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朝神主笑了笑,說道:“聽說神道修行到高深處,凡是心念其名,便能感應,如今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婧衣”微笑道:“這方時空的格局變動很大,所以我向本尊借了一部分神通過來,才能做到這種事。倒是你,明明沒覺醒,也能取得飛躍的進步,讓我頗有些意外。”


    季寥淡淡一笑,並不解釋,繼續注目少年宗主和女冠的惡鬥。


    他知道神主和黃泉宗主怕是達成了某種協議,否則這個家夥不會出現在這裏。


    季寥、神主、黃泉宗主三者間,不知不覺形成某種微妙的平衡。


    不過神主如今顯然是最弱的一方,所以她既要跟季寥合作,也得跟黃泉宗主私下做些交易,絕不能使季寥和黃泉宗主一家獨大。


    還有一直沒有現出行蹤的蓮花生大士,亦是一個極大的變數。


    可季寥並不在乎這些,如今的局,對他而言,重要的不是結果,而是經曆。


    何為虛妄,何謂真實,並非是一個結果能弄清楚的。


    他眼眸微微眯著,女冠和黃泉宗主的交手到了尾聲。


    隻見黃泉宗主踏著奇異步伐,每踏出一步,力量便增幅一層,到了第七步,黃泉宗主身上的紅光璀璨到無以複加,毀滅一切。


    如同鏡子破碎,百花齊放的景象化歸虛無。


    季寥心頭無比意外,因為黃泉宗主最後用出的步伐,分明是無生的北鬥七殺劍術。


    那可是無生的絕學,為何黃泉宗主會使用。


    而且現在是過去,難道無生和黃泉宗主有某種神秘不可測的聯係,如此一來,季寥對黃泉宗主真實身份的判斷,又有了偏差。


    無生、黃泉宗主,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確實有共通處,那就是都樣貌十分年輕,而且來曆神秘。


    女冠從空中飄然落下,怔了證,隨後往百花穀走去。


    她身影消失在百花中,連同一切氣息都泯滅在裏麵。


    季寥很清楚,今後她便是百花穀的一部分了。


    少年宗主看了看季寥,隨後轉身離去。


    季寥很清楚,此刻他出手,一定能重傷這位他在世間的對手,可是他更清楚,趙真人此時更渴望這個對手。


    直到黃泉宗主徹底遠去,“婧衣”道:“過了今日,這人的可怕程度又要上一分,你真要放任他繼續積累威勢下去?”


    季寥道:“他未必能過得今日。”


    “婧衣”淡淡笑道:“你真以為太上道宗那小丫頭能把他如何?”


    季寥道:“你很高高在上,但你也不要忽略一些事。要知道,即便是微末凡塵,也有可能抵達天空的。”


    …


    …


    大河滔滔,將無垠大地分成兩截。如果從天空往下看去,分明會覺得,這條河像是一條深刻至極的劍痕。


    黃泉宗主走到了岸邊。


    這條河叫做通天河,傳說是一道劍氣所化。


    此是無可考究的事,但黃泉宗主卻知道這是真事。


    趙真人便在河水上,腳下是一葉無底扁舟。


    純陽道宮也有這樣的扁舟,隻是比趙真人腳下的扁舟少了一些道味。


    少年宗主看向趙真人道:“你說人可以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麽?”


    趙真人道:“萬物皆是不斷變化的,不同時間,不但河流不同,連人也是不同的。所以人不可以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


    她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往常的趙真人是隨性的,今日卻截然不同,她露出執著剛烈的一麵。


    過去的隨性,是生活的表象。如今的剛烈,是為了捍衛自己的道,那是她生活的本質。


    少年宗主道:“你跟我預料的差不多。”


    趙真人悠悠道:“黃泉宗主,你不必對我用什麽攻心法,論道也沒有什麽意義,所以咱們不要費口舌之爭。”


    鏗然聲響,趙真人背後飛出一柄神劍。


    神劍刺破虛空,點殺黃泉宗主。


    黃泉宗主身子一晃,霎時間,麵前的大河湧起滔天巨浪。


    崩的一聲,浪花散為無窮水滴,每一滴都是可以穿山透石的劍氣。


    密密麻麻的水滴,襲殺趙真人。


    刹那不到,趙真人身遭的空間,千瘡百孔,無數奇異恐怖的能量迸發,那都是不同空間的地火水風泄露到此界。


    黃泉宗主這一招,將他的空間之道,展示得淋漓盡致。


    神劍爆射出無量金光,化作一道金橋,將暴動的地火水風鎮壓住。


    空間亦一同凝固。


    趙真人仍舊可以來去自如,她並指為劍,朝著黃泉宗主的眉心絕刺過去。


    這一指劍,儼然返璞歸真。


    可謂大巧若拙,大象無形,大音希聲。


    完完整整詮釋出太上道宗之法的精微奧妙。


    眨眼不到的功夫,指劍離少年宗主的眉心不過咫尺。


    但趙真人再不能前進一步,因為她和黃泉宗主有了一刹那的時間差。


    她可以跨過空間,卻不能跨越時間。


    如同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錯了,這條定理對趙真人有用,對黃泉宗主沒有用。


    他伸出手,往趙真人的腦袋抓去。


    隻要這一抓落實,可以想象,趙真人便會遭受不可想象的傷害。


    黃泉宗主的一抓是不可逆,不可抗的,如同自然規律。


    可當趙真人被抓住時,黃泉宗主反而蹙眉。


    “趙真人”的身體化為粉末。


    這不是她。


    虎嘯龍吟聲自黃泉宗主腦後響起。


    一龍一虎兩道氣勁互相糾纏著,朝黃泉宗主絞殺過去。


    黃泉宗主心知,這是趙真人事先用了李代桃僵術,用假身代替真身,破解了他的神通。


    畢竟當他發動攻擊的那一刹那,自己的時間神通便會失去效用。


    此刻隱匿在一旁的趙真人,正好發動攻擊。


    計謀說來簡單,前提是得瞞過他的預感。


    少年宗主廣袖一招,身上響起一聲激越的清鳴。


    他憑空變為一隻金翅大鵬,張開羽翼,幾乎遮天蔽日。將鳥喙輕輕一點,那龍虎氣勁,立時被啄破。


    …


    …


    季寥眼中生出更多的疑色,因為這個家夥居然連金翅大鵬變化都學會了。


    …


    …


    戰況沒有因為季寥的疑惑停止下來。


    神劍所化的金橋,變成一張陰陽太極圖,擋在趙真人麵前,這是一層屏障,給人感覺,沒有任何事物,可以穿過它。


    而那隻黃泉宗主變化的金翅大鵬卻悍然對太極圖發動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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