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衫獵獵聲忽遠忽近,又幾下氣勁碰撞的悶響之後,一個老邁低沉的聲音說道:“你個小禿子,犯不上每次見著我都跟血海深仇似的吧。”


    “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豈是貧僧一人與你有所恩怨。”回答他的是一個年輕的聲音,語調如誦經聲悠揚,讓人心神平和,又透著莊嚴肅穆。


    “說來也怪,我怎會時不時就碰上你,也不像是刻意來找我麻煩。”老人聽慣了這些加之罪的言語,全然不在意,反而對對方更有興趣。


    “我受命要除去世間邪魔,百鬼夜妖名頭響亮五州之地,我怎可能不日日追查呢。”年輕人的聲音還是不緊不慢,似乎隻是寒暄,而屋內屏氣偷聽的三人心中早就激蕩難平,百鬼夜妖姬誼海的名聲他們自然聽說過,早年間一夜讓十裏之內六個村莊雞犬不留,死裝如出一轍,這裏頭可是包括了數位當時名氣不弱於他的修者。


    “你師父道微老禿子現在死了沒?”姬誼海沉默一會兒,戲謔的話裏好像還真有那麽些關心。


    屋內四人的心裏又是翻騰,終於明白是誰如此大膽敢跟姬誼海這樣說話,道微大師乃十靜寺四位護法僧之首,舍利金身小成已久,一共隻收過兩位弟子,一位慶利,今年不過才八歲,另一位慶化二十有七,傳聞離金身小成一步之遙,屋外定是此人,確實有和姬誼海對話的資格了。


    “代師尊謝過關心,他老人家身體強健精神矍鑠,還請放心。”慶化恭聲回答,未失禮數。


    “如此甚好,每回見到你,都有些想念那老禿子,不過今日無心與你談論,這趟水混,你年少有為,可別在這裏折了,告辭。”姬誼海的話音更像是長輩的叮嚀,說完便轉身快速離去,沉沉夜幕並未因他的動作有所漣漪。


    屋外靜了,風聲比之前弱了不少,三人靜候片刻又聽慶化歎道:“救人為善,除魔為善,生死一念間,不如遁去,尋一處安樂地。”


    隨著聲音漸低,三人才確認他也同樣走遠,目光交流間確認那些話是與他們說的,藏身此處,怕是早就被他們知道了。


    “我們快走吧,怕是再多留一會兒,險惡難料。”楊義輕輕的打開窗,往外看去,漆黑一片,沒能看到多遠,回頭說道,連百鬼夜妖這樣的魔頭也到了此處,怕是情況比他們預想的還要糟糕太多太多。


    王洛英點點頭,早已迫不及待,正想將燈火吹滅,卻被樊慈攔住。


    “留著燈火,也許能讓我們走的更加順利。”樊慈說道,一次次的遭遇讓他謹慎異常。


    楊義明其意,雖然認為他想法有些太過誇張,卻也不得不自言小心為上,遂將其他的燈台點上,屋中頓時通透的亮,樊慈撤下蓋住窗戶的布,三人快速的開門離去,回望一眼,屋中透出的光格外的顯眼,任誰的目光經過也會多停留刹那。


    三人不敢吝惜混氣,不消片刻茶攤周圍將會聚集許多人,隻希望他們會遺漏掉在暗處飛馳的三人。


    離開不過兩裏之距,樊慈收住腳步,轉頭回望,茶攤處隱隱有火光傳來,吸引他駐足的是轟塌得響聲,怕是茶攤已經不複存在,實難想象是有人閑著無事,還是想之前遇到的人那樣大打出手。


    “待將來有機會,要想茶攤主人賠償道歉。”樊慈歉然說道。


    “不必如此。”楊義臉上露出幾分喜悅,茶攤傾塌,說明樊慈的想法是正確,“即便我們不如此做,這茶攤也難躲過今夜。”


    樊慈搖頭歎息:“總歸是因我們而被毀。”


    “快走吧,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時候。”王洛英皺眉說道,重新進入夜色裏,她的臉色不是太好看。


    兩人齊一點頭,腳下發力,朝紫日山莊趕去,月光乍隱又現,星光在漸漸密集的雲後偶爾眨眼,無法將前路照亮,憑記憶尋著路,磕磕絆絆,難免發出動靜,好在黑暗也庇佑他們。


    王洛英忽然驚叫,又迅速捂嘴,兩人不約而同問道:“怎麽了?”


    不等她回答,兩人看向她腳下,一具屍體,看僵硬的樣子,怕是已經死去多時。麵麵相覷,這裏離他們來時的路不遠,現在想來陣陣後怕,不知該歎自己命大,還是蠢笨。


    “別管這許多了,我們快些回去,莊主既然下令不許離莊,說明山莊那裏才是安全的。”樊慈低聲說道,其實心裏陷入混亂,看來張磨得話並不假,那麽自己是在擔心什麽?


    另兩人也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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