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太過分了?”明日香和明一禪兩位築基上師的臉都綠了,魚玄機和魚幼薇都是金蘭劍社的一員,她們怎麽會不記得大魚兒、小魚兒的俗家閨名。


    “過分?魚字輩處處找我們法字輩的碴比這過分多了吧?”


    “你都膨脹成這樣了,再爭辯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我們還是手底下見個真章吧!”明日香懶得再跟他廢話,飛針朝左右一擺,人群登時就跟油湯裏滴入了洗潔精似的,轟然退後四散,空出了好大一片地方:“我倒要我看看!”蒙麵女上師挑出幾朵槍花,將銳利的針尖直指狀元郎:“……你這個天下第一劍豪到底配不配說這樣的大話!”


    “什麽劍豪!”常凱申朝著數十步開外的時輪金剛法壇遙遙虛斬一劍:“我明明就是天下第一的揭諦武聖!”


    明日香還沒聽到他的後半句話,意馬中就傳來了不祥的預感。


    這種感覺類似於一個行人走路走的好好的,頭頂突然有一座山壓了下來。


    那種突如其來的巨大恐懼感,簡直窒息了思維,扼住了呼吸。


    別人還在奇怪,為什麽狀元郎揮劍卻沒放出劍氣,一道模糊卻暴烈的劍影已然從明日香上師的頭頂「長」了出來。


    修真者都有「元始」的限製,好比一個人挑擔子,不管你一口氣能連著挑上多少擔,每一次能挑動的重量總是有限的。煉氣元始不滿百,築基元始不滿千,如果沒有高階的功法和特殊的禪武,煉氣修士一次性最大輸出的真元當量不會超過百轉。狀元郎這一劍隻付諸了九十九轉真元,但是經過三級擊石秘劍十倍暴擊加成之後,這一劍的威力已接近一千轉!烈度如此之高的攻擊,已經完全不亞於築基修士!


    如果這是正常情況下的較量,明日香上師會很吃驚卻絕對不會吃虧。


    畢竟築基上師精通真言法藏,超過元始當量的高階功法多了去了,怎麽也不會讓一個接近千轉的秘劍給弄得要死要活。


    但是常凱申這一劍,是用秘劍勢發出的!念及劍及,如雷轟頂!


    這完全出乎了明日香上師的預料,也徹底打了她一個冷不防!


    幸好她的頭頂及時躥出了一頭頭生獨角、肋插兩翼,煙霧也似的白蟒,膠水也似稍稍黏滯了擊石劍的狂野斬擊,這才讓蒙麵女上師當機立斷一個水遁,在間不容發的剃刀邊緣,全須全尾遁到了幾十步開外的湖麵上。


    石砌的時輪金剛法壇喀嚓一聲被劈出了一條筆直的裂隙,受到劍氣衝擊的湖水像嘴唇一樣朝兩麵翻開露出了滿是淤泥的湖底,然後淤泥裏嗖嗖躥出一行搖曳不停的向日葵、迷迭香、波斯菊、馬鞭草,兩座互不接壤的水崖才慢慢塌陷,轟然合並。


    這一回不要說旁人,就連法字輩也驚得兩腿開始拉麵。


    秘劍勢!果真是傳說中揭諦武聖的秘劍勢!


    明日香回首望向法壇,胸潮劇烈起伏,就連蒙在臉上的半簾烏紗甩飛了都沒發現。


    難怪這個女上師要蒙麵,她的臉上除了一對碧綠的眸子什麽也沒有,口鼻部位全是一片光滑而平整的皮膚,渾如一尊隻刻出了眼睛的玉石雕像。這一片空白讓她從活生生的人,變得說不出的淒迷、詭秘,令人自心裏發出一種說不出的恐怖之意,更勝僵屍惡鬼。


    “上師並非原來就長這樣。”金二胖看到狀元郎起了雞皮疙瘩,忍不住說了一句:“她修煉了「無相禪」,這是一種為了衝破瓶頸才修煉的禪功,練到極致連眼睛都會消失,整張臉真個無色無相。”


    “剛剛從她腦袋上躥出來的白蟒又是什麽來頭?”


    “那是「獸魂刺青」自發護主。”太歲大將軍咂嘴:“明日香上師的「獸魂刺青」可是二品妖獸玄冰玉蚺的精魄紋製的,足以抵禦一個築基法術的打擊,居然……讓你一劍給砍了!”


    這麽慘重的損失,擱在誰身上都會發火,築基當然也不例外。


    明日香發了一會兒呆之後,憤然撕下一片衣襟掩住了臉龐,緩緩轉身,綠寶石也似的美眸陰森森地注視著狀元郎。從她身上迸射出的強大真威在整個月牙湖上來回掃蕩,害的煉氣一重就跟遭遇了颶風的稻田也似,七零八落癱倒了一大片。


    “不是說好隻比武藝的嗎?”某個心靈捕手也被真威整得肝兒打顫,他雖然靈肉合一、渾暇圓滿,卻也架不住對方能把天空燒穿的蓬勃怒火啊:“獸魂刺青、水遁術,好像都是法術吧?”


