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措木央走後,黃萬清便有些無所事事,但他又不想回到房間看見從小都視為珍寶的女兒終究開始胳膊肘朝外拐,哪怕敢到閻王殿搶人的他也會感覺一陣胸悶,小光頭黃籬管黃鶯叫神仙姐姐不是沒有道理,父子倆經常被調皮搗蛋的黃鶯氣的一整天都沒有什麽食欲。


    蒼鷹堡剛剛經曆了一場差點掀翻天的動蕩,而阿措木央剛剛托孤成功,大理佛頭既然答應了這位老族長的請求,自然就要認真對待,無論那條潛伏的大魚會不會有後續動作,他至少也要了解透徹蒼鷹堡的勢力分布。不過哪怕他修為高深,依舊沒有察覺身懷彝族重寶的木嘎鸞衛的不辭而別,不論如何,好像都沒有理由去懷疑阿措木央親自求情要饒他一命的木嘎家未來家主,也沒有人會料到,剛剛接下了龐大的木嘎家一切,又深受阿措木央看好的木嘎鸞衛其實才是此次叛亂的真正幕後黑手,就連一隻腳踏進古稀境的木嘎香都得聽他差遣。但木嘎香已經跟隨棲古樓不知所蹤,也就沒人提醒阿措木央,況且就算她沒有離開,會不會提醒老族長也是兩說。


    那個小院落,與木嘎香如同孿生姐妹的女子坐在院子中,木嘎青戌的屍體已經不在,不過院門上還是象征性的綁了一方白紗,宣示著院中有人剛剛過世,不過她小小年紀卻挽起了婦人的發髻,頭發上別著一朵潔白的紙花,這讓附近那些不知道這個院子主人是木嘎青戌的彝族青年好一陣唏噓,都在感歎誰這麽好命能娶到這麽漂亮的女人,同時也有一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家夥暗自腹誹這個女人就是個狐狸精,不然怎麽年紀輕輕就把丈夫榨幹了?


    每個人的性格都不一樣,有羨慕的,有腹誹的,自然也有付諸行動的。錢二兩便是名副其實的行動派,蒼鷹堡裏麵幾乎所有的年輕寡婦家門朝哪方開他都了如指掌,成天也沒做什麽正經事,仗著父母還能動活一天算一天,兩位老人也拿他沒有辦法,罵也罵過,打也打不動了,也就隻有聽之任之,不過每每與街坊鄰居談到孩子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老淚縱橫。


    之所以叫二兩,是因為小時候老兩口還做著望子成龍的美夢,抱著他跋涉了好幾十裏山路去了附近一座挺有名望的道觀,求著老道長給他好好的算一命。不知是那位早就過世了的道長水平不夠還是因為香火錢沒給夠菩薩沒顯靈,就隻求了個二兩的乳名便被打發下山了,老兩口也沒什麽學問,長大之後也沒有再給他另取名字,也就一直二兩二兩的叫了下去。


    錢二兩雖然是地痞無賴,但和他爹一樣,都生的高高大大,這些年沒吃過什麽苦,生的白白淨淨的,加之有一副不錯的皮囊,這些年敲開了不少寡婦家的院門,憑著不錯的女人緣,在蒼鷹堡地痞圈也還算有頭有臉,有兩個剛入行的小流氓便唯他馬首是瞻。


    本來一直混跡南城的三人今天不知為何跑到北城來“曬太陽”,不過小雨淅淅瀝瀝很是煩人,為了凸顯風度,錢二兩隻穿了很薄的兩件衣衫,躲在一片屋簷下罵罵咧咧。


    他的兩個跟班也都衣衫輕薄,反正都是盡量學著他,心甘情願做跟班,總也得有點想法不是?不能每次都是錢二兩吃肉,他們倆連口熱湯都喝不到吧,好在錢二兩也講義氣,自己琢磨出來的泡妞本領幾乎毫無保留的都教給了二人,甚至還給他們做現場教學,但錢二兩每每成功,他們兩人卻屢屢碰壁。


    天氣陰冷,小雨攜風。錢二兩躲在屋簷下跺腳取暖,宋小甬小跑著過來,邊跑邊喊道:“哥,極品;哥,極品!”


    錢二兩瞥了他一眼,沒放在心上,這兩個犢子就像沒見過女人一樣,上次見著一個足有一百四十多斤的大胖妞也這樣,這次他也沒有報太大希望,再漂亮能有小胡同的燒餅西施潘大嫂漂亮?


    很長一段時間,錢二兩都覺得潘大嫂是全蒼鷹堡最好看的女人,少了花季少女的稚嫩,多了一分豐腴,為了爬上她的床,可用了他不少銀子。


    錢二兩將手從攏起的袖子中抽了出來,抖了抖衣衫,也抖了抖思緒,決定今天晚上得去潘大嫂的床上努力耕耘才行,看著上氣不接下氣跑過來的宋小甬,笑罵道:“你瞧你那點出息,再漂亮她不也得拉屎撒尿啊!不要太把女人當回事兒,每一個女人喜歡畏首畏尾的男人。”


    宋小甬咧嘴一笑,說道:“這不跟著哥學還沒出師嘛!”


    錢二兩笑著幫宋小甬理了理有些淩亂的袍子,說道:“小黑炭呢?咋沒跟你一路過來?”


    一提起小黑炭,宋小甬就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道:“那黑瞎子看著姑娘漂亮就挪不動腿了,要不是我打不過他非把丫揍一頓。”


    錢二兩拍了拍宋小甬的後腦勺,笑罵道:“咋的,少看兩眼能少二兩肉啊?有你潘大嫂好看?”


