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女!漂亮成這樣一定是仙女!”


    鍾離良久隨白鈺算得上見多識廣,還是被震撼住了,低聲驚歎道。


    白鈺瞪了他一眼,低低罵道:“就這點出息!”


    好像聽到動靜,白衣少女緩緩轉身——


    沒讓大家失望,背影已漂亮如斯而正麵更為驚豔,俏麗絕美的臉龐如粉雕玉砌,那明亮清澈的眼眸淡淡一瞥仿佛便走到自己心靈最深處。


    白鈺大步上前沉穩地叫道:“盧小姐,我是白鈺,抱歉讓你久等了。”


    原來是盧畫家與芮芸的女兒盧靈兒。


    她微微一笑,笑容下的俏臉更是美豔不可方物:“沒關係,媽媽說在內地要習慣等領導,領導通常都很忙。”


    說話間白鈺也輕盈地躍上岩礁,道:“因為內地領導壓力都大得難以想象……芮阿姨身體怎麽樣?”


    芮芸穩穩當了兩任港區特.首,被內地尊崇為“黃金十年”,歐美卻視作“夢魘十年”,總之任期內把之前京都高層想做而一直做不到或不敢做的都勢如破竹推行到位,特別幾個頑固堡壘——律師界、教育界和新聞界,以強悍手段秋風掃落葉全都斬於馬下。同時,她最大限度保持原有的經濟活力和自由開放的體製,給歐美傳遞的信號是“歡迎來香港做生意但不準打主意”。心有不甘的西方媒體鼓噪了一陣子,潑冷水、帶節奏甚至對她進行製裁,芮芸強硬以對,哪個正客跳出來就立即公布他藏在香港乃至世界各個避稅天堂的財產(都由趙堯堯提供)!歐美正客們又跳腳咆哮“個人隱私及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芮芸反詰問“那我呢”?堵得那些家夥啞口無言。


    朱正陽為首的京都領導也沒虧待,“黃金十年”也讓其愛人盧畫家賺足黃金——多地正府支持他搞的藝術投資和文化產業項目,說白了就是把市場送到手裏讓他賺錢,因為凡他經手的投資項目,其他集團公司都拿不到許可證,怎麽競爭?


    某種意義也是歐美正壇旋轉門的翻版,即你在香港幫京都做事,愛人就能在內地賺錢。如今盧畫家已不是畫家,而是盧董事長,其在香港注冊的彩芸文化藝術投資集團總規模已躋身亞洲前十,總資本百億以上。


    也不奇怪,芮芸本身就很有錢,又擅長投資理財,曾是方晟的白手套之一。


    不過退下來後大概心神鬆懈,芮芸突然病倒了——不是之前需要方晟身體治療的內分泌疾病,經檢查腦部長了個小瘤,對腦神經形成壓迫擠壓。它位於高風險區域又不能動手術必須保守治療,自此芮芸深居簡出絕少在公開場合露麵。


    隱居在內地某山清水秀的小城市休養的芮芸,繼續保持與趙堯堯、周小容聯係,偶爾也問問蔡幸幸的情況。事隔多年,曾經的恩恩怨怨早已雨打飄零,再介懷也沒意義了。


    作為大學宿舍裏的大姐大,芮芸很想重組一次舍友聚會,想法雖得到另外三位支持真正實施卻困難重重。


    趙堯堯全世界飛來飛去商務行程繁忙緊湊,春節前又離奇失去蹤跡連兒子女兒都不知情;周小容生養最晚,孩子頑劣跳脫學習沒定性(很象媽媽),必須守在家裏陪同監督;蔡幸幸離異後沒再重組家庭,她那個脾氣老實說誰都受不了,父母相繼病故後孑然一身略有些淒涼。


    關於白鈺,芮芸原本也沒留意,直到爆出卓語桐的事。卓語桐所在的微笑天使慈善基金會創始人便是芮芸,後來才逐步轉到喬娜手裏,但其資金源依然與芮芸家族企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雖與己無關,芮芸還是認為基金會聲譽受了拖累,鄭重其事向白家及白鈺道歉,因此建立了溝通渠道。


    盧靈兒比白鈺小將近十歲,從港大畢業後主要留在香港處理家族生意,今年才奉命回內地協助父親盧畫家。


    “還好吧,嚴格按醫囑不吹涼風、不曝曬、不劇烈運動、不吃油膩食物,媽媽經常說好像出家人呢,嘻嘻。”


    盧靈兒俏皮地笑道,笑得燦爛又極富感染力,天地間似乎因她的笑而晴朗起來。


    白鈺不由得也笑了笑,卻想這樣年輕漂亮單純的女孩子,芮芸怎放心投身到爾虞我詐的商界?


