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東西方,都有小孩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東西的說法,兩邊給出的說法不同,但本質大概相通。就是小孩先比較純粹,但隨著長大攝入五穀雜糧,世間的濁氣,而失去了這個本領。


    等長大了還能看到這些東西,不是成為了神棍就是被人當成了瘋子。而在東方,說人有三魂七魄,人之所以瘋癲,是因為魂魄不全導致。因此有些瘋子也能看到靈異的事物,但多說都被世人當做瘋言瘋語。天才和瘋子,往往就在一念之差。


    梁震身心都難受,可從身體中向外飄散的黑色負麵霧氣始終沒有停過。牆壁和病房門在這些濃稠的霧氣前,像是透明般被穿透,逸散到梁震路過的每一個病房。


    這些精神方麵問題的病人,不管表現出的是呆滯還是狂躁,本身都是很敏感的。感受到了這消散不去的濃烈霧氣,內心都生出恐懼,本能地做出反應。有人躲進了被子,有人幹脆跪到了地上,對著門外的梁震朝拜了起來。


    病房裏發生的一切,梁震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沒有心情理會。心髒空虛的感覺,和邪惡的念頭,已經用盡了他的理智去抵抗。腦子裏就像是有兩支軍隊,在互相攻伐,一場亂戰正打得難解難分。


    還好他知道自己要去做什麽,這已經形成了一道執念,支撐著他的行動。


    自從進入精神病院,梁震基本喪失了對時間的掌控,這時也根本不知道是夜裏幾點。應該是比上次出來要晚很多時間,護士台的護士,一手撐著臉頰,打起了瞌睡。梁震偷偷走入了護士台裏麵的辦公室,虛掩上房門,來到了屋裏的電腦。


    從白天那一個來回,梁震知道要想到住院區以外,憑借自己現在的能力,有些勉強。醫生的診室大多都在住院區以外,要想通過醫生的電腦查詢資料,不現實。在回病房的時候,他就發現護士台有幾台電腦,就把主意打到了這裏。


    剛開始梁震還在思考怎麽能夠把護士支走,方便自己查看電腦,沒想到護士睡著了,對自己的到來一概不知。


    他電腦能力一般,要比大多數的人的電腦知識多一些,但是也有限。打開電腦,查找了一下整個係統,才找出醫院內部使用的軟件。


    打開軟件,也是嚐試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些有用的功能。首先他找到了自己的病例,查看醫生對自己病情的判斷。注意力專注的他摒棄了自身的負麵感覺,連與周圍環境的注意力也忽視了,沒有察覺,在自己背後,正有一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病例上首先是自己病情的描述,簡單來說,就是病人梁震,幻想自己是小說家林展,一旦聽到本名就會激動,有傷人跡象。並稱見到惡魔,與多起謀殺案有關,極其危險。


    藥物治療的用藥,比如什麽,字都認識,組合在一起就不懂是什麽了。


    後麵應該是新加上的,藥物治療取得一定效果,可以開啟心理治療。這明顯就是胡醫生記錄上去的,白天時候她已經開始這麽做了。


    略過剩下對自己的病例,又找了很久,依然沒有找到幾名死者的信息,也搜不到於老頭的信息。梁震歸結到自己不知道這幾個人的姓名,而且對醫院內部軟件不熟練導致的。


    在搜索的時候,梁震也想過其他方法,像是按照主治醫生來查詢。就是搜索胡夢,然後開始看她所主治的病人。可惜需要授權,或者輸入醫生的工號和密碼,這些他都不知道。他又不是黑客,也隻能望著界麵興歎。


    不過通過電腦界麵,梁震也是這幾天第一次看到了確切時間,現在是淩晨5點左右,他查詢了大概1個多小時。在他專心使用軟件的時候,就摒棄掉了那份壓抑的恐懼。等他回過神來,這種感覺已經消失了。至此他知道,在這個時間段,護士是會打瞌睡,而且那種恐懼感也會消失。


    吐出一口濁氣,發泄出心裏的一點失望。一開始梁震沒預期,今天一天就能查到所有事情。無功而返總會讓人心底產生一些情緒,他自己調節得很好。電腦椅稍稍往後一退,就要站起身來。


    就這退的這一下,梁震就感到椅子像是撞到什麽東西。他記得電腦椅後麵是一片空曠,離著牆還很遠,自己退出幾厘米,不至於撞到。於是迅速地回頭,看向身後。


    看完之後梁震嚇了一跳,整個眼睛都瞪大了。隻見他身後站著一個男人,表情詭異地盯著他,身上穿了一身病號服。


    看著麵前這個病人漏出瘮人的笑容,在那裏搖搖晃晃,梁震整個頭皮發麻,心裏不禁念叨著:


    這個人是什麽出現的?為什麽自己沒有察覺?


