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兒會合?地點要隱蔽,適合個別談話。衛君勝問道。


    說了你也不認識,跟著走就是了,反正不要你開車。方晟道。


    會合地點在潤莊海邊度假山莊,即春節前趙堯堯等舍友聚會的場所,經過魚小婷出手薄懲後,那裏更安全了。


    海邊地廣人稀,視野開闊,便於魚小婷甩脫追兵。


    車子長驅而入來到最中間的九號別墅,魚小婷守在門口,見方晟和衛君勝過來後低聲說燕慎在1號,喬蓮在2號,童光輝被我下了藥躺在3號。


    光輝也落到你手裏了?!瞬間衛君勝真想撲上前抱魚小婷,可她凜然清冷的模樣,跟徐璃的冷漠卻不是一回事兒,而是帶著迫人的殺氣,仿佛敢碰她半下整個手一起剁的感覺。


    方晟放下心來,遂問怎麽救出來的?


    魚小婷輕描淡寫說上午先在治安大隊周圍轉了幾圈,找到童光輝後麻醉過去;守到中午絕大多數幹警都過去吃飯,我憑工作證、介紹信進去要人,然後把他倆帶出來了。


    人家……人家看到工作證和介紹信就放人啊?換我是值班幹警肯定多問幾句,沒準還要打電話核實。衛君勝難以置信道。


    是啊,我當麵打電話給施廳.長,兩名值班幹警全程立正地接電話,隨即放人,一個字都沒問。魚小婷問。


    方晟大驚,說你驚動施廳.長?


    魚小婷微微一笑,我那個手機設置成不管撥什麽號碼,接聽者都是老吳,老吳模仿領導的聲音很象的,不信下次請他展示一下。


    衛君勝泄氣地說好像很簡單,可也要看誰做吧?


    魚小婷道那當然,要不是我把桌上的不鏽鋼茶杯捏成鋼餅,他們也不會輕易相信。


    但那裏麵全程監控,你,還有他倆都留下影像資料了!方晟最關心這一點。


    魚小婷還是笑,說施廳.長要求立即銷毀錄像檔案,兩位值班幹警運作得很嫻熟。


    衛君勝終於忍不住,問道我能以握手方式表示感謝嗎?


    可以,但我練過鐵砂掌。魚小婷淡淡地說。


    衛君勝伸出的手又抽回去,訕訕道那……那還是口頭感謝吧,老弟,怎麽辦?


    方晟沉吟道光輝先擱一邊,我跟燕慎談談,你呢也別客氣,畢竟有過一段情分說話直接些,把喬蓮的思想工作做通。


    唉,我總是挑最重的擔子。衛君勝雖這麽說,倒也不拒絕,事實上這也是最適當的安排。


    進去前方晟關照魚小婷一定要觀察童光輝的動向,別被他冷不丁跑了,那就非常被動。


    刷卡進屋,燕慎正躺在床上睡覺,聽到動靜翻身而起,呆滯而羞愧地看著方晟。


    方晟若無其事笑道:“睡得挺香,真是體力活兒呀,很累人的。”


    燕慎忍不住笑起來,尷尬的氣氛一掃而空——方晟就有這個本事,讓交流總能順暢地進行。


    方晟隨意地坐到床對麵沙發,雙腿擱到茶幾上,笑吟吟道:“吃過了吧?但願魚小婷沒虐待俘虜。”


    “唉!”燕慎重重歎氣,垂著頭說,“這回栽大跟鬥了,讓兄弟見笑了……”


    “笑什麽,這個世界誰敢保證下次不會輪到自己?這會兒就咱倆說說沒關係,老弟我是惡評如潮的,不曉得多少人想捉現行呢,沒抓到不代表沒有,也堵不住外界的嘴,對吧?燕兄這一點要放寬心,然後才好談。”


    “談什麽?”燕慎警惕地問。


    方晟一字一頓道:“你真打算離婚跟喬蓮在一起?”


    燕慎心虛地避開他的目光,轉向對麵牆上的油畫,隔了好久才說:“發生這件事之前我是狂熱至不顧一切的……中年婚姻危機,n年之癢,枯燥無味的家庭生活,一點火花就會燃起衝天大火,消費我們的激情,讓寂寞難奈的靈魂尋找新的寄托,明知對家庭不利,對配偶不公平,還是如同飛蛾撲火義無反顧,簡直……要吞噬自我……”


    方晟靜靜聽著,並不插話。


    燕慎所說的中年危機,方晟沒有同感,因為他首先不存在真正意義的家庭,而且早在覺得“首癢”之前,趙堯堯就去了香港;“次癢”緊接著到京都工作;其他女人都是隔三岔五解個渴,即便魚小婷也動輒幾個月不在身邊。


    “經過這一夜,很難捱的一夜,心驚膽寒唯恐身份被揭穿,那可真是斯文掃地從此無顏在國內了;又怕她堅持不住把真相說出來,女人是衝動的動物……坐在冰涼刺骨的水泥地上,反思幾個月來的所作所為,我覺得確實嚴重越線了,不該居然打起離婚的念頭!”說到這裏燕慎後悔莫及。


    方晟似笑非笑:“但你不後悔跟她好,是嗎?”


