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已過,但是夏天的餘熱依然炙烤著地麵,熱風吹著臉頰,使人感覺不到一絲秋天的涼爽。


    在這炎熱的天氣下,b大迎來了它一年一度的新生入學日。


    一輛大巴車緩緩接近校園,最終在校門口停下來,車門打開,前來報到的新生陸陸續續的從車上下來。


    等在校門口的學長學姐們,急忙湊上來,在人群中挑選合自己眼緣的學弟學妹,摩拳擦掌的準備幫他們搬運物品。


    挑選好的,兩人說說笑笑地走了,沒挑選到的,隻能在炎熱中,巴巴等著下一輛車。


    就在很多人失望之餘,大巴車上下來了最後一個人。


    隻見她將手中的兩個大箱子,輕輕地放在地上,直起身子,將滑落到胸前的長發撥到身後,露出精致的眉眼,靜靜打量著眼前的校園。


    人群頓時沸騰起來,雖然眼前之人,隻身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但是高挑的身形,精致的麵孔,足夠引的人群躁動。


    隻是,剛剛還躍躍欲試的幾個男生,在她的眼睛掃過來之後,卻頓時躊躇了起來。


    無他,隻因這雙眼睛太過冷靜,並帶著審視,當它落在你身上時,總會讓你不由得反省,自己有沒有做錯什麽。


    女生可能也知道自己這個特質,於是眼睛一彎,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一瞬間,所有讓人望而卻步的氣質,全部蕩然無存,眉眼彎彎的笑容,讓人不由得想要靠近。


    終於,一名高大的男生鼓足勇氣,走近她開口道:“你好,我是大二醫學係的孫思哲,我帶著你去登記吧!”


    “好的,謝謝學長。”女生應道,“我叫林歸一。”


    孫思哲見她爽快的應下,不由得在心裏偷偷鬆了一口氣,拉起她身邊的箱子,帶著她走進校園。


    一路上,孫思哲熱情的向她介紹著學校的情況,林歸一耐心聽著,不時微笑點頭。


    “哎?林歸一?”


    聽到自己的名字,林歸一轉過頭去,隻見一個紮著馬尾的女生,驚訝地看著她道:“真的是你!”


    林歸一眯眼,看著眼前的人,覺得有些眼熟,似乎是自己的高中同學。


    在陌生的校園裏,見到熟人,本應是一件讓人十分高興的事,然而,林歸一的心裏,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女生明顯也是這麽想的,她離著林歸一遠遠的,頗有些避之不及的感覺。


    “你的成績不是可以上a大了嗎?怎麽到b大來了?”


    女生雖然是在詢問,卻帶著點高高在上的感覺,仿佛與林歸一說話,都是對她的施舍。


    林歸一卻連一個眼神都沒再分給她,轉頭對旁邊的孫思哲道:“學長,我們走吧。”


    “哦哦,好的。”孫思哲對兩人的關係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這畢竟與自己無關,所以沒有多問。


    女生見她不理自己,大庭廣眾之下,覺得有些丟人,於是氣急敗壞地喊道:


    “該不會是a大不招收精神有問題的人吧?”


    林歸一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


    女生見她這樣,以為自己說中,於是更加得意道:“真的是這樣?那b大還真是倒黴,不知道我現在去舉報你還有沒有用,畢竟跟你這種人在一所學校上學,我都覺得丟人。”


    惡狠狠的話語從女生嘴裏吐出,林歸一還未有反應,她身邊的孫思哲忍不住搶白道:“你這人怎麽說話呢?一個大一新生,竟然這麽囂張,誰給你的底氣?”


    女生聞言,這才反應過來,現在不是在高中,大家都不知道林歸一的真麵目,沒有人幫她說話。


    於是她急忙換下那副咄咄逼人的麵孔,討好的對孫思哲道:“學長,你不知道,這人有妄想症,我和她在高中是同班同學,她竟然跟我們說自己能看到鬼,天天神神叨叨的,還把黃紙什麽的帶到學校來。


    學長你最好離她遠一點,這人精神不正常,我猜她的行李箱裏現在就放著那些東西呢。”


    孫思哲聽到這話,有些驚疑不定的看向林歸一,卻見她麵不改色,絲毫沒有因為這些話而有所動容。


    其實,林歸一已經習慣了。


    沒錯,她的確不是個正常人,準確的說,她繼承了外公的茅山術,算是半個茅山道士。


    茅山術對於很多人來說並不陌生,但也僅僅是存在於電視當中的一個詞語,並沒真正見過,也不相信它的存在。


    她的外公,便是一位真正的茅山道士。


    外公住在鄉下,因為本領強大,所以很受人尊敬,四鄰八鄉的隻要遇到靈異的事,都會來找外公幫忙解決。


    從小,她便對外公家的東西特別感興趣,外公見她喜歡,便也隨手教她一些簡單的術法,她也一直隻當個興趣愛好而已。


    真正入門,是在她十六歲那年暑假。


    那時她待在外公家,晚上正在熟睡,卻突然被吵醒,她聽到院子裏有動靜,便起床去看。


    剛剛跨出房門,便見一片紅衣朝自己飛來,電光火石之間,隻看見猙獰的麵孔,和對著她抓來的長長的指甲。


    然而下一刻,那紅衣女鬼便被外公擲來的桃木劍穿胸而過。


    刺耳的尖叫聲回蕩在耳邊,林歸一卻隻覺得眼前被鮮血籠罩,頓時眼睛刺痛,這疼痛很快漫及全身,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據外公所言,被鬼血濺入眼睛的她,整整發熱了三天三夜,整個人就像被煮熟了一般滾燙。


