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笑道:“今天放學挺早。”


    大家這才注意到了時間,這個點還未放學,邢蕊怎能提早回家,這叫兩口子有些疑惑。


    邢蕊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扭捏了一會,反而笑道:“學校今天搞活動,最後一節自習課全體放學,所有我就提早回家了,對了,我的作業已經在學校寫完了。”


    林木暗歎成績好的學生總有這種特權,說明天伊拉克打到了美國也總有人會相信。


    經過林木這麽一鬧,邢蕊心裏自然對林木有些記恨,心裏覺得他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好在林木平日裏老實本分,從不惹任何事端,邢蕊也不是一個太較真的人,轉念一想,或許是林木隨口一說,倒也沒和林木真的較上勁。


    張小蘭三人互相看著,剛才定下來的事在心裏好像泰山壓頂,突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直到做父親的心裏已經認定這是親上加親的好事,索性擼起了袖子,嚴肅地看著邢蕊,將事情完整的說了一遍,同時也表達了做父母的意見。


    邢蕊的臉頰徹底變成了黑色,低著頭不說話,心裏在使勁地暗罵著林木祖宗十八代。


    林木看出些端倪,猜到了邢蕊的想法,邢蕊沒有當場爆發,林木便覺得她是巾幗女英雄,素質高,能忍辱,骨子裏村裏的那些精華還沒丟,日後一定生的偉大死的光榮。


    三位長輩同時看著邢蕊,等著她當眾表個態,一錘定音。可真當邢蕊抬起頭的時候,表情並無任何變化,就連一項善於揣摩人心的張小蘭此時也看不出個所以然,至於她心裏到底如何打算的那就更不得知了。


    邢蕊眠嘴一笑:“我們兩家的人感情本就像一塊年糕,黏黏糊糊,甜甜蜜蜜,林木每日起早貪黑不容易,平日裏我看著都心疼,讓我嫁給他,這是白糖上麵加了蜂蜜的好事,我還能為他分憂解難,回家也能讓他吃個熱乎飯,以後幹活出工勁氣足。”


    張小蘭樂道:”你們養了一個好女兒,多會理解人,這個社會難得有個這麽善解人意的媳婦,林木娶了小蕊是祖上積了德。”


    兩口子點頭稱是,想著二人的喜事這就算敲定了,邢蕊的母親興奮地說道:“你家林木沒有親人,老嫂子你就是他半個母親,趕今起咱倆家正式成為親家,日後的日子啊,一定錦上添花。”


    邢叔瞅著林木,橫豎瞧著都稀罕:“林木這個後生我中意,錦上添花是絕對的,我等著看他鯉魚跳龍門那。”


    林木尋思著邢蕊的話,怎麽都覺得味道不正,表麵中聽,可總有那麽一股子惡心人的味道。


    邢蕊緊緊盯著林木的眼睛,問道:“你怎麽不高興?是覺得我配不上你嗎?明天我就要開始給你做飯洗衣,你應該開心不是嗎?”


    林木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邢蕊欲縱故擒,這等城府極深的女子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他轉身與邢蕊對視,不卑不亢。


    邢蕊說這話一來是將皮球踢給林木,二來故意打趣林木一番,瞧瞧這穿著破爛的農村小子到底幾斤幾兩,是一個從不掂量自己,立刻將這門親事應下來的愣頭青,還是真心喜歡自己,鼓著勇氣妄想著把自己娶進門的傻小子。


    林木被一個小丫頭講了一軍,心裏還真犯了愁,他若順著邢蕊的話往下說,萬一這事真的說成了,自己還覺得委屈那,經曆過那醫院裏的小護士後,他還想著在城裏翻雲覆雨滾滾紅塵一百年。


    若是反駁了邢蕊的話,自己正中邢蕊設下的陷阱,惹得幾位長輩不高興,還得背上不識抬舉,妄自菲薄的罵名。


    邢蕊的父親看著林木舉棋不定的樣子著急地說道:“我家閨女都說沒有問題,你小子也不要再猶豫,拿出點男子氣概,說句話的事,叔就當這件事完全定下來。”


    林木突然笑了起來:“幸福來的突然,反倒讓我想的有些多了,邢蕊俊模樣,翹屁股,準能生個胖小子,這等好事,我就是在被窩裏睡著了,夢裏也得偷著樂,我看明天就去辦結婚證,踏實,我林木就是一個懶蛤蟆,舌頭伸出去再長也怕夠不著你家白天鵝。”


