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


    一道窈窕纖細的身影悄悄推開了院門,她的手裏提著一盞小燈,腳步匆匆的向著後巷走去。


    “你來了。”


    那老道聽見了無暇的腳步聲,抬起了頭。


    無暇吹滅了手中的燈籠,靜靜地向著老道看去,說:“是的,老伯。”


    “你是都想好了?”老道問。


    “都想好了,老伯,咱們現在就開始吧。”無暇的眸心清澈如水,聲音又輕又柔,仿佛在說著一件最尋常不過的事情。


    “癡兒,”老道搖了搖頭,唇角浮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要說來倒也怪不得你,池北赫英俊瀟灑,地位顯赫,也難怪你為了他甘願舍棄自己的命,以換得和他數日的廝守。”


    聽他誇讚池北赫,無暇心裏一甜,忍不住微微的笑了,“是啊,他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兒,隻要能和他在一起,哪怕隻有幾個月,幾天,我都滿足。”


    那老道聞言,一雙幽暗的眼睛向著無暇看去,他默了默,說:“我有個法子,可以不用你剩下的壽命,就可以為你換一身好皮膚,你可以有大把的時間和你的心上人廝守到一塊去,有花不完的財富,享受不盡的柔情,你可願意?”


    “是什麽法子?”無暇眼眸一亮,立馬問道。


    老道起身,拖著坡腳慢慢走到了無暇身邊,靠在她的耳旁低低的吐出了一段話來。


    “你,你說什麽?”無暇的臉色“刷”的一下變了,她的眼神劇顫著,滿是不敢相信的看著那老道。


    “你可願意?”那老道接著問。


    “不,我不願意!”無暇聲音沙啞,有眼淚衝上了眼眶,“她,她是我姐姐!”


    “是你姐姐不假,但她卻也嫉妒你,中傷你,你不恨她?不怨她?”老道眸心炯炯,仍是一眨不眨的盯著無暇。


    “我是氣她,也怨她,可她畢竟是我姐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以前……她很疼我,她真的很疼我的,”無暇的眼淚在眼眶裏晶瑩的打著轉,“我不能殺了她,去剝下她的皮,這太可怕了,我做不到,做不到……”


    “好吧,你既然做不到,那就隻能用你所有的壽命卻換一個月的時間。”老道轉過身,慢慢的坐回了椅上。


    無暇輕聲啜泣了片刻,她慢慢擦開眼淚,與老道說:“好,就這麽換吧,用我所有的壽命去換一個月的時間,下個月我就要嫁給督軍了,隻要能撐過婚禮,我死而無憾了。”


    城郊馬場。


    天氣晴好,此時正值金秋時節,馬場外的觀眾席上座無虛席,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賽馬大會,在南港,賽馬大會乃是一年中最大的盛事之一,從前無暇都隻是在報紙上偶爾見過有關賽馬的消息,她知道這些都是有錢人的消遣,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親臨現場觀賽,並坐在貴賓席上。


    “累嗎?”池北赫坐在無暇身邊,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無暇隻覺得稀奇,正看得興致勃勃,聽見池北赫的話,無暇回眸向著他看去,與他嫣然一笑道;“不累。”


    “冷不冷?”察覺到無暇的手有些涼,池北赫又是問道:“要不要讓人拿件披風過來?”


    “也不冷。”無暇又是笑著搖了搖頭。


    “督軍,您這些話都問了快一百遍了,無暇小姐又是小孩子,她要是餓了渴了會自己說的。”許副官站在兩人身後,聽著池北赫的話也是忍不住笑道。


    “是不是,無暇?你會自己說嗎?”池北赫也是淡淡笑了,黑眸中蘊著柔情,仍是看著無暇。


    “我當然會自己說了,督軍。”無暇柔聲開口。


    “你性子靦腆,我是真擔心你會不好意思開口。”池北赫輕輕握了握無暇的柔荑,他的聲音是溫柔的,蘊著說不盡的情意。


    無暇隻覺得心裏一軟,她看著池北赫英朗的麵容,驀然想起她隻剩下一個月的時間,心中登時充滿了酸澀和不舍,她趕忙轉過了眼睛,將眼瞳中的濕意壓了回去。


    所幸池北赫也並沒有在意,隻當無暇是在害羞,他的唇角仍是噙著笑意,將目光轉向賽場,賽馬比賽已是開始,周遭都是鬧哄哄的,響起了喝彩與加油聲,無暇打起精神陪在池北赫身邊,她不經意的轉過視線,就見西麵的貴賓席上坐著幾位打扮的十分入時的小姐,她們都在向自己這邊張望著,見無暇回眸,那幾位小姐都是一怔,匆匆移開了目光,隻有一位迎上了無暇的視線,眼瞳中滿是不甘與不服的模樣,無暇很快就認出了她,知道她是南港商會會長的女兒,方明麗小姐。


    在這一刻,無暇心裏有些驕傲,她想起以前,這些小姐們是那樣的高高在上,若是遇見了她們,她定是自卑的連頭也不敢抬,可如今,她以未婚妻的身份伴在池北赫身邊,迎接著她們的羨慕與妒火。


    “督軍……”無暇輕輕地搖了搖池北赫的衣袖,她知道在那些太太小姐中有無數道探究的目光落在她和池北赫身上,也會有許許多多像方明麗一樣的小姐在背地裏奚落她,笑話她卑微的出身。


    “怎麽了,無暇?”池北赫頓時轉身向著無暇看去,無暇的眸心澄澈而動人,她的臉龐上浮著淡淡的紅暈,將身子依偎在池北赫懷裏。


    池北赫一怔,看著無暇燦若紅霞的小臉,他的心頭一柔,顧不得旁人的目光,伸出胳膊將無暇抱在了懷裏。


    無暇的眼睫微微顫著,將心裏全都告訴了池北赫:“督軍,我也會有虛榮心的,我知道那些小姐們嫉妒我,會在背後說我很多的壞話,所以,當著她們的麵,我就想讓督軍對我更好一點。”


    池北赫聞言,目光淡淡一掃,心中已是了然,他笑了,說:“沒關係,無暇,你不用把她們放在心上。”


    語畢,池北赫緊了緊無暇的細腰,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問她:“這樣夠了嗎?”


    “嗯。”無暇笑意清甜,有些羞澀的點了點頭。


    “可我不夠。”池北赫望著她的笑靨,聲音卻是低沉了下去。


    無暇有些怔忪的看著他,就見池北赫黑眸幽深,他再一次拉她入懷,大膽的吻上了她的唇瓣,無暇嚇了一跳,想要向後退去,卻被他攬的更緊。


    翌日,報紙雪花般的飛遍了南港城的大街小巷,頭條新聞上是一張篇幅極大的相片,照片上的軍裝男子緊緊抱著一個姑娘,他低下頭,竟是在親吻著他,在他們身後是黑壓壓的人群,池北赫當著眾人的麵表達了自己的愛情,他要讓世人知道,他有多喜愛自己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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