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玫喜歡解小山並非是因為他的體育精神,而是因為他強健勻稱的體魄,無憂無慮的性格。可是要說真的和他建立什麽關係,唐玫並不想要一個長不大的大男孩兒,跟在他屁股後頭撿他隨手丟掉的東西;她需要的是一個男人,為她鞍前馬後。所以解小山還是算了,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擁有解小山並不能讓李笑顏豔羨,李笑顏對他完全不感興趣,一點愛慕之意也沒有。唐玫看上解小山之初,就想這個人李笑顏一定喜歡,之所以不喜歡隻是她遲鈍,沒有發覺解小山的好,為了驗證自己的看法,拉上李笑顏去看籃球隊訓練,指給李笑顏看,李笑顏說:“那是咱班的?”唐玫說:“坐南牆角的那個。”李笑顏說:“陰山背後啊,怪不得,好象從來沒見過。”唐玫說:“你什麽眼神兒?那麽高那麽帥你沒注意?”李笑顏說:“旗杆更高。”端詳了一下,說:“長的倒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唐玫說:“廢話,還能是別的?”唐玫盯著她的眼睛,知道她是一眼沒看上,沒關係,慢慢來。


    唐玫總是說起解小山,滿懷欣賞之情,品頭論足,從頭發說到他腳上的鞋,從肌肉說到眼神,從一顰一笑的天真說到暴扣的激情,看到李笑顏木然的眼睛和應付式的點頭,唐玫說了一個星期終於說不下去了。按照唐玫的想象,引誘李笑顏真正愛上解小山,自己再主動去勾搭解小山,讓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讓李笑顏看著自己幸福,嫉恨至死。相比之下,唐玫想要李笑顏的嫉恨更甚於想要她的友情。唐玫並不相信友情,因為以她從小到大的經驗,女人之間隻有嫉恨是真的,友情不過是嫉恨之上的裝點。就象溫柔善良,有嗎?有,那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恩典,這之下隱藏的是同類相食的真相。所以友情需要嗎?需要,那是一種因為高不可攀的嫉恨和向往所產生的崇敬或者是利好交換,而前者更能令人滿足。


    唐玫容顏姣好,白如凝脂,性格乖巧,八麵玲瓏,世交子弟、關係戶子弟、朋友多如林中鳥,但這都讓她感到乏味,李笑顏的出現就象是奶酪裏咬出的玉扳指,新鮮又有品味。以李笑顏的家世,她本該是個小家碧玉,可她卻吃了普羅米修斯的口水,成長為一個風華絕代的女騎士,豪邁不失典雅,奔放不失傳統,獨立不失恭敬。這令唐玫震動的同時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和挑戰,一直得意又鄙夷的把同齡的所有女人踩在腳下,唯我獨尊,第一次在自己的心裏發現了無數次在別人眼裏看到的嫉恨,這讓唐玫感到在李笑顏麵前低了一頭。公主遇到了灰姑娘,折服之後,是反彈,更猛烈的征服欲,更強烈的想把李笑顏踩在腳下,直至對她不屑一顧。但這一切都要不著痕跡,公主就是公主,要恩威並施,要做的典雅,符合身份,於無意之中,壓到徹底破碎。現實是灰姑娘不會嫁給王子,隻會成為廚娘。


    唐玫盛情邀請李笑顏參加她的生日宴會,仔細觀察,暗自嘲笑李笑顏的不知禮數,不懂人情事故,就知道吃,但是她看不到李笑顏對她的嫉恨和羨慕,也看不到李笑顏的自卑和怯懦。李笑顏越對唐玫不嫉恨,唐玫越覺得被輕視,越覺得嫉恨李笑顏。高澤宇說過李笑顏是他今生見過的同齡人裏第一個真正有鋒芒的女人,這使唐玫心裏對李笑顏的忌憚和嫉恨與日俱增。表麵上無話不談,語笑頻頻,內瓤裏過剩的精力越來越多的花費在思考李笑顏身上。女人,靠什麽才能徹底打敗?男人。她不相信李笑顏是個聖女,就不想男人,除非她不是女人。


    唐玫認為很有吸引力的解小山甚至不能引李笑顏側目,這讓唐玫懷疑自己的眼光,仔細琢磨,解小山那麽帥,性格又可愛,追求者那麽多,又是個打籃球的,李笑顏為什麽不喜歡?她那麽喜歡灌籃高手,喜歡仙道彰,自己又打籃球,難道是假的?假的可以堅持那麽多年?不是,一定是解小山差在哪裏,李笑顏跟自己藏一手兒,她不說。唐玫感到自己喜歡解小山仿佛是吃了大虧,落入了李笑顏的陷阱:是她慷慨激昂的跟自己吹噓灌籃高手,大談籃球手的威風八麵,引誘自己喜歡了解小山,看自己上了鉤,她又裝傻充愣的退出了,她一定在背地裏笑話自己吧。唐玫忽然明白,心裏給李笑顏記了一筆賬。唐玫冷冷的以審視的眼光看解小山,終於發現了他致命的弱點:跟風,不能堅持自己的原則。唐玫暗自點頭:一定是李笑顏看不上他這一點。既然知道了原因,唐玫哢嘰就撂下了解小山。籃球隊裏的其他人呢?李笑顏不感興趣,唐玫也撤的毫無留戀。


