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


    四個字,一個符號。


    林婷的心就被這簡單的五個字符揪在了一起。


    胸口撕扯的感覺慢慢平複,林婷才回道:


    【我很好。你呢?】


    猶豫了幾秒,林婷刪除了“你呢?”


    再也沒有短信傳回,仿佛剛剛那條短信是信號出錯傳錯了人,本不該出現在林婷的手機上。


    林婷打開收件箱,一遍一遍看著這句話,再也舍不得按下刪除鍵。


    世界上最甜蜜的“我愛你”都沒有這句“你還好嗎”給林婷帶來的波動巨大。


    一句最簡單不過的問話林婷竟讀出了千言無語。如若沒有這個人在她的心湖裏偶爾投去一顆小石子,林婷的心怕是已經死了。


    她對任何男人女人都失去了熱情。


    她隻想照顧好父母,經營好友情,其餘的情感都伴著那晚的歡愉之樂自縊了。


    那人曾經是彌補她殘缺天空的巨石,不知何時陰差陽錯流落到了別處,從此巨石自由自在化為白玉,而她心有缺角此生不寧。


    我可以不喜歡你,


    我可以不擁有你,


    你可以愛上別人,


    你可以與人廝守,


    我隻想,偶爾能見到你,哪怕離你很遠。


    林婷的心已經習慣了這個缺口,不會再痛,可卻時有冷風鑽入,讓她的心孤寂蕭索。


    “喂,糯米,你高中處過對象沒?”黑子把她的枕頭丟到林婷床上,震醒了林婷。


    “沒有。”林婷的臉上沒有表情,拿起枕頭丟回給黑子,“你呢?”


    “我啊,我暗戀我們班班長,但是他不喜歡我,誰讓我不是美女呢!”黑子歎了口氣,卻沒有半點沮喪的情緒夾雜在內。


    “不是每個人都關注外表的,會有人發現你的內在美。”


    “得了吧,你別安慰我了。麵前一大堆橘子,誰不選擇外表光鮮亮麗的,誰會選疤疤癩癩的啊,都得賭裏麵甜不甜,何不先養養眼。”黑子把眼鏡摘了下來,拿了塊眼鏡布仔細擦著,極為認真。


    “唉,你別妄自菲薄,你這麽說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林婷一時不知道如何安慰黑子。


    “哈哈,看你,我就是舉個例子啦,又沒有自卑。我說了麵前有一堆橘子,可我不是橘子啊,我是蘋果啊!我要等待喜歡吃蘋果的真命天子。一天一蘋果,醫生遠離我!”黑子哈哈大笑,戴上了眼鏡仔細觀察林婷的窘樣,“你挺善良的。”


    “你別逗我了,我沒心思。”原來黑子是跟她開玩笑,林婷無奈。


    “迎新晚會每個寢室都必須出一個節目,你說我們表演什麽啊?這個節目演出的好壞肯定影響到班幹部的選舉,必須好好整啊!”黑子不開玩笑,一本正經問林婷道。


    “我沒意見,對選舉也沒興趣。上課後我要勤工儉學,更沒空去學生會。所以啊,表演節目你別找我。”


    “哎!我說你這個人怎麽一點朝氣都沒有,哪有一點年輕有活力小青年的樣子啊!”黑子又把她的枕頭當手雷扔了過來。


    她說對了,林婷還真的感覺不到身上有半點活力和好奇心。三十幾歲了,什麽學生會啊,班幹部啊,表演節目出風頭啊,她是半點興趣都沒有。


    庸俗的來講,她現在隻想賺錢,改善家庭狀況,為藍爸藍媽提供更好的生活條件。除此之外,其餘事情都不在她的短期計劃以內。


    至於林婷的長期生活計劃,她根本就不敢去想。她不想像前世那樣,嫁給一個不愛的男人度過一生,又不敢找個女人結伴而行,況且,她好像對其他女人完全沒有興趣。


    ...