    “她是個……奇妙的女人……”提到喬蓮,燕慎眼裏又有了光芒,“有緣跟她在一起是我的幸運,真的,她並沒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麽,物質方麵、仕途方麵都無欲無求,隻想無牽無掛的愛……唉,從我這樣的人嘴裏說出這個字,是不是讓你渾身起雞皮疙瘩?”


    方晟毫不懷疑喬蓮有這種魅力,熟女風情,多年老司機精通各類技法,把燕慎迷死都不奇怪。


    “所以……麻煩老弟幫我在光輝那邊多多緩頰,無論如何我絕對不會破壞他的家庭,這一點可以保證!”燕慎道。


    “絕對不破壞家庭,但絕對繼續與喬蓮來往。”方晟揶喻道。


    燕慎老臉一紅,道:“我不會勉強她,或許經曆此事她選擇一刀兩斷,那也無所謂,我尊重她的意願。”


    “恐怕,你得尊重光輝的意願吧?”


    “呃……”燕慎長長歎息,道,“今兒個在老弟麵前也不隱瞞了,其實即便不是我,喬蓮也……也會走上離婚這條路,她跟光輝之間……從上次衛君勝失言後一直很糟糕,她不想彌合,光輝不懂得如何彌合,婚姻關係奄奄一息,就差有人推一把……”


    “在京都,特別是傳統世家裏類似情況比比皆是吧,還不是維持到生命最後一刻?”


    “老弟是豁達開明之人,覺得這麽做人道嗎?”


    “那要看從什麽角度。”


    “如果為了所謂仕途,我可以放棄!”燕慎又激動起來,“我本來就是一介書生,教教書、做做學術就行,我不必要勞麽子副校長,我已經厭倦了!”


    方晟道:“這話,我想令尊大人肯定不同意,非但不同意還會冷笑!如果你不姓燕,而是張慎、李慎、王慎,在京都師範大學哪會活得那麽寫意?做課題哪會輕鬆拉到讚助?憑什麽掛那麽多中心、協會頭銜?退一步說,恐怕評教授都沒那麽容易吧!”


    “殊心之辭!”燕慎苦笑,“但都是真話,我承認……好吧,老弟和君勝準備怎麽處置這件事?向光輝賠罪?寫保證書承諾跟喬蓮一刀兩斷?遠走海外?”


    “先到歐洲過渡一下,回來後調回京都!”方晟道。


    “過……過渡?”


    “劍橋給你發邀請函,時間四五個月吧,正好運作調動事宜,年底差不多就能到位。”


    燕慎瞠目結舌看著方晟,霎時明白運作關鍵所在:趙堯堯大手筆讚助劍橋,開設了多個課題組做基礎研究和理論探索,按製度規定享有很多特權,發張邀請函還不是小事一碟!


    方晟是快刀斬情絲,采取物理隔離的手法徹底阻斷兩人暗通款曲!


    相比承諾,距離才是熱戀男女最大的敵人,因為距離不會產生美,距離隻會產生距離。


    方晟續道:“令尊大人麵前不妨實話實說——紙包不住火,光輝情緒一旦失控什麽都會說,還不如讓令尊大人有個心理準備,從容做好相關預案。這事兒最大的風險點就是光輝,一直以來太順利了,他都不知道如何麵對困難和挫折。”


    “我沒臉見他,”燕慎懊惱地低下頭,“都說朋友之妻不可欺,我……我……”


    關於這一點方晟倒沒有道德束縛,擺擺手道:


    “暫時不見吧,趕緊回學校露個臉兒然後做好相關準備,邀請函很快的,對了還有,出國後把手機、微信什麽的都換了,明白我的意思?”


    “唉——”


    燕慎知他勸自己徹底中斷與喬蓮的聯係,藕斷絲連會弄出更多事端。


    拾掇好後一同出門,小吳開車送他去臨海大學。


    目送車子遠去,方晟這才問:“君勝還沒出來?”


    魚小婷撇撇嘴,方晟頓時會意,險些笑出聲來,隔了會兒道:“3號房怎麽樣?”


    “蘇醒過來後又是敲窗戶又是拍門嚷著要出來,被我一掌又拍暈了。”


    “你……”


    方晟歎道,“人家是副省.長哎,下手客氣點好不好?”


    “官越大越不經打。”魚小婷輕蔑道。


    “呃,說得也對,要碰上村幹部能跟你扭打成一團。”


    “不是說能不能反抗,而是昏迷時間長短。”


    兩人在門口轉悠了近半個小時,衛君勝慢吞吞從喬蓮房間出來,臉色有點不自然,滿不在乎的樣子也做得勉強。


    “燕慎呢?”衛君勝問。


    方晟不說話,隻看著他笑;衛君勝心裏有鬼,卻裝著一本正經的模樣,又問:


    “光輝還沒醒?”


    魚小婷冷哼一聲,幹脆轉到拐角綠化帶外側去了。


    衛君勝攤開雙手道:“瞧瞧,一世英名都壞在你嘴上了。”


    “我也剛出來送走燕慎,什麽都沒說。”方晟趕緊聲明。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掌權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岑寨散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岑寨散人並收藏掌權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