    程東浩是不同的,衝他的悍馬,唐玫就認定他正是李笑顏喜歡的那一款,而且家門顯赫。凡是灰姑娘都喜歡王子,沒有例外。唐玫暗自冷笑,這一回,絕不會錯。為保險起見,唐玫讓媽媽查了程東浩的底,顯貴,媽媽一定感興趣。程東浩的調查結果一出來,唐玫就知道:上,沒錯。


    唐玫和程東浩在超市門口見到李笑顏,唐玫敏銳的捕捉到了李笑顏看程東浩時的眼波一橫,心裏暗道:好,是他,沒錯。李笑顏,要玩兒的話,奉陪到底,看你的狐狸尾巴藏到什麽時候,非要給你揪出來不可,原來騷貨一個,不過如此。


    唐玫很象她媽媽曹婷婷,言談舉止就象是一個模子裏倒出來的。曹婷婷拐了七十九道彎兒終於跟程東浩的小姑程丹陽建立了關係,跟程丹陽假裝無意的提起女兒唐玫在一高上學,自然扯到了程東浩,程丹陽把程東浩誇的象一朵花兒,尤其說到程東浩的小提琴拉的爐火純青,曹婷婷於是以唐玫要學小提琴為名請程丹陽和程東浩到家裏吃飯。程東浩一聽是唐玫,知道是李笑顏的好友,欣然答應,也有要借以進一步靠近李笑顏的意思。


    唐玫的爸爸唐本超一見程東浩,眼前一亮,立即站起來迎上去,熱情洋溢的伸出手,程東浩趕忙伸出手跟他握在一起,唐本超緊緊的握住程東浩的手,眼睛裏的欣賞之情溢於言表,拍了拍程東浩的手臂說:“小夥子,真好。來,來,來,這邊兒坐。”曹婷婷拉著程丹陽,四個人坐下了寒暄,唐本超說:“客人都來了,譚嬸兒快叫唐玫下來。”一邊對程東浩:“在這裏過的還習慣吧?”程東浩說:“我從小就在這裏,很習慣了。”程東浩說:“要說在中國,哪兒也比不了北京啊,別的不說,光說高考,北京的分數就比其它地方低上一百分,這就是最明顯的差距和優勢。你這一看,就是北大、清華啊。北京人少高校多,不象我們河南,僧多粥少,一說人口,媽呀,嚇死人:一個億,這分兒能不高嗎?北京的高校來我們這裏那拔的都是尖子。”程東浩說:“是。”


    唐本超說:“不過,這卡的都是沒本事的人,我女兒唐玫,我就敢說:北、上、廣的高校隨便兒挑。可是她就喜歡北京,跟我一樣,什麽都要最好的,是個對人生有目標有要求的人,不象有些人,活著跟遊魂一樣沒什麽目的,白混一生,什麽都得不到,也不懂得珍惜。我女兒,我就敢說:上進,人也漂亮,性格也好,一副好心腸,家世,你也看見了,我們家,嗯?許昌,我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在整個河南省也有我這麽一號。當然比不了你爸,你爸也是許昌走出去的,我就服你爸那樣兒的人,你爸是鯉魚跳龍門,不是一般人,跟你爸比,你叔我還是黃河鯉魚。”


    程東浩淡然的點點頭,唐本超看程東浩興致不高,說:“我就喜歡你這樣兒的,少年老成,見慣了大世麵,就是跟一般小年青兒的不一樣,一看就穩的住場子。我本來想讓唐玫到英國念高中,直接上劍橋,再回來繼承我的事業,發揚光大。可她媽媽舍不得孩子吃苦,就想找個好女婿,繼承家業。我女兒,我就敢說:一般人,我看不上,不能撒手。這現在她才多大?說媒的早兩年前就踢破了門檻兒,我都不吐口兒。雅美集團公司蔡總的兒子蔡英傑,從小學就追唐玫,這有二年、三年、三年,看,有八年了,家世又好,那孩子也好,唐玫硬是看不上,她媽也看不上,說人家象陽萎,這家夥能看出來嗎?”曹婷婷一聽唐本超這話,過來打岔,說:“看你,跟孩子胡說什麽呢?”唐本超說:“有什麽?都是大老爺們。”


    唐玫這時候從門外進來,穿著一身白色運動休閑裝,清水臉兒,白裏透紅,身材高挑偏瘦,微微的有些汗。曹婷婷招呼:“唐玫,來見見程姑姑。”唐玫乖巧的叫了一聲:“姑姑。”程丹陽站起來,拉住唐玫的手,說:“哎呀,真是個青春美少女,可許昌城也找不出這麽標致的姑娘了。”曹婷婷瞟了一眼程東浩,說:“就是年輕,我看你年輕的時候比她還好看。”程丹陽說:“不行,比不了,咱們那個時候多土啊。”唐本超說:“我以為你又窩在樓上,客人早來了,你去幹什麽了?”唐玫說:“我在後院兒打籃球。”唐本超說:“吹什麽風?打起籃球來了?”唐玫說:“我不是一向都喜歡打籃球的嗎?爸,你就總是忙工作,一點兒都不關心我。”唐本超說:“女孩子要象個女孩子的樣子,打什麽籃球?你不是要拉小提琴嗎?”唐玫說:“人家都要嘛。”看了一眼程東浩,早已經暗地裏見過,心裏還是漏了兩拍。程東浩看她進門就已經站了起來,唐玫伸出纖細的手,說:“程東浩吧?我是唐玫,一班的。”程東浩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說:“知道,我七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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