是一團漿糊。


    東躲西藏大半個月,她的膽都要嚇破了。


    喬遠恒和滕東宇對視了一眼,滕東宇冷淡開口,“就從,你帶我離開滕家那天說起。”


    “好,好。”丁麗拚命點頭,“那、那就得從頭一天晚上說起了。”


    “那天晚上,我和平常一樣,等你做完作業就給你洗澡換衣服,安排你睡覺。結果沒多久,就來了一群人,衝進你家裏大吵大鬧的要債,你還記得吧?”


    盡管已經過去了十九年,但此刻提起,丁麗依舊是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


    而隨著她的述說,回憶,滕東宇的腦海中,也漸漸的,浮現出了一些熟悉的畫麵。


    “那段時間雖然經常有人來滕家要債,但像那天晚上那麽凶惡的,還真是沒有遇上過。他們在樓下大吵大鬧,把別墅裏的每一個房間都翻了個遍,連我這個保姆住的房間都沒放過,搜走了家裏的所有現金、首飾、值錢的東西還有存折,這才不甘心的走了。”


    “走之前,領頭的一個三角眼的男人,還指著你爸的鼻子,惡狠狠的說,如果下周還不齊所有債務,就要把你和你你媽媽賣了抵債。我當時抱著你,躲在客廳的桌子底下瑟瑟發抖,真是快嚇死了,還以為會挨打呢。”


    “後來,等他們都走了以後,你媽媽就讓我陪你回房間睡覺。你的臥室也被那些人翻的一片狼藉,我就給你把床先收拾出來了,讓你睡。後來第二天我才知道,你爸媽一晚上沒睡。我一大早起來本來是要去煮早飯的,結果你爸媽把我叫進他們的臥室裏,塞給我五千塊錢,讓我帶你去郊外躲幾天。”


    滕東宇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了一個褐色的大號行李箱,那是他心愛的母親,親手給他收拾的:裏麵除了有他換洗的衣服,玩具,幾本愛看的書,另外還有一個不大的黑色密碼箱。


    “小宇,這個箱子你千萬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丁阿姨也不要讓她知道,懂嗎?這是我們滕家翻身的根本。你這幾天乖一點,換洗的衣服自己拿,盡量不要讓丁阿姨動這個箱子。你宋叔叔一家應該再有個十天左右就會回來了,到時候他們會去接你。記住了嗎?”


    “記住了。”小小的男孩子,依依不舍地抱著心愛的母親,“那您和爸爸要去哪裏呢?”


    “爸爸和媽媽會在家裏想辦法籌錢還債。昨晚上那些人你也看見了,很凶的,媽媽怕他們傷害你,所以你和丁阿姨先出去躲一躲。記住,除非是宋叔叔一家人來接你,否則你不要離開那個房子。”


    於是當天下午,以為隻是和父母暫時分別的小男孩,就跟著保姆丁麗,拖著大大的行李箱,坐著班車,來到了a市的城郊接合地,住進了一個破舊的老房子裏。


    因為怕被人發現,他們謹記滕彥淮夫妻的話,整天都躲在房子裏看電視,看書,玩玩具。到了吃飯點,丁麗就出去買快餐回來。


    這樣過了四五天,有一天早上,丁麗在電視裏看見了滕彥淮夫婦死在別墅裏的新聞。


    “我當時就懵了,我心想他們夫妻死了,小宇這個孩子可怎麽辦啊?這時候小宇正好也醒了,我就借口出去買早飯,然後給我老公打了個電話。”


    十九年前,手機還不普及,而且價格也非常貴,抵得上丁麗半年的工資了。但是因為她帶孩子帶的好,滕彥淮夫妻就送了她一個新款手機做獎勵,同時也方便他們聯係她。


    結果,她卻用這個手機,害了滕小宇。


    “我把滕家的事情給我老公一說,我老公就叫我把孩子丟派出所,然後自己回來,免得惹禍上身。可是小宇這個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啊,從他隻會哇哇亂哭的時候,三四個月的時候,就是我一手帶起來的,我舍不得他吃苦啊。沒個爸媽的孩子,以後是要被送進福利院的。福利院裏很苦的,我知道的。”


    丁麗說著就開始抹眼淚,那悲傷的表情和聲音,讓人相信,她當時是真的舍不得拋下滕小宇的。因為同住幾年,喬遠恒夫婦也是親眼目睹她如何疼愛滕小宇的。


    甚至後來,喬君出生,她也一樣疼愛喬君。路芳當年還一直說,怎麽他們就請不到丁麗這麽好的保姆來帶喬君。


    “後來我和我老公在電話裏吵起來了,然後我看我出來的時間也挺久了,就先掛了,然後買了早飯回去。誰知道,第三天半夜,我老公就過來了。”


    “他要我馬上就跟他回去,說滕家夫婦死都死了,我還給死人看孩子不成?到時候誰付我工資?我說再等幾天,宋先生一家人很快就要回來了,說好了會來這裏接孩子的。他就不肯,非要我把孩子扔派出所。我們吵起來了,就把你吵醒了,你記得吧?小宇?”


    丁麗說到這裏,小心翼翼地看向滕東宇,但隻看見他冷漠非常臉色,頓時又是嚇的一哆嗦,“我、我知道我當時沒阻止我老公打你是我的錯。可是、可是我在家裏就被他打慣了,我、我不敢還手,也不敢護著你。”


    什麽?


    袁有茂當年還打了滕東宇?


    那麽高大的一個大男人,打一個八歲的小男孩?怎麽下的去手?


    “那個殺千刀的!怎麽那麽狠心?”路芳又是忍不住怒罵出聲,“孩子都打!”


    “因為他要搶走我的箱子。”滕東宇森冷的目光盯著丁麗,“因為你發現了那個黑色的密碼箱,你告訴了他,所以他猜到裏麵是現金,或者其他值錢的東西,才一定要搶走我的箱子,對不對?”


    “是……是……我告訴他的。”丁麗心虛地低下頭,“那天打完電話,他叫我去搜一下箱子裏有什麽值錢的可以拿走,我就趁著你洗澡的時候,翻了行李箱。”


    按照丁麗的說法,當時兩人搶箱子搶的厲害,袁有茂一著急,下手沒輕沒重,幾下就把滕東宇打暈了。滕東宇摔倒在地,露出了脖子上的玉佩,袁有茂也一把搶走了。


    “那之後呢?你們就跑了?就把小宇一個人丟在房子裏?”喬遠恒憤怒至極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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