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個雇傭兵從莫名出現在床邊的門口走了進來,手中的微衝槍口全部對準了白楚年和蘭波。


    恩可冷笑命令:“把槍放在地上,踢過來。”


    白楚年照做了,把hk417往腳下一扔,踢給恩可,這個動作中難度最大的環節在於,還要分出一隻手按住蘭波防止他暴起傷人。


    蘭波收斂身上的血紅尖刺,恢複成藍色,尾尖卷到不遠處的水晶吊燈上,靜靜盯著這些人,


    恩可扛著微衝,揮了揮手,身後上來兩個雇傭兵,掏出金屬手銬,把白楚年雙腕拷在身前。


    另外兩個雇傭兵正準備去拷蘭波,白楚年靠著牆角吹了聲口哨:“我勸你們最好不要。”


    上一個試圖這樣做的的雇傭兵已經在超高壓電流的作用下成了一撮焦土,連骨灰都沒剩下。


    恩可側目打量卷在水晶吊燈上的人魚,看起來是個嬌弱柔軟的omega,雖然穿著警服,但從肩章上來看警銜是最低級的調查警員。這行業普遍欺生,新人入職,被頂過來調查情況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因此恩可並沒有對蘭波抱有太高的警惕,反而覺得靠在牆角悠閑東張西望的白獅alpha,更可能是警署派來執行營救任務的便衣。


    幾個雇傭兵都把注意力放在看起來更有威脅的白楚年身上,恩可更是完全沒把蘭波放在眼裏,甚至背對著他。


    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具活生生的肉.體踱來踱去,蘭波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藍色眼瞳細成一條豎線,不知不覺張大了嘴,起初隻是矜持地露出尖利犬齒,隨後便露出了鋸齒狀尖銳的後槽牙。


    培育期實驗體可以單純通過進食無機物使自己進化,但進食有機物會顯著提高培育期實驗體的進化效率,蘭波是有限的幾位能夠控製自己進食欲望的培育期實驗體之一,但他畢竟還沒有完全發育成熟,對進食欲望的控製力還沒有到達非常完美的程度。


    在蘭波一口咬沒恩可的腦袋之前,白楚年及時咳嗽了一聲,用眼神告誡蘭波“不要吃人”——這是實驗體想要生活在人類都市的底線。


    蘭波閉上了嘴,忿忿縮回水晶吊燈底座上,拽下幾個水晶裝飾掛件當零食吃。


    恩可回頭看了蘭波一眼,沒有覺察出異樣,但注意到了蘭波胸前的聯盟警署徽章,納悶地用槍口挑起那枚徽章觀察:“你們是omega聯盟警署的警察,不是國際重刑監獄的警察?”


    白楚年在他的話裏聽出了不一樣的意思:“我們聯盟警署隻是負責救人的,這次也完全沒有與國際監獄合作。”


    國際重刑監獄並不隸屬於任何一個國家,由各國聯合建立,入職人員國籍各異,並保證立場絕對中立,國際監獄僅收押所有已經對人類社會造成重大損害的、或者具有極大社會破壞力的潛在危險分子。


    恩可踱著步麵向白楚年,掂了掂手中的槍,半真半假地打商量:“既然你們隻想營救人質,我們也不是進來殺人的,不如我們互相交換一下線索,早點走出這鬼地方,你看如何,警官?”


    白楚年當然樂意。己方的線索實在太過有限,在遊戲小屋裏被一個實驗體耍得團團轉實在難受。


    “看樣子你是個聰明人,我們可以先表示誠意。”恩可索性蹲了下來,邊休息邊與白楚年攀談,“我們手裏有一些關於324號實驗體的資料。你可以在你知道的線索裏挑出些有分量的跟我換,至於你的線索值不值得交換,得由我決定。”


    聽他提起實驗體資料,白楚年忽然回憶起了atwl考試的一些細節。


    他們是在圖書館遭遇無人生還隊的,當他們趕到時,無人生還隊已經滅了圖書館的其餘兩支小隊。


    當時他們選擇前往圖書館不僅是為了搶大物資點的固定彈藥箱,還因為畢攬星、陸言和蘭波的任務都在圖書館檔案室,涉及到許多文件。


    文件a記錄了17世紀初的颶風病毒,也就是人類腺體出現的曆程。


    文件b記錄了1513號實驗體蛇女目的繁殖過程。


    而渡墨的隊伍在圖書館閱讀的文件c,記錄了蛇女目的分化能力和特征。


    最後搜鬼團在科研院十層保險箱裏找到的文件d記錄的是蛇女目的詳細能力說明。


    照此推算,無人生還隊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圖書館,很大可能也是為了完成圖書館檔案室的任務。剛剛恩可胸有成竹地說他們手裏有324號實驗體的資料,那麽很可能他們在考試中拿到的文件,就是記載324號實驗體無象潛行者的特征和詳細能力說明。