    三位長輩聽著更樂了,可細細琢磨著,反而摸不透兩個年輕人話裏的味道。


    邢蕊聽了林木的話,覺得他確實是一隻周身肮髒的賴蛤蟆,口氣太大也太臭。


    邢蕊笑道:“我看成,明天啊,我先陪你去收破爛,熟悉熟悉業務,你要是有個事,我也能頂著,或者我們以後一起去,兩個人還能說說話,互相有個照應。”


    邢姨有些著急,忍不住說道:“這怎麽行啊,咱村裏好不容易出了你這麽一個品學兼優的孩子,都盼著你考上大學,上學是頭等大事,怎能這樣草率。”


    張小蘭和邢叔這才聽說邢蕊真正的意圖,敢情這孩子心理壓根就瞧不上林木,拿著上學做要挾。


    邢叔冷哼一聲,剛想開口說話,邢蕊的聲音再次響起:“兩個人的事情,還讓兩個人來決定吧,林木,這會有空嗎?咱兩出去喝個咖啡,也好互相了解一下,彌補一下我們之間的空白頁,之後你再做決定如何。”


    張小蘭使勁點頭,有些催促林木的意思。


    “你說的是那洋玩意?”林木愣了神,都說是苦咖啡,咖啡苦,自己能不能喝習慣那玩意是一回事,能順利解決這場風波才是重點。


    林木向眾人微笑點頭,隨後便朝著院子外邊走去。


    邢叔此時也不想在這屋裏悶著,很客氣地向張小蘭道別,拉扯著自己猶豫不決地媳婦走出了郝友德的院子。


    張小蘭是個人精,這幾個人的態度已經盡收眼底,熱情憨笑地送走邢家夫婦後,使勁地朝著地上吐了一口痰,冷哼一聲,說道:“我呸,當我張小蘭是瞎子,邢老三怎麽就生出你那麽一個小狐狸精,居然還看不上我們家的林木,再過幾年老娘怕你還高攀不起,哭爹喊娘地倒追都沒門,一身華裝,真以為老娘傻子,一看你就是被人玩爛被一腳踹開的貨色。”


    張小蘭氣衝衝地回到裏屋做飯,轉念一想繼續罵道:“你也不爭氣,既然看出來那丫頭是個狐狸精,還得跟人家出去騷情,也不怕惹了一身騷臭味,簡直幼稚。”


    邢蕊出門後便攔下一輛出租車,二人直接來到榆市開發區最繁華的地段,選擇了一個咖啡廳裏坐下。


    林木翹頭瞅著這裏的環境,整個咖啡廳基調是黑色的,吧台上麵打著閃光燈,絢麗多彩。


    林木驚歎道:“這裏挺好看,花花世界說的就是這裏吧?”


    邢蕊“撲哧”一笑,心裏的憤怒瞬間消失,她能看出林木的樸實並不是裝出來的,這等人應該不難溝通,於是她笑著向服務員點了兩杯咖啡,林木看了一下價格,嚇了一跳,一杯就要118元。


    邢蕊看著林木震驚的表情,笑道:“這裏消費算是普通,我覺得味道不錯,性價比合適,所有帶你來這裏。”


    林木冷笑道:“輕車熟路,邢小姐經常來這裏吧?”


    邢蕊很隨意地說道:“周邊的這幾家咖啡店我都來,不是固定的。”


    服務員端上了咖啡,邢蕊在裏麵撒上了白糖,細心地攪拌著,讓奶昔與咖啡融為一體,直到自己覺得合適的時候再遞給林木品嚐。


    林木喝過之後,覺得口感不錯,先苦後甜,倒是符合自己的品味,嘴裏有些絲滑,對這洋玩意評價很高,想著若是把孫大媽家裏的奶牛拉來,現場加點鮮牛肉味道會不會更加鮮美。


    邢蕊開口說話:“如果喜歡,我可以經常帶你來這裏。”


    林木抬頭看著對方,覺得很奇怪,邢蕊分明是不想和自己在一起,語言卻又充滿曖昧,像是在搞事情,難道邢蕊不擔心自己誤會嗎?還是故意讓自己誤會。


    邢蕊繼續說道:“我家的條件你也知道,小本買賣,剛好維持生活,幾年前沒進城裏的時候更苦,我父親在村裏拉磚,母親賣羊奶,維持我的學習生活,家裏一直是緊巴巴的。”


