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起來的安心來到父親的工地上,換上水泥,塵土混合著的外衣,戴上安全帽。在雨水與泥土混合的道路上,和工友們一起,把磚塊一塊一塊地放在車裏,一步步地推到樓層。水混著泥土,浸進那雙陳舊的布鞋,混雜著腳氣,散發著熏人的氣味。


    這種氣味,混雜著男人狐臭,煙味充斥在工地上,工人們對比早也習慣。


    “來,兒子多吃點肉。”


    坐在地上的安心,夾著碗裏的肉塊,在父親那慈祥的目光下,哽咽地吃了下去。看著父親憔悴的麵容,安心強忍住眼淚,道:“爸,您搬出來吧!”


    “嗯!有時間你去租間便宜的吧!你媽出院總不能像咱爺倆四處擠吧!咱不花那冤枉錢,等你媽去了。你也可以放心地找份工作了,不用天天跟著我過日曬雨淋的日子了……。”


    聽了父親的話,安心哽咽起來,道:“爸,您為這個家操勞了那麽多年,我這點苦不算什麽。晚上冷,我給您送兩床被子過去,小心夜裏著涼。”


    看著工友們起身工作,父子倆連忙滅了煙,走了過去,開始一天勞累的工作……。


    夜晚,拖著勞累了一天的身體,回到宿舍,無力地躺了下去,又想起與蔣欣的約定,強打精神,洗了身上的泥土和汗漬,在冷水的衝刷下,肌肉感到一陣刺痛……。


    “好不容易請你看場電影,來的那麽遲?不高興可以拒絕,你知道站在這裏有多冷嗎?”


    蔣欣絮絮叨叨地說個沒完,安心不滿地吼道:“為了來這裏,我連飯都是在出租車上吃的,來這裏還要看你的臉色,聽你的嘮叨,你知不知道你很煩。”


    見安心發火,蔣欣委屈地看了他一眼,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道:“你吼我!你居然吼我。安心,你變了,變得好陌生,你剛才的眼神好恐怖,好可怕。”


    “對不起,我最近心情不穩定,嚇著你了。不是來看電影的嗎?站在外麵怎麽看?”


    在安心的拉扯下,蔣欣紅著眼,默默地跟著他找到兩人的位子,想要詢問的她卻找不到理由,見安心不搭理自己,生氣地看著屏幕。


    看了幾分鍾,便失去了興致。忍不住地回頭看,此時的安心已經進入了夢鄉,嘴角掛著幸福的笑容。


    習慣性地把手放在他的手心,卻沒有了以前的細嫩感。吃驚的蔣欣連忙把他的手攤開,見他手指,掌心全是老繭。


    仔細地看著他的笑容,隻見他的額頭上多了幾道皺紋,心疼地把他摟入懷裏,撫摸著他清揚的秀發,見他的發絲中,時不時出現了銀色的白發,眼淚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中午,正在工作的安心看了看震動的手機,見是蔣欣發的信息,道:“我要走了,能不能來車站送我。”


    連忙脫下滿身泥土的外衣,在司機那輕蔑的眼神中,默默坐上了車。來到車站,在人來人往的人群中,不斷找尋她的蹤影,如同發瘋了般,拉著來往的行人詢問著她的背影,描述著她的麵容,得到的卻是輕蔑的眼神,歎息的語氣,以及厭惡的表情……。


    尋了良久,仍不見她的身影,無力地坐在門口的階梯上,喃喃道:“這樣,也許就是最好的結局~~。”


    “你是再找我嗎?”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安心連忙回頭,看著伊人流出的眼淚,輕輕抹去她的淚珠。想要將她摟入懷裏,可看著自己身上的灰塵,連忙收回了手,看著灰暗的天空,黯然道:“回去照顧好自己。聽我的話,找個對你好的人嫁了。我會在這裏祝福你的。”


    “你會來找我嗎?”


    想起自己家欠的債,安心喃喃道:“會的,可那一天是多久呢?五年,十年,還是一輩子。”


    把不情願的蔣欣送上車,終於不用偽裝的他流著淚。靜靜地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在火車的汽笛聲中,喃喃道:“祝福你,我的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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