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納製藥廠外層樓安保巡邏,正常情況下兩人一組,共有六組,分別在外層樓的一樓到三樓巡視。


    “怎麽覺得今天這麽安靜呢。”一個保安納悶嘀咕。他是本地土著,用非自己母語的語言交流發音有些蹩腳。


    “都偷懶呢,看看都幾點了,這個點兒本來人就困,又沒什麽事。”他搭檔看了一眼手表,指指腰間的對講機,“隻要沒人報警,我們什麽都不用管。”


    兩人在走廊中巡視,漸漸發覺頭頂的燈好像越來越暗了,原本可以看清牆上海報的光線,此時昏暗得連遠點的路都看不大清楚了。


    路的中央,一具石膏天使雕塑在陰影中佇立,身上簡陋地裹著一條白綢。


    保安擦了擦眼睛:“誰把雕塑搬過來了。”


    他拿起對講機,按住對話鍵:“喂,倉庫嗎,二樓是不是在搬東西?”


    對講機另一麵無人回答。


    而遠處的雪白雕塑卻在瞬息間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保安才發現他並非雕塑,而是一位渾身沒有一絲雜質的瑩白的omega少年,五官立體,神色冰冷漠然,額頭有一倒三角形金藍綠三色點狀圖案,懷中抱一玻璃沙漏。


    “你是誰!”保安驚詫質問,另一個保安反應更快,掏出電擊槍朝少年扣動扳機。


    少年淡漠回答:“魍魎……”


    他倒轉手中的玻璃沙漏,即刻白沙倒流。


    那枚朝他飛來的電擊彈戛然而止,朝來向飛了回去,退回了槍口中,這並沒結束,在短暫的幾毫秒中,電擊彈失去了電力,而本應絕緣的電擊槍卻電光閃爍,強大的電流將保安擊昏在地,另一個保安則感到呼吸困難,血液中的氧飛速流逝,他大口呼吸,卻沒想到他越吸氣,氧氣流失得越快。


    魍魎沙漏緩慢蹲下,打開沙漏頂蓋,把保安塞進沙漏中。


    他的手與沙漏上下蓋連在一起,操作起來很吃力,保安的軀體被塞進比身體小得多的沙漏中,就像胡蘿卜被放進榨汁機裏一樣,塞進玻璃內部的軀體變成了白色流沙,化作了魍魎沙漏的一部分。


    兩具屍體填入沙漏,沙子平麵高度變化卻不大,像個無底洞般吞噬力極強。


    魍魎沙漏繼續順著走廊行走,那兩個阻擋他前進的保安就像從未存在過,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他走過的地方人聲全部沉寂了,將整座外層樓變成了幽靈死樓。


    突然,一顆圓形炮彈落在了魍魎腳下,不待他做出反應就爆炸開來,強烈的閃光和嗡鳴幹擾了魍魎的聽覺,他雙手連接在沙漏上無法遮掩耳朵,被刺耳的嗡鳴激得頭痛。


    螢手裏拿著他以j1能力製造的閃光彈,閉著眼睛朝魍魎腳下亂拋,嘴裏念叨著“別過來別過來,陸言快上啊。”


    魍魎雖然不清楚狀況,但立刻想將沙漏倒轉,沒想到一顆狙擊彈從樓外破窗而來,精準地擊穿了魍魎的左手。


    魍魎的手像蛋白玻璃一樣脆弱,威力強大的狙擊彈爆碎了他的左手,讓他整個人向後退了好幾步。


    他想逃跑,但去路已被陸言擋住。


    陸言拿兩把pss微聲手槍,槍口對準魍魎:“往哪兒跑,你把我們的通訊器都搞壞了。”