    “哥!”宋小甬咽了一口唾沫,喊了一聲哥後就沒了下文。


    錢二兩嗯了一聲,意思是自己聽著呢,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盯著宋小甬示意他繼續說。


    宋小甬張了張嘴,說道:“你見過木嘎家的那位大小姐嗎?”


    錢二兩不懂宋小甬為何突然之間提起那個高不可攀的女人,占據蒼鷹堡近半江山的木嘎家,號稱大理彝族第一美女的木嘎香,這兩個頭銜可都不是他一個混吃等死偶爾敲敲寡婦房門的小混混惹得起的,木嘎香一直都很少露麵,但駭人的家世與風華絕代的豔名一度讓她成了整個蒼鷹堡年輕人的焦點,錢二兩雖然不是什麽正經人,但好歹是個正常男人,雖然摸不著但平時聊天打屁的時候沒少過過嘴癮。宋小甬突然問這個問題讓他有些措不及防,說沒見過不免讓兩個跟著自己覺得自己沒有女人勾搭不上的威名減了分量,隻得微微牽強道:“見是見過,並沒有傳言那麽邪乎,她這個蒼鷹堡第一美人的身份,家世和身上那股奇怪的香味占了很大分量,要純說相貌,和潘嫂子半斤八兩,隻不過風格不同,畢竟是未出閣的少女,兩條腿間可沒有一絲縫隙,閉的緊緊的!”


    果然宋小甬一聽見他這麽說臉上就露出了崇拜之色,環顧四周這才悄悄說道:“我剛才遠遠的看了一眼那個年輕寡婦,要不是得來找您,我都挪不動步的,黑瞎子那家夥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不怕哥笑話,要不是那家夥踹了我兩腳,我都舍不得跑過來找您。我聽附近的人說,那小寡婦和木嘎香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不過沒有那股香味兒,不然都以為她是木嘎家大小姐呢!”


    錢二兩踹了宋小甬一腳,沒怎麽使勁兒,不過路已濕透,他的屁股上多了一個很顯眼的腳印兒,笑罵道:“說的好像那些聊閑天的人知道木嘎家大小姐長什麽樣子一樣。”


    宋小甬露出一副認真的表情說道:“裏麵有兩個人在木嘎家當過侍衛,見過本尊!”


    “那你覺得有沒有你潘大嫂好看?”


    “我也就遠遠的看了一眼,沒瞧真切,不過哥既然說和潘嫂子差不多那肯定就差不多。”宋小甬眼神一變,模樣猥瑣的笑道:“不過那小妞那雙腿可不得了,說不定她男人就是死在她兩條腿中間的。”


    說說鬧鬧,二人很快來到了小院外麵,院子門口已經圍了一大群人,在人群的後麵,有一個身穿素衣的光頭男人墊起腳尖使勁兒朝裏麵瞅,不過離院門太遠,似乎瞧不見,還蹦了兩下。


    錢二兩走過去撇開又蹦了兩下的光頭,譏諷笑道:“怎麽的,大和尚這是準備還俗了?”


    使勁兒蹦噠的黃萬清看著身邊將他撇了一個踉蹌的錢二兩,一臉笑道:“夜夜青燈古佛,日日經文黃卷,這不好不容易下山一趟,總得搞明白什麽才是紅粉骷髏嘛!”


    “你這和尚真有意思,要是晚上下山沒人攔著你還準備給這小寡婦的亡夫念個往生咒?”宋小甬年紀比錢二兩大不少,在錢二兩沒闖出寡婦殺手這個稱號之前一直都沒有入他的法眼,和他口中的黑瞎子是混跡在南城出了名的小流氓,錢二兩能在蒼鷹堡混混之中有如今的地位他和黑瞎子二人功不可沒,脾氣自然也沒有在錢二兩麵前看上去那麽好,不過黃萬清沒惹他,他也不過就是譏諷兩句,但混混畢竟是混混,他一臉淫笑道:“怎麽樣,這位紅粉施主可還能入我佛的法眼?”


    黃萬清低頭連忙說道:“罪過罪過,貧僧在這蹦噠半天也與院中的女菩薩緣鏗一麵啊!”


    “什麽一麵?”宋小甬金剛怒目,說道:“別跟小爺整這些文縐縐的東西,說明白點。”


    錢二兩一巴掌拍在宋小甬腦袋上,罵道:“知道為啥泡妞的本領都全教給你和小黑炭了你倆還是沒有哪個小寡婦搭理嗎?平時讓你們倆多看看書你倆總是當耳旁風。”


    宋小甬一臉委屈的站在旁邊,悄悄墊起腳尖朝裏麵看。


    靠近院門的位置有一個皮膚黝黑的大漢,沒有一點流氓混混的覺悟,倒像思春少女一般有些羞澀的躲在門外。


    宋小甬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捂著臉嬌羞不已的小黑炭,伸起雙手連連晃動,大聲喊到:“黑瞎子,黑瞎子!”


    錢二兩順著宋小甬喊的方向看去,小黑炭也聽到他們的聲音朝這邊望來,他個子高大,看上去有點憨傻,不過混跡城南的地痞無賴可都知道這家夥不好惹。此時他一個人幾乎堵住了半個院門,舍不得的再朝院子裏麵看了一眼,這才撥開人群走了出來,用手撓了撓腦袋,一臉憨笑,那模樣,像極了翹著屁股逗弄魚兒的阿措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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