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一手握刀,伸出左手來,輕輕地拍著白珠的背心。


    毛野生大聲道:“哪裏來的死人頭?”


    門外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回應。


    然後更奇怪的事立刻就跟著發生。


    隻見突然有一團散發著藍色光芒的火球從門外慢慢地飄了進來,這火球正好落在這大廳的正中央。


    白珠又是一聲尖叫,但是她又實在忍不住,偷偷地扭過頭來,看著這廳堂中所發生的一切。


    當火球一落到地麵上的骷髏樓上,那骷髏頭圖案突然冒出了火焰,這種火焰發著藍光,忽明忽滅,忽大忽小,就正如陰間的鬼火一般。


    白珠立刻免不得又是一聲尖叫。


    毛野生在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骷髏頭,他的雙手已緊緊地握住了錘柄。


    杜沉非和謝獨鷹卻似乎根本就沒有看見這地上的火焰,正在全神貫注地盯著門口。


    他們二人立刻就看見七八個黑白分明、死氣沉沉如幽靈般的影子被這門外的秋風吹了進來。趁著地麵上的火光,隻見這幾個幽靈眼眶一片烏黑,血紅的長舌吊在前胸,他們的臉也白得如紙張一樣可怕而詭異。


    這些幽靈飄得很慢,就如同在清風中吹動的樹葉,慢慢地從門外飄了進來。


    杜沉非已握住了自己的刀柄,謝獨鷹也已握緊了自己的劍柄。隻要這幾個幽靈一靠近,刀和劍立刻就會刺出。他們二人相信,無論是人是鬼,今天晚上都得倒下。


    而正在這個時候,地上的火光卻突然奇怪地熄滅,正個大廳立刻就變得死一般的黑暗,鬼一般的寂靜。


    杜沉非現在已經感覺到這些幽靈明顯要比剛才快了很多,一陣涼風灌進,杜沉非的刀和謝獨鷹的劍立刻都拔了出來,二人同時淩空翻身,一刀、一劍直刺了出去。這一刀、一劍,正刺向距離杜沉非與謝獨鷹最近的一個幽靈。


    杜沉非的手腕一翻,身形縱起,手中刀也左右橫掃。可是每一刀削出,又似乎根本就沒有接觸到這些幽靈的肉身,每一刀揮出,都隻能聽到一聲奇怪的響聲,這種聲音也完全無法描述,就正如同手指彈在紙張上的聲音。難道這些幽靈,真的是來自地獄的幽靈?他們難道根本就沒有肉身?


    當杜沉非已連續揮出十三刀後,他的人又已翻回剛剛坐過的椅子上,謝獨鷹的人也已經掠回。二人就立刻側耳靜聽,這時黑暗的夜空中也已沒有了任何聲音。


    正在這個時候,地麵上的骷髏頭又已亮起了火光。杜沉非借著火光一看,隻見地麵上橫七豎八,躺著那那七八個幽靈的殘身。


    眾人仔細一看,卻原來都是用厚紙剪成的人形,每一個紙人的胸前肋下,被刀劍劃過的地方,卻正在奇怪地流淌著紅色的鮮血。


    白珠一看到這麽恐怖的景象,立刻又是連聲尖叫,緊緊地趴在杜沉非的胸前,她的全身都已在發抖,一麵哭一麵戰戰兢兢喊道:“哥哥,他們都是鬼……我怕鬼……我好怕……”


    杜沉非見白珠嚇成這樣,也抱緊了白珠,輕聲安慰道:“你不要怕,這麽有意思的表演,你怕什麽?你得知道,這根本就不是鬼,而隻是有人在搗鬼。”


    可白珠卻抱得更緊,一麵輕輕搖著頭,一麵道:“我還是不敢看。”


    毛野聲似乎很不明白,問道:“哥哥,你知道這是怎麽搞出來的?”


    杜沉非道:“我曾經在大街上也看過些魔術表演。想必他們現在用的這些伎倆,也僅僅是和耍魔術差不多。”


    白珠忙問道:“哥哥,什麽是魔術?”


    杜沉非道:“魔術,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幻術,也就是一種表演的藝術,這種表演千變萬化,又令人捉摸不透。有的人也把魔術叫作‘神仙戲術’,以抬高自己的身價。在三國時代,有個方士左慈,就是個魔術大師。《史記》記載,安息王‘以大鳥卵及黎軒善眩人獻於漢’也是魔術。《西京賦》也記錄了魔術師‘吞刀吐火’、‘劃地成川’的魔術節目。”


    毛野生吃驚道:“啊?那又是誰在外麵打門?”


    杜沉非沉聲道:“也許根本就不是人在打門。”


    毛野生立刻問道:“哥哥,既不是鬼,又不是人,那是什麽玩意?”


    杜沉非道:“我聽說有些江湖術士,擅長用‘半夜鬼打門’之術,來欺騙大眾,獲取不義之財,其實說破了,也隻是些尋常手段。”


    毛野生道:“那到底是誰在打的門?”


    杜沉非道:“蝙蝠。”


    毛野生吃驚道:“蝙蝠為什麽要打門?”


    杜沉非道:“因為門上麵被人塗了黃鱔血,蝙蝠一聞到黃鱔的血腥味,就會一隻接一隻地撞門。”


    毛野生長長地“哦”了一聲。


    這時,地上的火光又早已熄滅。


    白珠也顫巍巍問道:“哥哥,那地上的火是怎麽回事呢?總是一下子有火,一下子沒火。”


    杜沉非道:“這火,說出來,更加平常,他們隻是很好地利用了磷粉而已。”


    白珠點了點頭,道:“可是這些在空中飄的鬼呢?”


    杜沉非笑道:“這當然也不是鬼,因為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哪怕有鬼也不過是人搗的鬼。”


    白珠道:“那它們為什麽會流血?”


    杜沉非想了想,道:“這個嘛!應該就是江湖術士所謂的‘劍斬妖魔法’,好象是用堿水事先在紙上畫出迸流的血,然後放在太陽底下曬幹,血跡一曬幹就會隱去,隻要一噴上薑黃水,用堿水畫的血液就會與薑黃水發生反應,呈現紅色,看起來就真如血淋淋的妖屍。其實隻不過都是些騙人的小把戲,專門用來嚇唬老頭老太和小孩子的。所以嘛!你根本就不用害怕這些東西,隻是有人別有用心,巧妙地利用了這些技巧而已。”


    白珠聽了,終於鬆了一口氣。


    杜沉非道:“我認識一個朋友,以後你們如果認識他啊,你就會知道,他玩的東西遠比這些小兒科的把戲要高明得多。”


    白珠問道:“你的這個朋友,叫做什麽?”


    杜沉非道:“叫作萬搖鈴。隻是不知道,我什麽時候還能再次見到他?”


    白珠問道:“這個萬搖鈴是在哪裏?”


    杜沉非道:“我也隻是在臨安遇到過他一次,還不知道將來還有沒有機會,能夠再一次與他相會。”


    白珠道:“哥哥,當你看見他的時候,你可不可以告訴他,我也想跟他學魔術。”


    杜沉非道:“好!我一定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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