    迎新晚會上,201宿舍的演出節目是街舞。以粥粥為主,其餘三人為輔。街舞這種充滿活力的表演形式,迅速掀開了演出的高潮。


    粥粥自小學習舞蹈,街舞跳得熱辣有張力。由於粥粥的表現優異,她被選舉成了文藝委員,也如願成功加入了係文藝部。


    黑子當選為團支書,因為超好的人緣,軍訓時超強的組織能力,確實當之無愧。


    201宿舍的其他人都表現平平。


    林婷前世在n大就是學生會幹部,還入了黨,也算個積極分子。


    今生,她不想再演戲,隻想安靜做個看客。這個結果,她甚是滿意。


    該演的也演了,該選的也選了,該幹嗎都幹嗎了,於是,正式的課程終於開始了。


    課程一開始,又稍微有了些高中時學習的氛圍,林婷很享受這種投入的狀態。今生的專業課都是前世沒有涉獵的內容,她又恢複了學霸的狀態。


    軍訓過去了兩個月,該白回來的人都白回來了,比如林婷。該黑的人永遠都是黑的,比如黑子。


    在林婷學霸生涯之餘,她的勤工儉學也開始了。最便利的勤工儉學是在學校食堂打掃衛生。


    在食堂收拾餐桌,打掃衛生並沒有工資,不過一日三餐免費,這便為林婷省去了一大筆費用。


    其實她大可不必如此,她身上帶的錢和小叔讚助的錢完全夠她一兩年用的。但是林婷仍然不放心,藍爸的病恐有複發,她不想再出事時沒有絲毫準備,她必須提前預防。


    林婷前世便有輕微的潔癖,在食堂的工作實在是難為了她。整個人日漸消瘦了下來。


    打掃衛生的第一個星期她根本吃不進去飯,每次吃飯時眼前都會浮現出被弄得惡心無比的餐盤,鼻子裏充斥著剩餘飯菜的味道。


    她的記憶裏一直強製存留著一幕,一個感冒的男生擤鼻涕擤到了手上,男生將那黃黃綠綠的液體隨後擦到了紙巾上,扔到了餐盤裏。


    林婷收拾那個餐盤時感覺雙手發麻,似乎有一萬隻螞蟻順著餐盤往手臂上爬。


    這樣的日子終於熬到了放寒假。


    有將近兩個月的假期,林婷終於可以好好回家陪陪藍爸藍媽。


    寒假,可以見到所有想見的人。


    回家的前一個晚上,林婷和夏米約在春大外的小餐館內見麵。


    這是上大學以來兩人第一次見麵。


    林婷坐在小餐館的窗邊,遠遠看見夏米風風火火衝進來。


    看到林婷的時候,夏米喜出望外,飛奔過來擁抱了林婷。


    “藍諾,我想死你了,才幾個月不見,怎麽感覺像一年那麽久。”夏米的小麥膚色發深,該是軍訓的殘留色彩。


    “你怎麽還是那麽白?好像沒軍訓似的。”


    林婷看著夏米開心地笑著,沒顧得上回話。


    “終於要回家了,以前還說要每個月回去兩三次呢,結果我就十一回去過,其餘每周都有事情回不去,真是計劃不如變化。”林婷感歎道。


    “可不是麽,還說我們每周要見麵呢,這竟然是第一回見!怎麽感覺上大學了就變得特別忙,也不見忙什麽,就是沒空。”夏米拿著菜單,邊說邊開始點菜。


    點好了菜,她又要了幾瓶啤酒,隨後又說:


    “我還不如你呢,一學期都沒回家。十一放假我不是去n城找婷婷了嘛。”


    “哦,對,聽你說過了。n城好麽?”林婷看似漫不經心道。


    “有什麽好的,城市那麽大,到處都是人。她們學校老大了,從她們宿舍走到校門口得半個多小時,必須坐校內公交才行。再說她爸媽也去那兒玩,我倆也沒啥單獨相處的時間。”


    夏米問服務員要瓶起子,服務員沒聽到。於是她懶得再叫,打開了她隨身攜帶的小包,拿出一把組合刀具,刀具後部有個開瓶器。


    在夏米開酒的時候,林婷留意到她開著的包內有一包香煙。


    林婷試探著問道:“夏米,你抽煙了?”


    “啊,沒事兒的時候抽著玩兒的。”夏米隨意地將包拉上,沒再提抽煙的事。


    “你這一學期都忙什麽呢?”林婷問夏米。


    “我們那個學校能幹什麽,就是睡覺吃飯喝酒打架談戀愛唄,反正除了學習什麽都幹。我還好,選修課必逃,必修課選逃。就這樣混日子,跟婷婷聯係的也少了,也不知道都幹了些什麽。”


    夏米淡淡一笑,無奈地聳聳肩,給林婷和她各自倒滿了一杯酒,抬起酒杯,一飲而盡。


    “你在學校經常喝酒?”林婷看夏米喝酒的動作熟悉無比,跟高中時有很大差異。


    “我們宿舍床底下都是酒,大半夜沒事兒就打牌賭錢喝酒,我生活費都輸差不多了!前陣子不夠又問家裏要的,被我爸媽好頓罵!”夏米嘿嘿一笑,吐了吐舌頭。


    “唉,你可別學壞了啊!”林婷擔心道。


    “學壞?哈哈!我是從來都沒好過啊!不好怎麽壞!你以為像你和婷婷那種好學生啊!不過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有底線的,不亂搞,不坐台,不吸毒。三不做,放心!”


    “亂搞?坐台?吸毒?我們是在同一個城市嗎?你說的這些事我怎麽都不知道!”林婷訝然,不知道林大到底亂成了什麽樣子。


    “少見多怪了不是。我們學校稍微有些姿色的女生都有好車接送的,唉,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我有婷婷就夠了,我絕對不會亂搞的。還有什麽坐台就更不可能了,我又不缺錢,誰幹那個。吸毒你就不知道了吧,有社會上的人往學校裏弄,唉,我們那兒哪是什麽學校啊,就是個狼窩。大一剛來完全不打扮的女生,現在一個一個都濃妝豔抹的...”夏米口若懸河,給林婷講述林婷兩世大學都沒經曆過的事情。


    林婷仔細打量著夏米,見夏米衣著打扮洋氣性感,身材較之高中更為豐滿,中發已經長長,披在肩後韻味十足,其間挑染了兩撮藍色,很是野性。除此之外夏米並未有太多變化,這才稍稍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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