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站了很久,顧草衣也隻是淡淡地說道:“你先出手!”


    禽屋河果然也很聽話,也如同一個很乖的孩子,父母叫他回家吃飯一般,他也隻說了一個字,道:“好!”一說完這個字,他的劍立刻就已出手。


    好快的一劍,直削顧草衣的前胸,但是“叮”的一聲,他的劍立刻就停頓在顧草衣的身側。


    顧草衣的身子連動都沒有動,就接住了禽屋河的這一劍。然後他的劍順勢削出,直取禽屋河的手腕。


    但是,仍然是“叮”的一聲,顧草衣的劍也沒有削上禽屋河的手腕,禽屋河突然將手腕一翻,手中拳劍也已重重地打在顧草衣的劍上,立刻就將顧草衣的劍震開。


    禽屋河的身子也沒有動。絲毫沒有動!


    一轉眼的工夫,這兩個人都已發出了十幾招。


    這兩個人,每個人的出手,都快如閃電,快到令人完全無法想象。


    這寬闊的洞廳內,似乎立刻就被寒風籠罩。


    這二人劍來劍往。但是他們的人竟然都沒有動,一開始站在什麽地方,現在就還站在什麽地方。就如同這兩個人都本是這洞穴中突起的石塊一般,在這個洞穴還沒有生成的時候,他們就已站在了這裏。


    沒有多麽高超的輕功身法展現,也沒有多麽神妙的劍招出沒。


    這兩個人的這一戰,就如同兩個端坐的圍棋高手,正坐在桌子旁下棋一般,你來我往。也正如同太極拳中的定步推手一般,隻有手在動,腳卻不動。


    這種奇怪的打法,看起來十分安寧祥和,但是每個人都已感覺得到這籠罩的殺氣。


    這洞中的每個人,都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戰鬥方式。


    但是杜沉非和麥阿婆都知道,兩個當代江湖中的一流劍客,選擇以這種笨拙卻又高明的方式激戰,考驗的隻有更強的反應能力以及更快的出手速度。


    這個時候,禽屋河與顧草衣的出手,也是越來越快。快到就如同貓的出拳,讓你根本就看不到這貓的拳頭在哪裏,隻能捕風捉影。


    眾人都已完全看不到這二人手中的劍,隻能聽到一連串的“叮叮”之聲,但是這種聲音,聽起來又似乎僅有一聲響亮,這一聲響亮,長久而且悠揚。


    二人之間那並不寬敞的空間,已完全被劍影彌漫。


    這種劍影,就如同罌粟花的絢麗,開得驚心動魄,美麗狂放,有著難以抗拒的迷人之處,但卻結著足以令人致命的果實。


    這洞廳中的所有人都已鴉雀無聲。就連楊玉環都已看呆,他甚至突然覺得,隻要能見識一回這兩位絕代高手間如此奇怪的戰爭,就算今日死在這個黑漆漆的洞穴裏,又有何憾?現在他連逃跑的念頭都已完全放棄,他決定,不看完這激烈的一戰,就算有人將劍架在他的脖子上,趕他出去,他也絕對不離開這個地方。但是他也知道,隻要這二人中的任意一方倒下,自己就會死在那勝利者的手中。無論是禽屋河還是顧草衣取得最後的勝利,楊玉環都得死。他忽然覺得自己已完全不必在乎。


    這個時候的杜麗英也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仇恨,她也在癡癡地望著這兩個人之間的一團劍光影。她忽然又覺得自己好象什麽也沒有看到,因為她發現,這兩個陌生的年輕人之間,好象根本就沒有任何兵器在動。因為這兩柄劍,動得實在太快。快得就如同流星劃過,讓人很難看到這流星已經劃過。


    禽屋河與顧草衣都已各自發出了近百招,但是他們的人依然還是如同釘子般地釘在原地。


    無論是防守,還是攻擊,他們用的都是劍。


    隻用劍!


    他們選擇這樣的方式戰鬥,若要攻擊對方,需要很快的出手,但是防守卻要更快的出手。


    這兩個人,都已完全達到攻防合一、天衣無縫的境界。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他們依然戰得難解難分,不相上下。


    誰也無法很好地描述這一戰的神奇絕妙。


    因為,如若這兩個人中的任何一方得勝,圍觀的人隻感覺得到勝利者一劍就已刺穿了對方的身體;如若這兩個人最終都不能分出勝負,那就完全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動。


    你若和別人去說,有兩個一流高手站在一個山洞中,一動不動,發生了一場絕無僅有的激烈戰鬥。估計沒有人會相信你說的話,別人甚至會以為你完全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但是這種奇妙的事,卻正在發生,而且千真萬確,絕對不假。


    如果《武林窗》與《無多妙聞》的閑探在這裏,他們也一定會覺得今天的這場戰鬥非常激烈,但是如果要拿來做新聞,卻又會變成是完全沒有價值的新聞。因為這種新聞,隻會讓人懷疑你這一份報紙上所有的新聞都毫無真實感。


    這個洞內的寒氣更重,就連洞內的火光都已完全被這樣的兩柄劍帶來的寒風撲滅,隻有那火炭卻還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一聲響亮。眾人都吃了一驚,隻見禽屋河與顧草衣的人忽然同時躍出兩丈。然後這兩個人的衣袖,都化作碎片,一片片在這仍然逼人的劍風中盤旋飛舞。


    這飛舞的碎片,就如同一隻隻彩色的蝴蝶,在春風中飛揚舞蹈。


    禽屋河與顧草衣的手腕和手臂,都已完全裸露在這寒風中。


    每個人都在吃驚地望著他們,已完全沒有人在乎別的人和事。


    也直到這時,楊玉環忽然想起,他們的這一架似乎也已經結束,顯然是不分勝負,他們都是勝利者,但是自己卻很快會成為失敗者,成為他們任何人的刀下亡魂或是劍下之鬼。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一想到這裏,楊玉環立刻就摸著洞壁,悄悄地向外走去。


    他的輕功身法並不弱,所以當他悄悄地來到洞**時,都似乎完全沒有人發現。楊玉環非常得意,隻要一離開這個地方,他就決定找個地方隱居起來,從此再也不踏足江湖。那樣的話,無論是誰,都別想再能看得見他的蹤影,也休想將一把劍刺入他的咽喉。


    但是正在這個時候,他忽然就感覺到身後一陣疾風追來,帶著輕微的風聲。這種聲音,是刀劍劃破虛空的聲音。這種聲音越來越接近他的腦袋。


    楊玉環立刻就蹲下身來,以避開頭部的這一劍或者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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