    “他們每一分苦,我都記在心裏,我不想讓他們繼續這樣生活,於是拚命的學習,後來我考上市裏最好的中學,一家人也跟了過來,在城裏賣豆腐是比之前能好點。”


    “可你也看到了,城裏的實際消費高的嚇人,想要融入這座城市,想要他們過的更好,我們都得改變,我們都得拚命地追求。”邢蕊說到這裏,臉上掛著一絲傷感。


    林木輕聲說道:“你成績很好,上大學不是問題,你該有更好的生活。”


    “這個社會太勢力,也太絕情,開始我鄙視眼前的一切,後來我接收了,你懂我的意思嗎?”邢蕊在臉上勉強擠出一番笑容。


    “我雖在農村長大,可也看了不少書籍,後麵的情況,無非就那麽幾種,今天的事情,我也覺得很突然,可蘭姨終歸是好心,叔叔嬸子也沒有錯。隻是富貴在天,人的道路太崎嶇,這條大道,還得且行且珍惜。”


    邢蕊笑了,打開兩臂,心裏似乎輕鬆了不少,繼續說道:“我從沒有責怪家裏人,相反我比誰都感恩他們,我也不會遷怒於你,畢竟你才進城,對這裏根本不曾了解過,目前考大學我不存在問題,現在我算是該有的都有了,你知道嗎?這大衣三千多塊,我腳下的鞋子,一千多,這個年齡已經算得上是風風光光。”


    林木明白邢蕊的意思,她選擇了一條非常極端,但可以快速致富的道路,他想同情邢蕊,發現自己並沒有資本對她說教一番。


    林木自嘲地笑過,看著眼前敢作敢當的女人,心裏很是糾結,他搖頭說道:“我覺得你這話說的太早了,衣服貴賤,保暖就行,鞋子好壞,合腳才行,拋開這些物質,我看不出來你有什麽啊?穩定的工作?如意地家庭?”


    邢蕊冷笑一聲,從錢夾子中拿出一張銀行卡,有些鄙視地說道:“這張卡裏有十萬塊錢,你知道十萬塊錢對於一個村裏人意味著什麽嗎?這就是他們的一生,而我未來將會擁有比這些更多的財富。”


    林木想到了歐陽兄妹,有錢的時候不在乎金錢,沒錢的去拚命追求金錢,人生大概就是這麽一個過程。


    林木笑道:“我見過一個人,隨手一揮便是兩百萬出去,我是驚訝了,他不疼不癢毫無所謂,收到錢的人似乎也平淡如水,你是個美人,要說有人為頭破血流我也相信,我林木剛來城裏也沒幾日,更沒有任何金錢觀,隻是知道你和他穩定就好,切勿讓金錢亂了心智,叔和嬸都是好人,我和你結婚的事情,咱們可以商量出一番措辭向他們解釋,他們對你非常重視,定不會為難你,可咱們也不能讓他們傷心不是。”


    林木說罷,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蕊姐這是要談婚論嫁了,讓我瞧瞧這是哪家的公子哥,居然能比方哥還有魅力。”


    有些人總是未見其身,便叫環境臭了幾分,林木眉頭皺起,顯然對這句話感覺不爽。


    男人與林木擦肩而過,身後還帶著一名女孩,二人似乎要比林木大上幾歲,居然能叫邢蕊姐,邢蕊的身份自然要比二人高上幾分。


    二人饒過桌子,直接坐在了邢蕊身邊,男子打趣道:“蕊姐,方哥可對你是有情有義,你可千萬不能做出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來。”


    隨後又盯著林木,上下打量了一番,女人俏皮地說道:“蕊姐怎麽會做這種事那,你沒看到那小子穿的就像一個收破爛的,蕊姐怎麽能和這種人在一起,說什麽討論結婚,那豈不是天方夜譚。”


    女人的話帶著嘲諷和挑釁,讓林木心裏有些惱火,可礙於邢蕊,他並沒有立即發作。


    邢蕊這時笑著為自己解圍:“哎呀,你們兩位,真是不讓人省心,一天都瞎捉摸什麽那,他是我鄰居家的遠方親戚,最近在城裏談了一門婚事,有些事情想不開,小夥子人不錯,我這不是幫忙勸解一番。”


    林木沒有反駁。


    男子突然冷冷地說道:“可我剛才明明聽到是蕊姐想要和這哥們談婚論嫁來著,難不成蕊姐以為我方濤耳朵聾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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