    如果是個正常人,梁震還能試著溝通一下,可是一個精神病人,他頭腦是一片空白。


    這名病人的反應似乎慢了好幾拍,這才發現梁震已經發現了自己,於是手指著他,“咯咯咯”笑了起來。


    這一笑嚇得梁震魂飛魄散,連忙要去捂他的嘴,已經晚了,笑聲已經傳了出去。已經明顯聽到外邊小護士已經被驚醒,可能還是有些迷糊,沒有第一時間進來。


    現在已經不是要阻止病人發出聲音了,慌張的四處查看有沒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可是就是一個簡單的備藥室,哪裏有空間讓人藏身的。


    那名病人繼續發出瘮人的笑聲,然後衝著梁震就跪了下去,雙手舉起,拜了下去。


    邊拜邊喊著:“魔王大人!”


    小護士的腳步聲已經臨近,梁震一咬牙藏在了門後,死馬當活馬醫了。


    察覺到聲音是從屋裏傳出的,小護士謹慎地推開門查看。梁震之前就沒有把門關上,隻是虛掩著,一推就開了,正好看到病人正跪在那裏拜著什麽。


    護士看到病人愣了一下,立刻質問道:“肖逸寒,你怎麽在這裏?”


    一邊喊著病人名字,護士過去就要攙人起來。


    質問一個精神病人,怎麽會得到回答。過去拉他起來,他自己就不願意,跟護士較著勁。


    看到護士現在的主意都在這名叫做肖逸寒的病人身上,梁震哪會放過這個好機會。一個閃身就從屋子裏跑了出來,從護士台出來,跑向自己的病房。趕在有人發現之前,關上了自己的房門。有驚無險地回到了自己的病房,懸著的心算是落了地。


    這一晚上的刺激,讓梁震的臉色有些變態的潮紅。感覺自己麵頰有些發燙,用涼水洗了把臉,算是從緊張的情緒中緩解了出來。


    洗完臉的梁震撐著水池,陷入了思考。


    這趟外出,對他原本的目的來說,收獲等同於沒有。要想繼續往下查,需要另尋方法。自己被困在這間小小的房間內,還不能和人溝通,信息來源閉塞。為了裝成精神病人,對他從其他人那裏打聽情況形成了阻礙。


    苗明奇一直也沒有私下再來見他,現在主治醫生好像換成了胡夢醫生,看來是再難為自己提供幫助。現在他唯一能夠為他帶來外界信息的渠道,也因此斷掉。後續梁震想要找尋精神病院下隱藏的真相,也隻能靠自己了。


    梁震不知道什麽叫群體性癔症,也隻是通過隻言片語,得到一些不完整的信息。


    那個看不到的惡魔是誘惑一名病人到死,再去誘惑下一名病人。也有可能大多數病人隻是潛伏期,等發病的病人死後,另外一名病人才開始發病。


    經過昨天的觀察,並沒有所謂的惡魔的出現,瘋狂是自身散發出來的負麵霧氣引起的。第二種情況更符合昨天梁震的情況,就是不知道這次病發的人是誰?


    既然自己身上也散發出這種霧氣,一定是有人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對自己動了手腳。不知道是誰要害自己,無從防範,頓時梁震心頭升起強烈的危機感。對找到醫院中隱秘的決心,又迫切了一些。


    梁震嚐試著轉換思路,還有什麽方法能夠讓自己繼續追查下去。不由升起了對苗明奇的不滿,在自己吸收了那名病人的靈魂之前,自己都是在遵循他的計劃行事。結果計劃進行了還不到一半,出主意的人反而找不到了。有一種自己坑了自己的感覺。


    想到護士台,想到電腦,梁震不由想到了那個瘋子。


    瘋子為什麽叫自己魔王,還要朝拜自己?


    賈明和查琦曾經就說過,自己跟他們是一樣的,同樣是惡魔,很有可能是高級惡魔。自己保留的一直是人類林展的記憶,跟惡魔一點關係也沒有。那瘋子朝拜的,是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


    那這個叫做肖逸寒的瘋子,是被自己嚇到誤打誤撞的行動,還是他有什麽異於常人的地方?天才和瘋子往往隻有一線之隔,正常人一般不理解瘋子的話語,但這些瘋言瘋語不一定就是假話。


    找機會梁震想要去見一見肖逸寒,看看他簡單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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