    兩發微聲彈朝魍魎飛去,魍魎警覺地辨認陸言的位置,被蕭馴的狙擊彈打碎的沙漏頂蓋迅速複原,將魍魎的手恢複如初,魍魎立刻調轉沙漏,那兩枚子彈就朝著反方向飛了回去。


    “用過一次的招數我還會上你套嗎?”陸言早在開槍之前就使用伴生能力“超音速”蓄力,他的伴生能力“超音速”百公裏加速0秒,加速至音速需3.2秒,加速至超音速需6秒,他開槍時,就已飛速落在了魍魎身後,空中甩腿,將魍魎踹到了剛剛自己的站位上。


    飛回的子彈接連打進魍魎的左肩和顱骨,中彈處瑩白的軀體爆碎,但沒有流血,魍魎像一具撞碎了半個下頜和肩膀的蛋白玻璃雕像,捧著沙漏遠望著他。


    “艸,不……不受傷嗎……”被那雙白霧般的眼睛注視著,陸言有點發毛,忍不住後退,嘀咕著“需要全打碎嗎?我,開不開槍?”手下意識去找畢攬星的衣角,抓到一把空氣才記起這次沒和攬星一起行動。


    正因他的猶豫給了魍魎反擊的機會,殘破軀體緩緩愈合複原,立刻倒置沙漏,陸言頭頂的一塊天花板急速老化,連接在天花板上的照明燈朝他墜落下來。


    陸言閃開了一塊,又接連墜下了鋒利的鋼結構和磚塊,迅速老化的廢物像下雨般墜落,陸言在密集的墜物靈活跳躍躲避,卻遭不住一整個樓頂塌陷了下來,陸言被猛地砸在了地上,玻璃碎屑劈頭落下。


    “好痛……”陸言感到背後劇痛,骨頭或許被砸斷了,用力爬卻被廢墟死死壓著爬不出來。


    一條藤蔓從地底生長而出,將壓住陸言的鋼筋和磚牆撐了起來,另一條漆黑藤蔓生長到陸言麵前。


    “攬星!”陸言立刻抓住了藤蔓,藤蔓迅速收回,將他從廢墟下拖了出來。


    畢攬星將他拽進懷裏,強大的衝力使兩人一起摔了出去,畢攬星仰麵著地,讓陸言摔在自己身上。


    “脊椎、脊椎斷了!”陸言抱著畢攬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大叫,畢攬星迅速抱他起來,回手放出藤蔓封閉了走廊,對螢喊了一聲“上樓!”然後朝樓梯口跑去,把冰涼的滲著冷汗的手伸進陸言衣服裏,循著瘦小的後脊摸了一遍,然後摩挲著他放出安撫信息素安慰:“沒斷,隻是砸痛了。”


    當時通訊器失靈,b組失聯,畢攬星著實慌了,但好在蕭馴的通訊沒斷,他依靠著蕭馴在樓外報點才找到了陸言和螢的位置。


    畢攬星把他放到安全的地方坐下,失而複得般鬆了口氣,嘴唇在他額頭上貼了貼。


    陸言粉紅的鼻頭掛著一滴鼻涕,聞言動了動上身,雖然有點痛,但好像確實沒斷,隻是擦破了點皮。


    “啊。”他一骨碌爬起來,胡亂抹了抹臉,尷尬到兔耳卷成蛋糕卷。


    “韓醫生呢?”


    “他原本應該在監控室的,我們才從a口進來,突然聯絡就斷了。”陸言把通訊器從耳朵裏扣出來給畢攬星看,“我看懂為什麽了,那個實驗體可以把東西弄壞,隻要他翻轉沙漏,一些東西的作用就會變得與原來相反,一些東西會原路返回,還有一些東西會立刻老化損壞。”