    就在外公以為她要熬不過去的時候,到了第三天晚上,卻奇跡般地退了燒。


    第四天便醒了過來,從此以後,她的右眼,便能看到很多尋常人看不到的東西。


    剛剛開啟了陰陽眼的林歸一,著實受到了驚嚇,雖然之前一直知道外公在幹著捉鬼的工作,但是畢竟沒有親眼見過。


    現在目之所及,全都是死狀淒慘的鬼魂,雖然大多數鬼魂都不會攻擊人,但是模樣著實嚇人。


    林歸一為此休學了一年,哪裏也不敢去,隻待在外公家,外公家裏供奉著天師,貼滿了符咒,尋常鬼魂不敢進入。


    她利用了整整半年的時間,調整好心態,後半年便逼著自己,跟隨外公一起,外出捉鬼。


    她親眼看著外公幫人調整風水、鎮宅安寧,看著外公幫助剛死的小鬼超度往生,看著外公懲處作惡的厲鬼,保護一方太平。


    她漸漸不再感到害怕,也不再把學習茅山術法當作興趣愛好,而是當做一種使命。


    外公告訴她,她能開啟陰陽眼,這本身就是一種先天的優勢,若能利用好這種優勢,便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一年以後,她回到校園,表麵作為學生正常學習生活,暗地裏,也做些簡單的捉鬼之事。


    隻是沒想到,這件事卻被她的好朋友宣揚了出去。


    也怪林歸一天真,沒想到,在鄉下那樣受人尊敬的職業,到了城裏,卻這樣讓人難以接受。


    所有人都當做一個笑話,甚至有人在背後議論,她是不是得了妄想症,休學的一年,恐怕就是因為這件事。


    輿論就這樣傳出,直到有人在她的書包裏發現了符紙和朱砂等物,輿論達到了頂點。


    所有人都相信她的精神有問題,再也沒有人願意接近她,更有甚者,對她惡語相向。


    這樣的生活,她經曆了兩年,若說一開始她還會因為這些事感到難過,但現在……


    林歸一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她轉過身來,眼神玩味地看著那女生。


    女生被林歸一的眼神看得身上發毛,她強自鎮定道:“看什麽看?我有說錯什麽嗎?”


    林歸一笑著搖搖頭,慢慢逼近她,說道:“你沒有說錯什麽,我的確精神有問題,比如我現在就可以看到,你的印堂發黑,眉間帶煞,最近恐怕日子不太好過。”


    女生被她逼得退後一步,原本覺得她的話好笑,但看著她黑洞洞的眼睛,嘲笑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口,反而渾身僵硬,背後冒出一陣陣冷汗。


    “你……你胡說什麽?”


    “胡說?”林歸一輕笑一聲,眼睛緊盯著她道:“那我問你,你在來學校的路上,是不是被偷了錢包?”


    女生倏然睜大了眼睛,驚恐的問道:“你怎麽知道?”


    林歸一沒有回答,接著說道:“你到學校下公交車的時候,是不是還摔了一跤?”


    “你……”女生的神色更加驚恐,如果說剛才她還有所疑慮,現在則隻剩緊張。


    她比林歸一提前一輛車到學校,林歸一不可能知道她剛剛發生了什麽。


    “我如果是你的話,最近晚上就不會出門,否則……”林歸一離她更近了一些,聲音壓低,緩緩說道,“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啊……”女生尖叫一聲,再也待不下去,轉身跑走了。


    林歸一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嗤笑一聲,回頭對看傻了的孫思哲道:“學長,我們走吧。”


    孫思哲沒有說話,默默跟在林歸一後麵,良久,艱難的開口道:“你……你剛才……”


    林歸一看著前方,滿不在乎地說道:“嗨,我都是唬她的,我們是老鄉,來的時候一輛車,她錢包被偷的時候,我也在場。”


    “……那摔跤呢?”


    “哦,那是因為她膝蓋上的土還沒有拍幹淨呢,這一路上我都見過她,隻有來學校的時候,她比我早一輛車,肯定是這個時候摔的。”


    “哦哦,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孫思哲鬆了口氣,又恢複了原樣,繼續為林歸一介紹著校園。


    林歸一嘴角始終含著微笑,靜靜地聽著。


    她跟著孫思哲辦好了登記,領取了物品,找到自己宿舍,兩人交換了聯係方式,孫思哲便離開了。


    其他的舍友還沒有來,林歸一找到了自己的床鋪,便開始收拾東西。


    她先將衣服床鋪收拾好,又打開了另一個行李箱。裏麵放著桃木劍、朱砂、符紙、鈴鐺、羅盤等物,這些都是她的工具。


    她檢查了一遍這些東西,確定都完好無損,從裏麵拿出一個古樸的香爐,便想合上行李箱。


    “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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