    這個痛腳抓的太準了。


    明日香滔天的怒焰就像被潑了一盆涼水,頓時僵住。


    捱過一陣難堪的沉默,她抬起蓮足恨恨跺出一朵水花,整個人從湖麵上濺起一朵水花憑空消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這位蒙麵女上師人雖然走了,常凱申仍然覺得有雙綠寶石一樣寒意森森的美眸憤怒的朝他噴射眼毒。


    明一禪上師也終於從驚駭中恢複了神智,剛剛她也站在時輪金剛法壇上,那一記擊石秘劍雖然不是針對她而來,但是劍風掠過的颼颼寒意仍然讓她直到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脖子發涼。


    她不敢置信的看住了狀元郎,嘴唇囁嚅了半天,方才問道:“你竟然……你竟然是一個揭諦武聖?”


    “是。”


    “多大……你今年多大了?”


    “快十六了。”


    “咱們閻浮修真界從古到今,可還沒出過一個揭諦武聖呢。”紋麵女上師不得不承認:“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確是天下第一武者,當之無愧。”


    正如普通武者隻能仰望劍豪,劍豪也同樣隻能仰望揭諦武聖。


    差距就是差距,明一禪上師必須正視這個現實。


    “不過這個稱號僅限於武道境界,真的放開手腳,摩訶無量宮有很多人可以輕而易舉的打敗你。”


    “那是當然。”


    “能問個問題嗎?就你看來,什麽才是武道最重要的奧義?”明一禪上師輪指如撥,彈給狀元郎十粒靈砂。這是靈山說法的規矩,法不輕施,功不浪傳,一個問題十枚靈砂,童叟無欺。


    “這個問題太形而上了。”常凱申接過靈砂連連苦笑:“我剛開始練武的時候,曾迷信過《九陰真經》之類的絕技、奇學、神功,秘笈,但很快我就發現,有沒有這些根本無關緊要,無論是多麽厲害的高手,也不管對方的招數有多麽精奇詭譎、千變萬化,我的身體總能作出最合理的反擊,就像在做1+1=2的算術題——你讓我總結奧義,我也總結不出來啊!”


    “你的意思是,你是在「道法自然」?”紋麵女上師更激動了,雙手哆嗦著又拋過十粒靈砂:“就像嬰兒生來就會啼哭一樣,武商近乎是你的本能?”


    煉氣一重的蝦米們癲狂了,個個捏著智珠,連眼皮都不敢霎一下,唯恐漏記一句問答。


    法字輩黑牌也個個把耳朵支楞的如同風車,大師兄的過去,大師兄的武道,他們也是頭一次聽到正麵解答。


    “我不知道什麽是「道法自然」,我隻知道兩點之間直線最短,任你千變萬化,終不抵我直來直去……”狀元郎環顧四周,吐出了四個絕世兵刃般森冷霸道的字眼:“——快!準!狠!強!”


    “雖不明,卻覺厲!”明一禪再次付出十粒靈砂:“我猜你也曾有過這樣的經曆——無敵當時、知音寥落、撼求一敗而不可得,萬眾以你為目標,而你自己卻失去了前方的目標——敢問你是如何度過那段寂寞和黯然的瓶頸期,並且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


    這是問題是標準的劍豪問題,局外人根本聽不懂,隻有幾個劍豪全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我一點也不介意自己天下無敵,那多爽啊。什麽寂寞什麽黯然,太酸了吧!”


    “那你如何用功?”


    “饑來吃飯困了眠。”


    “隻要是人都這樣,這哪裏叫練功呢?”


    “不同。”


    “怎麽不同?”


    “他們餓了該吃飯時不肯好好吃飯,有百般的思索。困了該睡覺時又熬著不睡,有千般的計較。這就與我的不同。”常凱申就等這個打機鋒、裝波伊的機會呢:“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小衲我不仁,以秘劍為芻狗……”


    月牙湖上一片靜寂。


    有人自慚形穢,有人滿心折服,更多的人被狀元郎輕描淡寫的豪言壯語給嚇傻了。


    以秘劍為芻狗?為什麽這句狂到沒邊沒沿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偏偏讓人覺得理所自然?


    “不知天意如何化作此人……”宗珩沉默良久良久,一聲輕輕的太息,贏得點頭附合者無數。


    “最後一個不情之請。”明一禪滿臉歎服,打腰間的百寶錦囊裏拍出智珠拋給狀元郎,跟著又拋過來十粒靈砂:“無論如何,將你的《九陰真經》,完整抄錄一份與我。”


    等到狀元郎滿臉古怪的將智珠還給自己,紋麵女上師一跺腳,也遁得不知去向,連旬末大比也不管了。


    “師弟,把你的《九陰真經》也抄一份給俺!”一片黑壓壓的人頭立馬湧了過來,個個手裏攥著閃耀象牙色澤的靈砂。


    “還有我!”法字輩菜鳥們和金剛滾也是如夢初醒,手忙腳亂的往外摸智珠。


    常凱申大囧。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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