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了一夜,情緒緩解下來的梁震,打了一個哈氣,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這一睡就到了中午吃午飯的時間,送早飯都沒有吵醒他,實在是精神太累了。


    胡夢來看過梁震,見到他一直在睡覺,就沒有打擾。隨行的助手想要把人叫醒,被胡夢攔下了。


    打擾病人睡眠,就是打擾病人的自我調理恢複,不管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的。人在睡眠的情況下,自我恢複能力是最強的。


    怕把梁震叫醒,會驚嚇到他,昨天的表現,現在病人正處於敏感多疑沒有安全感的階段。進行心理幹預治療,需要建立雙方的信任。現在對梁震來說,說信任還早,剛剛能夠勉強溝通。別因為刺激,又倒退回去。藥物對病人所起到的作用,總會有一些差別,精神說起來本身就是很虛無縹緲的東西。


    正在狼吞虎咽著午餐的梁震,不知道上午發生的事情,是真的餓壞了。


    等吃得差不多了,饑餓感消退,他開始思考怎麽能夠見到肖逸寒。


    回到病房的他還能聽到護士台那邊的動靜,似乎這個肖逸寒力氣太大,一個護士應付不來,呼叫了支援,也就是值班的醫生。還沒等有個結果,梁震就已經睡著了,並不知道最後把肖逸寒送去了哪裏。


    這個時候病房門被打開,胡夢走進了病房,正好看到吃完飯的梁震正捧著餐盤發呆。梁震早就察覺到門外有人,就維持著自己沉思時的姿態,也就是胡夢進來所看到的畫麵。


    “林展,吃完了嗎?”胡夢輕聲地問。


    梁震沒有理她,繼續發呆。


    見不理她,胡夢伸手去拿梁震手中的餐盤,隻是輕輕往上一抬,就把餐盤拿了過來。


    看著吃得幹幹淨淨的餐盤,胡夢繼續問:“吃完了,要不要再來一點?”


    還是沒有反應,胡夢就回身把空餐盤遞給助手,讓助手拿出去,再回身和梁震說話。


    “你從昨天下午一直睡到今天中午,昨天晚飯也沒吃。我知道你是林展,我是來幫助你的。林展,有什麽事情都可以說給我聽的。”


    終於梁震眼睛空洞地望了過來,胡夢就知道,用林展這個名字,一定有用。


    這也是梁震自己想出的辦法,不是誰給出的主意。既然別人一提梁震這個名字,自己就要煩躁甚至攻擊別人。那林展這個名字,可以適當的和外界有些反應。這樣也可以逐漸與外界有所連接,方便日後自己打探一些消息。


    有反饋就好,胡夢也沒妄想幾天時間就能讓已經自我封閉的病人,立刻就正常起來。也不管梁震能不能聽懂,像和朋友聊天一樣。


    “現在我很苦惱,醫院裏有幾名病人都說在晚上見到了惡魔,其中就有我的病人。我想幫他們,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幫他們。我希望你能夠幫我,同時也是幫你自己,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好不好?”


    說完這些話,胡夢就安靜地看著梁震,等待著他的回應。她看到了他眼中的空洞,消散了一部分,說明這番話沒有白說,至少他聽到了。眼神中不由閃爍出一些希冀,這次溝通能有一個好的結果。


    胡夢以為梁震正在理解剛剛那段話,或者正在回憶著什麽,其實他隻是在思考,要不要再進一步給個回應。他怕這個進度太快了,讓胡夢察覺到異樣,之前的做的就前功盡棄了。又猶豫怕胡夢失望之後,暫停對自己的心理幹預治療,自己和外界連接的進程就要拖後。


    他還沒做出決定,胡夢說話了,算是幫他做出了。不是她沒有耐心等待,而是發現梁震的眼神又變得空洞迷茫。


    “我記得你是被警察送到醫院來的,起因是你看到了一個鴉人,那個鴉人還要殺你。還記得當時的情形嗎?”胡夢明確地引導著問話。


    最終還是胡夢有些急了,在梁震麵前暴露出了她的迫切和想法,讓他知道了,就算自己這次不做任何回應,胡夢也不會放棄自己,後續還會繼續和自己接觸。


    這麽一來梁震就放心了,胡夢不知道他是裝的,那後麵就是他的表演時刻。於是先做出一副回憶的姿態,像是回憶到了什麽,猛然縮成一團,往後躲去。梁震的表演成功騙過了胡夢,讓她以為自己的引導起到了一定效果。


    “你看到了什麽?說出來,我好幫你。”胡夢迫切地催促道。


    縮成團的梁震抱著腦袋,低著頭眼神閃爍像是躲著什麽東西,同時還不停地搖著頭。


    胡夢過去抓住梁震的手,就想把他的雙手拉下來,口中追問著:“你當時看到了什麽?”


