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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中)


    “是一艘大型戎克船,一艘雙桅帆船和二十多艘小型的戎克船,掛的是新加坡海盜王嘯風的旗幟……以及一麵不太認識的黑旗。”好在月光剛好,巴托斯通過望遠鏡清楚地看清了對麵的敵陣,“boss,每艘小船上至少有三把槍,外形不像是上次見麵時他們還在用的火繩槍那些槍沒有槍托的。”


    嘯風的艦隊“南洋之鞭”號稱南洋之上最大的海盜團夥,他的旗艦是女皇號,一艘長達50米,載重量高達500多噸的廣船——一種最早出現於中國廣東的戎克船,戎克船型中典型的一種尖底海船,頭尖體長,梁拱小,甲板脊弧不高,船體的橫向結構用緊密的肋骨跟隔艙板構成,縱向強度依靠龍骨維持。而且女皇號的結構也很堅固,有較好的適航性能和續航能力。


    那艘大型的戎克船,不出意外的話就應該是嘯風的旗艦女皇號了,這艘船可不好糊弄,她雖然在航速上遠沒有驚奇號出色,但是她的船體上裝有16門18磅炮和六門32磅炮,而目前哪怕驚奇號轉向避開,卻也依舊在32磅炮這種小船殺手的最遠射程內。


    而其他的小型戎克船,大多都是沙船或者鳥船,這些小船除了一前一後兩門12磅的船艏船尾炮之外不可能再裝得下別的火炮,而且這種小炮對於驚奇號加固後的外壁沒什麽威脅,它們的主要作用就是靠船上裝備了火槍的船員進行遠程擊殺,而後將其餘的近戰人員通過跳幫或者攀爬的方式送上敵艦。


    但是它們非常慢,是的,就算在順風的情況下速度依舊很爛,因為這都是些平底船,在浪濤都在一米以上的外海上,一旦擁有了高速,就意味著船毀人亡。


    不過顯然驚奇號一側五門的18磅炮與後方左右兩側的回旋炮可不是吃素的,這些僅僅能夠承載上十幾或者二十幾人的小船,哪怕是挨上一炮就是浸水沉沒的下場,而驚奇號則可以充分地發揮她高速航行的優點,順便接著亂子離開女皇號與那艘不知名的雙桅海盜船的射程之外。


    因此無論是肖梟,還是巴托斯和他的大副,心裏想著的都是“衝過來吧!趕緊衝過來吧!我好借著亂子逃走”的念頭,然而嘯風顯然對於自家手下的能力非常了解,他遠遠地就讓小型的戎克船布下了長陣,兩艘主力艦一左一右一前一後,一旦驚奇號逃竄,隻要大體的方向還是向著印度洋的,他就有自信將她攔下來,最不濟也要讓她吃上幾發炮彈,而被32磅圓彈打到,哪怕隻有一下砸實了,也隻有一個入港修繕的最好結果。


    “以不變應萬變啊,”肖梟看著遠處在海麵上嚴陣以待的船隊,拍了拍巴托斯的肩膀,“老夥計,看來我們又要苦戰一場啦!”


    “那就讓他來吧,”巴托斯冷笑了一聲,“嘯風的手下雖然也有精通功夫的中國人,但是多半還是那些瘦弱的南洋土著,高手就交給boss你來應付好了,我們對付這些連槍都拿不穩的黑皮猴子還是沒什麽大問題的。”


    “啊,那些人就交給我好了,”肖梟將軍刀從刀鞘中拔出來,“注意安全,對麵可是有著60支以上的火槍,哪怕每艘船隻有三個人,那一輪齊射下來同樣也很痛,讓大家都小心點,別栽在這回家的路上。”


    “我也去。”這時候,清脆的聲音從肖梟的背後響起,柳小蝶與跟著她離開大清的馬小靈、李玉環已經穿好了她們那身黑底紅紋的刺客製服,腰間係著隨風搖曳的飄綾,映照在碧玉色的月光下,散發著仿佛血液一般的猩紅色。


    “你們上來幹什麽,”肖梟有些不悅地看著柳小蝶,“你一路進京時受的傷病都痊愈了嗎?這是我的戰爭,她們兩個可以留下,你給我回艙裏老麽實地呆著。”


    “哼!不管你相不相信,在南洋這一片,我們兄弟會的名號可是要比你有用許多。”柳小蝶正說著的時候,對麵的船上突然有了動作,大船小船上的那些海賊都在船頭架起了一盆燒得旺旺的火盆,然後將一麵巨大兒聚光鏡架在了火盆後,頓時二十幾道光束全部都集中在了驚奇號的船頭,晃得這邊什麽都看不見。


    “該死的,是光照!”肖梟一邊用手遮在了眼前,一邊向著身邊的巴托斯大喊道,“轉向!轉向!用炮幹掉那些該死的鏡子!用葡萄彈!”


