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當然就是小宇哥了。


    而且他們兩人都姓滕,算不算一種奇妙的緣分呢?


    喬君無聲地歎了口氣:說起來,小宇哥,你現在又在哪裏呢?


    以前每次一起吃碧玉卷,我都要笑話你挑食,連這麽好吃的香菇都不吃,不如不要吃碧玉卷了。可你每次都要認真的回答我,說雖然香菇不好吃,但碧玉卷卻美味極了。


    後來,保姆阿姨每次做碧玉卷的時候,都會單獨給你做不放香菇的。


    現在,不知道你還喜歡吃碧玉卷嗎?是不是依然,隻吃沒有香菇的碧玉卷呢?


    給你做碧玉卷的那個人,又是誰?


    喬君忍不住陷入了回憶中。


    滕東宇也正沉浸在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裏:這個去掉了香菇的碧玉卷,味道讓他熟悉極了。


    記憶中,他每一次吃的,就是這樣味道的碧玉卷。


    依稀,還有個軟糯的聲音,萌萌的,清脆的,在一旁取笑他的挑食。


    不隻是碧玉卷,那個保姆還會做其他東西,比如……紅梅酥餅。


    “這個紅梅啊,一定要用我們家鄉下過大雪以後的紅梅,才能做出這樣的香氣來。小寶聞一聞,是不是酸酸甜甜的?酸就對啦,梅花落了以後是要結梅子的,可酸可酸啦,能酸掉你的小牙牙喔。”


    “小寶想吃梅子呀?那阿姨喊叔叔給你醃一點兒,好不好?過兩月就能寄過來了。小寶最乖了,要耐心等著啊,阿姨做完酥餅就給叔叔打電話……”


    模糊的記憶裏,在那棟有著寬大院子的溫馨別墅裏,保姆一邊用力和著餡料,一邊逗他說話。初春的風還有一點冷,可是太陽卻暖融融的,他甚至能聞到,空氣裏酸甜的氣息……


    滕東宇突然感覺自己的眼角有些濕潤,他頓時訝異無比:他居然哭了?


    一定是因為,那份記憶真的太美好了,所以哪怕隻記得一點點,都讓他忍不住落淚。


    低頭,他用力擦拭了一下眼角,然後大口大口地吃著紅梅酥。


    隻是,卻也再回憶不起什麽了。


    但他已經很滿足了。


    自從回到s市,他想起的東西越來越多。雖然都不是什麽特別有用的線索,但至少讓他感受到,自己的童年其實很幸福,很快樂。


    連一個保姆都對他如此寵愛,給予他那麽多溫暖,何況是他的父母呢?


    他的父母一定很愛他。


    他一定不是一個多餘的小孩。


    不會像喬諾那樣。


    而是像喬君這樣,是被父母疼愛到骨子裏的寶貝。


    滕東宇下意識抬眸,望向坐在自己對麵的喬君,卻發現她正看著自己怔怔出神。


    不,說她在看著自己,也不完全正確。


    他能感受到,她的目光其實已經穿過了自己,正在看向遠方,看向另外一個人。


    這頓時讓他心中有些奇怪的情緒升起來。


    忍不住,就出聲打斷她的出神,“在想什麽?你那位青梅竹馬滕小宇?”


    “你怎麽知道?”喬君一下回神,驚訝地看著他,眉頭略微有些皺起,“你調查過我們家?”


    “嗯。”滕東宇沒有回避她的目光,隻是淡然地點頭。


    本以為她會生氣發怒,不想,她隻是自嘲地笑了笑,“應該的。沒人想做虧本生意,事先調查是必要的。”


    三億,就算對於滕飛集團來說,也是不小的一塊資金。


    喬氏集團當時那樣的情況,不可能有人會在毫不了解的狀態下,就對喬氏伸出援助之手的。


    現在,喬氏可以算是已經起死回生。


    這之中,滕東宇是當之無愧的最大功臣。


    以他運籌帷幄的做事方法,充分了解對手與合作方,是必然的。而她多年尋找滕小宇這件事,本來也不是秘密。


    出國讀大學之前,她因為錯認他人而鬧的笑話,可以說幾乎每一年都有。聽說至今還是母校的一件有趣軼事呢。


    兩人一時無話,餐廳裏,空氣都顯得格外安靜。


    片刻後,還是滕東宇先打破了這份安靜,“對了,可以問你一件私事嗎?你們既然不是本地人,祖籍是哪裏?”


    “a市,聽說過嗎?在我們華夏國西南,一座美麗的四季春城。”提起自己的家鄉,喬君臉上再次顯露出美好的笑容來,“那裏盛產各種草藥,我爸爸媽媽最早在家鄉,就是做藥材生意起家的。”


    做藥材生意起家的?