    又想芮芸的女兒能差到哪兒去?方晟多次在趙堯堯麵前誇芮芸是唯一能夠橫跨正商兩界的女強人,當年投資理財能力超過牧雨秋等一班人馬,轉戰香港後很快脫穎而出成為首位女特.首,取得令人矚目的成就。


    遂道:“我們黎市長親自率的商貿考察組在香港見到盧氏家族集團嗎?我是建議第一站就拜訪,順便給他們洗洗腦。”


    盧靈兒歪著頭想了想:“預約的周三會唔吧?白書記打算怎麽洗我來安排,別洗得不肯回內地就行。”


    說完又發出一串清脆的笑聲。


    多麽愛笑的女孩子啊,可惜在內地,大多數與她相仿年紀的女孩子卻笑不出來。


    “盧小姐請看這片萬畝銀秋灘,對麵是湎口港,左側交通主幹道右側通往市區,是不是一塊地勢極好、具有發展潛力和市場遠景的風水寶地?”


    白鈺單手劃了一圈介紹道。


    盧靈兒點頭道:“說明湎瀧曆任領導多好,一直舍不得開發這塊風水寶地,特意留給白書記。”


    “嗖”地尤如一支冷箭正正射中白鈺心窩!


    白鈺被挖苦得臉一紅,道:“必須承認整體開發萬畝銀秋灘存在一定難度,資金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思想意識和市場理念。開發之後樹立成城市品牌形象,還得持續不斷地賺錢解決就業促進地方經濟發展,說容易很容易說難也很難。”


    “感覺白書記已經胸有成竹所以才把我叫過來……”


    “不不不,專程邀請。”


    “隨便啦,我還沒學會內地官場的交流方式,”盧靈兒輕笑道,“過來前爸爸爸媽媽關照說一切聽從安排,絕對相信白書記的眼光和決策。”


    她雖帶著笑說的,心裏卻有一絲絲不服氣。


    誠然商務團隊收集到白鈺從苠原以來仕途驕人正績,關苓“大山大江大草原”、甸西化解數百億城投債務、上電礦業改革,體現了他前瞻且先進的發展理念和經濟意識。即使如此,值得父母親信賴並關切到動用家族資產予以幫助,而非香港商團慣用的拿地、抵押、籌資一整套成熟的商業運作模式?在她看來難免夾雜著父母親對方晟的崇拜與敬仰之情。


    再說,她也懷疑方晟及白家的背景每每在關鍵時刻讓白鈺逢凶化吉,那些成功的大投資、大項目也是,世間不止芮芸一個方晟老部下。


    白鈺不知小女孩的鬼心思,卻悟出她話裏的小聰明,即她不會過問規劃與構思,無論成敗,她都隻是忠實的執行者。


    絕對芮芸的親生女兒。鑒定完畢。


    白鈺也笑,道:“感謝盧總、芮阿姨對我無條件信任,我很惶恐但也更有底氣。萬畝銀秋灘是張白紙,可以賦予無限想象力,坦率說目前有想法的大財團、大投資商確有不少,最後選擇彩芸集團一是看重‘文藝’兩個字;二是打算依托香港的特殊背景;三呢也倚重盧小姐這樣年輕的創意和活力。”


    “前兩點都能理解,最後一點有些奇怪耶,”盧靈兒歪著頭道,“白書記能解釋一下嗎?”


    “盧小組可知內地與歐美消費市場最大的差異是什麽?”


    “白書記的題目很大……”


    “一點都不大,”白鈺道,“內地消費市場趨向低齡化,家長自己省吃儉用但舍得在孩子身上花錢,從出生起進口奶粉到結婚前買房,傾盡積蓄並負一身債也在所不辭;歐美消費市場趨向老齡化,隨著地位提高收入增長,該旅遊的旅遊,該享受的享受,不怎麽在意兒女過得怎樣或者說也會提供必要的幫助僅僅如此。”


    盧靈兒思路立即跟了上去:“萬畝銀秋灘主要開發麵向年輕人、兒童的消費產業?”


    “讓四五十歲甚至五六十歲的設計師構思十歲、二十歲的人玩耍的天地,我是覺得很怪異。代溝這種東西是客觀存在的,比如我兒子喜歡的體育明星我根本不認識,我女兒追的歌星我也完全沒聽說過。所以,我需要營造出貼近和貼切時代潮流的氛圍。”


    “我已猜到白書記的想法,那個投資真的好大,暨南、沿海省份也都有類似項目,您有把握在同質化市場中獲勝?”盧靈兒問道。


    “銀秋灘將做得更好、更新、更吸引年輕人!沿海省份有,但通榆、上高乃至藏北那個方向都沒有,乘坐高鐵將在湎瀧停住,而非以前直奔勳城;我們也有港口,能把港澳、東南亞的遊客接過來;我不會跟既有的項目爭奪市場,我需要的是一個區別於以前的新消費群體。”


    “五年、十年後呢?年輕人終將老去,設備設施和設計也會落後於時代,但那時您已調離湎瀧,是嗎?”


    兩人四目緊緊相對。


    兩人均才思敏捷、機智百出、應變神速,他眼中的她不單單漂亮脫俗得象小仙女;她眼中的他也不是權重位高的市委書記。他倆都想盡快掌握對方真實意圖,繼而作出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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