    巴托斯立即將舵輪達成了左滿舵,同時下令右舷的水手們裝填葡萄彈並準備炮擊。


    葡萄彈,也就是將一大堆比槍彈大上幾圈的小鉛彈裝在網兜裏一股腦地塞到炮膛內打出去,與後世的霰彈很像,目的是對對麵進行大麵積打擊,不在乎其命中率,而射程與霰彈一樣很低,一般用來對付船上的人或者那些聚光鏡之類的小物件,因為不存在能精準打擊的可能性,於是就幹脆大麵積撒網。


    “一共是22盞燈火,”柳小蝶一邊戴上了自己的兜帽,一邊站在了肖梟的身邊,“來比賽吧,小靈和玉環留在船上保護,我們兩個看看誰滅掉的燈盞更多一些,出發時間就定在這次開炮之後。”


    這時候驚奇號距離小戎克船組成的長陣已經很近了,刺客手中有用來進行長距離蕩躍的繩鏢,而刺客們本身也擁有不俗的彈跳力,就像之前的鄧肯-沃波爾,距離那麽遠,都能通過蕩繩以及對自身的控製跳上敵船進行刺殺,柳小蝶已經快要達到導師的等階了,她幾乎就等於一隻人形螞蚱,而肖梟這位聖殿騎士可沒有那麽好的跳躍能力,他必須要等到驚奇號靠近了那邊之後才能和水手們一起進行跳幫作戰。


    “這不公平!”肖梟一邊說著,一邊操起了身旁一支已經裝填好的褐貝斯火槍,舉槍瞄準一氣嗬成,伴隨著一聲清脆的槍響與一團噴湧而出的白霧,正右方的一盞聚光燈應聲而碎,一起倒下的還有站在鏡架後麵的一個海賊,“你跳得太遠了,我沒辦法與你一起出發……順便,我的第一分拿到手了。”


    “肖梟,你變得無恥了。”柳小蝶有些忿忿地跺了跺腳,“炮擊還沒開始呢!這次不算,剩下21盞燈,誰多誰勝,輸的人要被另一個人在甲板上當馬騎。”


    “說得就好像你一定能贏一樣。”肖梟撇了撇嘴,“巴托斯,開炮嗎?”


    “呃,boss,按理說我們是應該開炮了……”巴托斯的麵色有些尷尬,畢竟他就站在旁邊,有些話就算他不想聽也不可能聽不見,很顯然如果推遲開炮的話自家boss贏麵更大一些,但是從他本人的角度上他似乎更有興趣看到boss被當……咳咳,是從一個合格的船長的角度上,他的確應該下令開炮了。


    “好吧,開炮。”肖梟將打空的火槍遞給了身邊的胡安,接過了另一支已經裝填好的,抬槍瞄準,兩個人似乎已經在來的路上磨合得非常完美了,“我準備好了。”


    柳小蝶則是不動聲色地躥到了船頭,拉住了前桅杆的一條跳幫繩,她的目標,應該是從左側開始。


    而此時她那鮮豔的大紅綾在聚光燈的照耀下,自然是再顯眼不過了,但是那些已經舉起槍的土著人非但沒有開槍集火她,反而都恐懼地開始向船的後方擠。


    “撒旦邁拉!撒旦邁拉!”土著們在船上用土語高呼著,整個船隊的人都開始亂了,就連在最後放的嘯風的臉色都不怎麽樣。


    撒旦邁拉,在印尼土語中,是紅魔鬼的意思,曾經在東印度暫駐的中國兄弟會殘餘,其活動範圍就在南洋一帶,許多島上都有為海盜工作而全部投入打家劫舍事業的土人部落,而兄弟會則在這些部落中進行過好幾次正大光明的清洗,就連當地的土王他們都輕鬆地殺掉過許多,因此這些紅色的身影在南洋地區可謂是“止兒夜啼”的典範。


    土人傳說中,紅魔鬼來無影去無蹤,隻會在要你命的時候出現在你的身後,無論是刀劍或是弓弩火槍都不可能傷到她們,在東印度公司保護下的土王哈佛多,在自己的王宮內布滿了內衛,卻依舊在第二天被發現橫死床上,而他身邊陪夜的侍女卻依舊在熟睡中,沒有聽到過一點響動。


    嘯風亦然不想同刺客兄弟會產生敵對關係,忽悠他前來的那個巴塞洛繆-羅伯茨可沒告訴過他還要麵對刺客這些令人頭痛、很難防範的敵人,目前還不知道站在船頭的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麽等級的刺客,如果是一名刺客大師,他覺得自己還是早早離開,不要再在這裏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為好。


    炮聲響起,無數幾磅重的細小鉛彈帶著尾跡一股腦地打進了前方的船陣,這一波下去的確打碎了不少的聚光燈,但是在後方的兩艘大船上架起了更多,而前方的小船在未收到撤退的命令之前,隻能硬著頭皮地繼續開進向前方的那艘縱帆船,海賊們拎起繩鉤走上船頭,準備跳幫。


    至於落在後方那艘雙桅帆船上的聖者羅伯茨,他準備跑路了。


    覺醒後的他可是親眼見過刺客的能力,在哈瓦那見到的最普通的刺客,在營救他的過程中表現得就已經非常令人驚豔了,更不要說那個剛剛從船頭跳出去的女人,他完全能夠在這邊靠自己的感知清楚地感受到那份耀眼的力量——這是一個足以擔任導師的刺客大師,而且足夠年輕。


    開什麽玩笑,自己接到神諭來幹掉維克托-肖,可不是為了把命搭在這,他還要回到西印度的觀測所,找到複活自己妻子朱諾的辦法,而不是再次被丟進無盡的輪回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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