    滕東宇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裏聽過,但他又不確定是在哪裏。反正宮幟調查的喬家資料上,是沒有這一項資料的。因為喬家在s市,最初是做建材生意的。


    “那你們家的別墅,是不是仿造你們家鄉的舊宅蓋的?我看那個風格,與s市本地的房子,不太相同。”他再次問道。


    不若許多人那樣,有錢了就非要換越來越大、越來越豪華的房子。喬家的別墅,是來到s市的第三年蓋的,到現在也隻是翻新而已,幾乎不曾擴建過,樣式也沒改變過。


    喬君點頭,“是。當年我爸爸與朋友合夥做藥材生意,掙錢以後就一起蓋了兩棟相鄰的別墅,就是那樣的造型。後來到了s市,我爸說住習慣了那個格局,而且也為了方便小宇哥到時候回來認家,所以就依照以前的圖紙,蓋了現在的房子。”


    滕東宇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什麽念頭,但當他想要去深究時,那念頭卻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略一思考,他繼續問道,“就隻有你們兩棟別墅是這個造型嗎?還是說,你們那一片別墅區,都是這個造型?”


    “這我就不記得了。我們全家離開a市時,我才4歲。那個年紀,哪裏會去注意房子這些東西。”喬君說著,微微歎口氣。


    雖然她那時候還小,但倉惶逃離a市前的那幾天,發生的那些可怕的事情,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正如,她也永遠不會忘記,和滕叔叔一家,和小宇哥哥,有過多麽美好的回憶。


    不過,別墅區房子的造型問題,她是真的沒注意過。


    四五歲的孩子,所有的注意力,都隻在漂亮的玩具,和親愛的小夥伴身上。


    回答了他這麽多的問題,喬君此時也不由得有些好奇了,“你問這些,是在找人嗎?也是a市人?”


    “嗯。”滕東宇點頭,但也並沒有多說的意思,“我不太確定他是哪裏人,那天看見你家別墅的造型覺得有些眼熟,所以才問問你。”


    “喔。”喬君並不是一個八卦的人,所以既然他不想多說,她自然也不會多問。


    一低頭,她這才發現,不知不覺,她帶來的四碟點心兩碗桂花粥,居然都被他們吃完了!


    她不由得驚訝了一下,“欸,我們好能吃啊!竟然這麽多都吃光了。”


    “主要是你比較能吃。”他慢條斯理地喝著粥,表示這些都是她的‘功勞’。


    喬君立刻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扯吧,你看看你麵前的香菇絲,都要堆成小山丘了,很顯然那一碟碧玉卷都是你消滅的。還有這些小芝麻和金粉,都是香芋餅和紅梅酥上掉下來的,路線可都是指著你的方向呢。”


    “嗯……原來,這就是你把兩碗豆腐腦都占為己有的原因。”滕東宇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粥,“嚐都沒讓我嚐一口。”


    喬君定睛一看,“呃……”


    她什麽時候把兩碗豆腐腦都吃掉了?


    怪不得她覺得有點口幹……吃太鹹了。


    “咳咳……那個,吃完了那我就走了。”喬君小尷尬地清咳一聲,快手快腳地把碗碟收了就走。


    滕東宇看她突然慌慌張張的樣子,隻覺得十分的可愛,充滿了小女人的味道。


    等她拉開門都要出去了,他才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來,“你下個星期應該要去a市掃墓的吧?記得叫上我一起。”


    “啊?你去幹嘛?”喬君先是一愣,隨即想到他在找人的事情,又點頭,“好的。訂機票的時候我會通知你。”


    “謝謝。”


    “不客氣。”


    喬君嘴角一彎,笑的清淺甜美,然後返身便離開了。


    滕東宇卻因著這甜美的笑容,倏而迷亂了眼眸。


    傍晚。


    帝豪飯店。


    17:55分,滕東宇和宮幟踏入了包廂,這才看見所有人都已經到齊,隻等他們兩人。


    不過,這並不會讓他感覺尷尬或者不好意思,因為喬家通知的是18:00整,他並沒有遲到。


    隻是,當看見秦笙也在場時,他略微的有一點意外。


    但這是喬家的答謝宴,他和宮幟救了喬君,秦笙救了喬諾,所以在場的,沒有一個是不該來的。


    簡單的互相招呼寒暄過後,喬遠恒就讓服務員上菜了。


    一開始推杯換盞,氣氛還算和諧。


    十幾分鍾後,一輪敬酒稍停,路芳側頭,笑嗬嗬地看向喬諾,“小諾啊,你這些天都在哪兒呢?我和你爸爸打你電話,你也不接,我們可擔心你了。”


    他們會擔心她?


    嗬。


    喬諾心中頓時冷笑一聲,但麵上卻隻是一貫的淡淡道,“在朋友家。因為休假了所以把手機關了。”


    “是嘛?是在秦二少家吧?我上周經過那附近的時候,好像看見你和二少一起出門呢。”路芳說著,抿唇一笑,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小丫頭長大了,也是到了談戀愛的年紀了呢。”


    該死的,這個死老太婆在胡說什麽?


    故意要讓滕東宇誤會她嗎?


    喬諾忍不住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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