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篾條編製而成的門被秋麥撥開,有灰塵掉落,呼啦啦,一個灰色的身影從她腳背跑過,竄了出去,嘩啦啦,又一個黑色身影從她的身旁竄過,旺財追著肥老鼠又跑了出去。


    附房進門處堆了不少幹柴,被一追一趕的家夥弄得亂七八糟的,光線灑進屋裏,有淡淡的香味從屋裏飄散出來。


    “好香啊,是什麽味兒?”跟在秋麥身後進屋的秋盛猛吸了兩口氣,越過了秋麥,尋著味兒往屋子裏麵去,才沒走幾步,卻是被嚇得一個後退,差點兒踩到秋麥的腳。


    “哈,這是什麽個東西……”秋盛明顯是被嚇著了,拔高的音調,指著附房沒有坍塌的一個角落。


    四個廣口大缸整齊的擺放著,旁邊堆放了五個小一些的細口酒缸,酒缸的缸口是用泥封著的,隻是其中一個酒缸的缸口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砸爛了,有清透的液體滲漏,散發出醉人的氣息。


    秋盛驚的卻不是被砸開的酒缸,而是酒缸子旁邊,居然有一隻肥胖過頭的棕色老鼠正趴在地上舔著流淌出來的液體,肥碩的身子大概有雙掌大小,棕色的皮毛油光鋥亮,圓圓的眼睛裏竟然似有迷醉之色。


    “咦,竟然不止一隻肥老鼠!”秋麥有些詫異,旺財追著的應該是她發現靈珠那一日瞧見過的那隻皮毛是灰色的肥老鼠,如今在這兒偷酒喝的這隻皮毛是棕色的。


    這麽肥碩的老鼠,竟然還成雙成對的,不知道還有沒有,若是嘩啦啦出來一群,想想那場麵,真夠嚇人的。


    “這是一隻老鼠?”秋盛驚詫的指著地上不被他們影響,安心喝酒的老鼠,驚訝的半張著嘴,怎麽也合不攏了。


    “可不就是。”


    秋麥點點頭,確認了秋盛的疑問。


    “它竟然一點兒也不怕人……它……它……它剛剛……剛剛是不是翻了個白眼?”


    秋盛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那隻棕色的肥老鼠居然隻靠著兩隻纖細的爪子站了起來,前爪還胡亂的抓了抓嘴角,抬起頭看著他。


    是的,秋麥也看到了,他們被一隻老鼠鄙視了……


    “大妹,老鼠成了精,應該能打死的吧?”秋盛緩過神來,小聲的問著秋麥,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手上多了一根在旁邊摸的幹柴棍,舉起來就要朝著棕色肥老鼠敲打過去。


    秋麥後退了一步,為秋盛讓出發揮的空間,卻覺得那隻老鼠的眼神越發的迷離,竟然單隻腳著地,跳起了高難度的芭蕾舞。


    “大哥,等等……”


    她攔了攔秋盛的動作,看著肥老鼠在地上轉著圈圈,那麽肥胖的身子,單單一隻細小的爪子撐得住嗎?


    顯然是撐不住的,哐當一聲,地上有酒水濺起,那隻肥老鼠就這麽摔在了一灘酒裏。


    這是醉倒了吧!


    秋麥嘴角抽了抽,喚了聲又一次呆愣住的秋盛,“大哥,我們把砸爛的酒缸抬到院子裏去吧。”


    酒缸缸口被砸爛了,流了有小半缸酒出來,缸裏麵剩下的卻也不少,那味兒,香得沒喝過酒的秋盛都忍不住流口水。


    “左邊,左邊……旺財往左邊……”


    “不對,右邊呢,它又往右邊跑了……”


    “哎呀,快點兒呀……要逮住了,加油!”


    院子裏,一片淩亂,苗苗和果果以及旺財三方圍堵,也沒能把那隻灰色的肥老鼠給逮住。


    “哇……好香啊……是什麽?”蹦蹦跳跳追著灰色老鼠的苗苗突然聞到了味兒,穩住身形,一個回頭,就瞧見了抬著酒缸出來的秋麥和秋盛。


    她忍不住的舔了舔舌頭,拔腿就朝他們跑來。


    “大哥大姐,是什麽,好香啊!”苗苗一雙靈動的眸子亮晶晶的望著酒缸子,仿佛裏麵裝的是瓊漿玉液,恨不得一頭紮進去,喝個昏天黑地醉生夢死。


    “唉,小心點兒,別碰上了。”秋盛小心的避讓,和秋麥把破酒缸放在了屋簷下的石頭沿子上。


    “聞著好香,可以喝嗎?”


    果果也放棄了對灰色肥老鼠的追逐,聞香而來,圍在酒缸子邊上。


    “別急別急,我先去拿個碗過來……”秋麥笑著招呼弟弟妹妹,轉身準備去廚房拿碗,卻瞧著秋盛比她更積極,不知什麽時候進了廚房,已經拿著一個粗碗出來了。


    “碗來了,碗來了,從前就聽宋大叔說酒的滋味好,今兒我可得好好嚐嚐這味道。”秋盛衝出屋裏,晃了晃拿在手上的酒碗,扯了跟長條凳,將碗放在凳子上,又招手喊道:“大妹,來,我們抬了酒缸子倒一些出來嚐嚐。”


    清透的液體微微泛黃,沉醉的芬芳飄散,苗苗和果果都趴在長條凳上,想要喝上一口碗中玉液,整個碗卻被秋盛端了起來。


    “大哥……我也想喝……”兩個小家夥眼巴巴的望著秋盛,眼看著秋盛端了酒準備一飲而盡。


    “等等……”渾厚的喊聲,周郎中從屋裏竄出來,幾步上前,一把奪過秋盛手中的酒碗,拿到鼻端嗅了嗅,貪婪的歎了一句,“真香啊!”


    他毫不客氣的端著酒碗一飲而盡,咋了一下嘴,似不過癮,又很不客氣的倒了一碗,端起來細細品飲。


    秋盛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呢,怎麽到嘴的美酒飛了。


    “清雅綿柔,時日雖短,卻已有淡淡幽香,最妙的卻還是那隱隱的……隱隱的……”


    周郎中端著酒碗,眼眸半閉,踱著細碎的步子,細細品嚐著,嘴裏嘀咕著,突然,似想到了什麽,眼眸一睜,激動的喊道:“是葛根,那最妙的竟然是葛根的味道。”


    秋家兄妹四個圍站在周郎中跟前,就這麽傻愣愣的看著周郎中激動時胡子一顫一顫的抖動的模樣。


    “真的,有那麽好喝?”秋盛不太相信的問出了自己的懷疑,他看了看他手中重新去拿出來的一個粗碗,碗裏已經倒上了半碗酒,可是看到周郎中這樣的表情,他突然有點兒不敢將這仿如神仙才能喝的水一般的酒喝下肚子了。


    “大哥不若嚐上一嚐?”秋麥笑,再是粗糙的釀酒技術,碰上靈水也不會是凡品,她對她釀製的酒還是很有信心的。


    秋盛豪氣幹雲,端了酒碗,仰頭大灌一碗。


    “咳咳……辣……咳咳……好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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