    “你先跟我上樓。”畢攬星拉起陸言,順著昏暗的樓梯向上爬。


    “收到回複,收到回複。”畢攬星一次次嚐試與其他人聯絡,焦急地擰著眉頭。


    在他來的路上,韓行謙並未完全失聯,但他每次報完位置,就會失去音訊,信號非常不穩定,現在更是完全聯係不到了,唯一能知道的是韓行謙一直在外層樓不停轉移。


    陸言亦步亦趨跟著畢攬星,手被他緊緊握著,透過露指的護手套能感到alpha的溫度傳遞過來。


    雖然兩人一起長大從來沒分開過,可不知不覺的,攬星都比他高出那麽多了,聲音也變得沉穩成熟,也越來越靠得住。


    “我覺得你好厲害。”陸言小聲說。


    畢攬星沉默看著前麵。


    “我不厲害,我剛被楚哥訓一頓。”


    “那是因為他更厲害,不是因為你不厲害。他老罵我是笨蛋兔子,但我能把其他學員都揍倒。總會有人比你厲害的,你不需要當宇宙第一名,隻當班裏第一名就可以了。”


    走出一定距離之後,通訊器突然恢複了信號,畢攬星重新聯絡上了螢和蕭馴,譚青譚楊和螢在一起。


    這是一個環形走廊,除了伏在樓外製高點的蕭馴,幾人在三樓匯聚在一起。


    畢攬星:“蕭,魍魎到哪兒了。”


    蕭馴:“他消失了,是憑空消失的,我親眼看見的。韓哥失聯前說他去了c口,我這邊隻能看見a、f、e三麵的區域,另外三麵我這裏看不見,需要我換位置嗎?”


    “換,逆時針走,能看到c區域的時候告訴我。”畢攬星一邊下命令,一邊將自己的通訊器托在手心,往樓梯下走,回到倒數第二級樓梯時,通訊器失靈了,再拿回來,通訊器又恢複了信號。


    “魍魎沙漏的能力有作用範圍,看起來是從他施展能力的位置算起,半徑二十米左右,應該也有作用時間。”畢攬星抬起頭,“給我一個備用通訊器。”


    陸言從兜裏拿出來一個遞給他。


    畢攬星把通訊器調成自毀模式,此模式下通訊器會向其他接通的通訊器發出警示音,但完全失去其他作用。


    通訊器被黏貼在魍魎的分化能力籠罩範圍內的樓梯扶手下方。


    他讓蕭馴隨時接收這個通訊器的信號,什麽時候聽到了警示音就向他報告。


    做完後,畢攬星帶其他人向三樓c區推進。


    “楚哥,蘭波,你們那邊順利嗎?”真正開始指揮小組行動,畢攬星才真切地感受到指揮位有多累,他需要一刻不停地關注到小組所有成員的情況,特工組每次行動都是楚哥在指揮,可見他的壓力有多大。


    白楚年回答:“我和蘭波在中層樓了,目前還算順利。我一直聽著你的命令呢,做得好。”


    蘭波那邊發出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聽上去應該是在牆上爬。


    “我們去接韓哥,然後去中層樓和你們會合。”


    韓行謙此時站在c口二樓走廊樓梯口,這棟建築是環形的,韓行謙已經從二樓走廊走了一大圈。


    在這期間,他已經接觸了魍魎沙漏數次。


    他頭頂牆壁上掛著一塊指針鍾表,鍾表發出嗒嗒聲。表盤上貼著廠家的標簽,看來是統一由藥廠老板定製然後發給員工使用的,時間完全統一,韓行謙特意默數過,甚至精確到秒。


    現在是淩晨2:34,韓行謙倚靠牆壁等待,當鍾表分針指向7時,他突然朝空氣伸出了手。


    空無一人的走廊中忽然顯現了魍魎沙漏的身體,剛好就出現在韓行謙伸手的位置。


    韓行謙一把抓住他的脖頸,背後雪白雙翼伸展,一根羽毛落在魍魎頭上,以a3能力天騎之翼消除了魍魎倒置沙漏後周圍出現的改變。


    “你為什麽而來?”


    韓行謙低頭靠近他,輕聲問道,額頭伸長而出的螺旋尖角抵在魍魎的額頭上。


    天馬腺體第二伴生能力“聖獸徘徊”,獨角接觸到對方頭部時,可以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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