    梁震猛地用力推開胡夢,兩人的距離。


    “別過來!你別過來!”梁震邊喊邊瘋狂地衝胡夢揮手,阻擋她再次靠近。


    一瞬間失望和懊悔充斥胡夢的胸膛,她知道自己的表現有些著急了,刺激有些過度了,起到了反效果。


    深呼吸調整了下心情,胡夢恢複溫柔耐心的聲音,開始安撫梁震。


    “林展,林展,都過去了,全都已經過去了,你現在很安全!”


    其實胡夢現在就可以離開了,不過她認為如果不及時把那層隔閡消除,下次再建立連接和彼此之間的信任會更難。一邊安撫著梁震,胡夢嚐試著靠近林展。


    梁震不是專業演員,也不是專業編劇,隻是個n流小說作家,怕戲演過了,安靜了下來。任憑胡夢靠近自己,抓著自己的手臂,然後用有些可憐,有些迷茫的眼神看向她。


    一次危機解除,胡夢內心這個念頭在心頭一閃而過。


    在昨天的接觸中,胡夢發現除了林展、梁震這兩個名字,還有惡魔這個詞對病人有刺激。隻是沒有想到梁震對這兩個字,尤其是當時發生的一切反應如此之大。加上急切的心態讓行為過了火,差一點就把事辦砸了。


    “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來看你。”


    見梁震平靜了下來,胡夢準備要走了。


    剛走到門口,耳邊就傳來一個聲音:“肖逸寒。”


    胡夢沒有聽清,轉身發問:“什麽?”


    可是梁震已經背過身去,一瞬間她懷疑是自己幻聽了。看梁震不可能再回應自己,皺著眉頭走出了病房。


    助手出了病房就沒再回來,胡夢思考著路過了護士台,那裏正有個護士在工作,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你知道小遺憾嗎?”


    護士抬頭一看是胡夢,回答:“肖逸寒?知道啊!昨天的事情胡醫生也聽說了?”


    “嗯?昨天發生了什麽?”胡夢問。


    “胡醫生不知道嗎?那你怎麽知道肖逸寒的?這是我們住院部的老大難,但是其他科室知道他的應該不多。”護士說。


    “哦,我就是上午來的時候聽人提了一嘴。”胡夢解釋說。


    “怪不得呢,昨天這位大神不知道怎麽從病房裏跑出來,悄無聲息地跑到備藥室裏,開始是笑,笑聲那個瘮人加恐怖,把小姚嚇個半死,還以為是碰見髒東西了呢。”小護士就像打開了話匣子一樣,“結果一查看,才發現是這位神人正在屋子裏又叩又拜的。他是見天整幺蛾子,不是打架,就是偷東西,沒有一天消停的。好不容易給關進單人病房,消停了幾天。沒想到昨天晚上跑了出來,鬧了晚上那一出。”


    胡夢是不知道肖逸寒這名病人,否則也不會聽成是什麽“小遺憾”。這邊住院部,還有很多都是其他醫生的病人,她也是第一次聽說,死後這個肖逸寒還挺不簡單。


    “看你這樣子,這人都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了?”胡夢問。


    說的是病人情況,小護士完全聊出了八卦的滋味。


    要說起這位肖逸寒還是住院部一霸。


    他本是一名遊戲宅男,也不知道怎麽,突然把自己家砸了,人也變得不正常。被家裏人送過來看病,因為沒人願意管他,就幹脆讓他住了進來,之後就不管了。


    原本一個宅男,再瘋還能怎麽樣?結果第一天就把幾個病人打了,幾名護工醫生上來要製住他。結果他力氣太大,三兩個人摁不住他,反被打了一頓。最後加上保安,七八個人才控製他。


    關了幾天,平靜了一下,允許他自由活動。結果一出來就偷了跟比,捅了個人,還好傷口不深,救回來了。就又被單獨關起來了。


    又觀察了一段時間,看著老實了,就又放出來了。這回倒是不打架了,就是經常玩消失。到了回病房的時間,整個住院部就開始找他一個人。也因此開始丟東西,紙筆錢包大褂,甚至顯示器什麽的都拿。


    要是光偷就算了,開始玩上“越獄”了,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就往外創,要不是當時看門的是曾經挨過他打的護工,就真跑出去了。甚至爬牆,翻窗戶什麽辦法都用。讓整個住院部都頭疼不已,讓這麽一個瘋子跑出醫院,要是犯了事,整個醫院都要負連帶責任。


    胡夢聽下來不由目瞪口呆,你說這是瘋子吧,幹不出穿著醫生的行頭逃跑的事情。你要說是天才吧,偷東西時候不論價值,打起人來六親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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