    這是白楚年現在最需要的東西,因為324是一個他從沒了解過的陌生實驗體,並且他的能力大概率與這座詭異小屋息息相關。


    想起在考試中檢查無人生還隊的屍體時,從恩可胸前看見的紅喉鳥刺青,白楚年大致也能猜到這幫雇傭兵會對什麽感興趣。


    “國際監獄的警察昨天去過我們聯盟警署。”白楚年掛著手銬掰手指細數,“是來交接檔案的,向我們要了六份‘紅喉鳥’成員的檔案帶走了。”


    “那是什麽時候的檔案?”


    “五年前。”


    這當然算機密,不過隻能算國際監獄的機密,白楚年完全沒有為別的勢力保守秘密的義務,所以泄露起來毫無心理壓力。


    幸好跟著蘭波去聯盟警署當了一天混子,不然這條魚肯定記不住這些細節,他覺得蘭波和普通的魚相比在記憶力上也沒太大優勢,除了記仇什麽都記不住,或者說他壓根就不屑記。


    聽到“紅喉鳥”三個字,恩可身體微微前傾,眼神從無聊遊移變得集中,這是對話題感興趣時人本能會做出的小動作。


    白楚年很擅長觀察這些小動作,於是以退為進,不留痕跡地問:“你們應該也知道那群多管閑事的國際監獄警察吧,哪哪兒都有他們的事兒。”


    “嗬,當然。”提起國際監獄警察,恩可一副不堪其擾的煩悶樣子,“幾天前見過那群纏人的家夥,就在這座小屋附近,他們也是奔著324號實驗體來的。”


    白楚年順勢席地而坐,拉近與恩可的距離:“是不是來了個年紀輕的小o警察。”


    “何止,兩個。”恩可冷笑,“最煩的要數海蜘蛛。我們兄弟裏好幾個m2級高手,碰上海蜘蛛的惡心能力,全被拉低到和對麵憨批警察一個級別,對麵人又多得要命,根本打不動。”


    海蜘蛛的j1分化能力壓製抵消,可以把敵人的等級拉低到自己的水平,的確是一個看似無用但細想相當恐怖的輔助能力。


    “我還知道不少。”白楚年說,“不過我現在說得再多也沒用,我倆已經困在這小屋裏一個多小時了,要是出不去,我們命就搭在這兒了,反正警署欺負新人嘛,拿我們當趟地雷的倒黴蛋,讓我們來送死,我們什麽都不知道,一點兒希望都沒有。”


    恩可看得出來白楚年其實很懂談判,看似落在下風隻能使用這樣有餘地的說話方式,卻處處透著一種等價交換的隱形固執。


    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想從白楚年嘴裏撬出更多有用的情報,這樣就不得不稍微透露出一點自己的情報給他,當做一點釣魚的甜頭。


    “我從從雇主那兒知道這座三棱錐小屋是324號實驗體的傑作。”恩可抱著槍,將半空的彈匣重新裝填子彈,“324號實驗體,無象潛行者,原型是變色龍omega,至於被命名為無象潛行者的原因你應該也能理解,無形無相,是個有隱身能力的實驗體,但不止這麽簡單。”


    “研究員的觀察日記上寫:324在音樂和美術上展現出了優異的天分,我們讓他聽一首曲子,隻需聽一遍,324就能哼出曲子完整的旋律,讓他看一幅畫,再給他一張白紙,他就可以在紙上分毫不差地重現畫上的內容。


    更神奇的是,我們給他放映了一段沒有聲音的鋼琴演奏表演,畫麵隻錄到了鋼琴家的雙手,結果324就在我們準備的鋼琴上彈奏出了鋼琴家演奏的那首曲子,我們嚐試著倒放同一個無聲視頻,324仍然能在鋼琴上演奏出倒放的旋律,他真是個天才。”


    白楚年聽著聽著就出了神。


    恩可抬起槍口頂住他的腦袋:“哥們,你在聽嗎?”


    “在聽。”白楚年回過神來,用戴著手銬的手撓了一下頭發。


    “我剛剛在想,上一個房間角落裏有架鋼琴,我廢了很大的勁兒掀開琴凳蓋想找線索來著。”


    “所以324本來一直坐在琴凳上,我把他掀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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