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電報中還說明了華弈去石常水庫是她個人行為,不是縣裏或者鎮裏安排的。


    江德市事的回複電報確實是實事求是,沒有汙蔑但也沒有替她掩飾,以至於水利水電廳的領導更加認定華弈簡直就是無法無法,簡直就是到處亂伸手,把手伸到了她不該伸的地方。


    她越權了!


    幹部們平時最忌諱的是什麽,就是越權!


    華弈這下犯了眾怒,水利水電廳的那位副廳長——也就是石目縣縣長傅傳中的嶽父——因為年近退休,他後半輩子的依靠就是女兒女婿,瀕臨退休的他沒有了之前的顧忌與矜持。


    聽女婿說這個叫華弈的女子懷有歹心,欲娶傅傳中而代之,不由更怒,立即以水利水電廳的名義向他的老戰友打電話訴說了一番,請他以組織的名義批評或處分那個破壞組織紀律的華弈。


    他的這個老戰友叫彭傑康。他可不是普通人,而是省裏的組織部長,主管全省幹部官員的升遷,雖然他不是副省長,但他的權力卻比華弈父親華國楠的權力大得多,更何況他在組織部長的位置上坐了多年,建立了無以倫比的權威。如果華弈沒有犯錯誤,他還會顧忌一下她的父親華國楠,可現在華弈明明錯了,他處分這個女子也就不存在任何問題。


    彭傑康沒有直接下發批評華弈,因為他的級別跟華弈相差實在太多,華弈還沒有資格讓他單獨發文。於是,他給江德市的領導打了一個電話,先噓寒問暖地說了幾句,然後說起了年輕幹部的提拔問題,再稍微詢問了一下華弈的事情,再說道:“……,基層的幹部猛然提上來,實在是出乎他們的意料,加上他們又年輕,一時間把握不住是可能的,就算他們是得意忘形也可以理解。我們這些做領導的是該讓他們冷靜冷靜。”


    他似乎不知道華弈的升職根本就是因為她立了戰功,根本不是什麽猛然提拔。他更清楚自己這話說出來意味著什麽,那可是斷了華弈將來的升遷之路,如果華弈沒有一個當副省長的父親,她就會因為他彭傑康的話而在基層蹉跎一輩子了。


    江德市的領導聽了彭傑康的話也是一愣,感覺這對華弈太不公平。不過,這位領導思維很活躍,他沒有將目光局限在華弈今天在石常水庫越權上,而是想到了其他,認為這是華國楠與彭傑康在進行官場鬥爭,彭傑康是在拿華弈祭旗。


    江德市領導猶豫了也鬱悶了:“我是站在彭部長這邊,還是站在華國楠這邊?彭部長權力大,可年紀大了,幹不了多少年。華副省長權力小,但他年輕,還要幹很多年,而且他還是我的老領導。可……可我現在不與彭部長占一邊的,說不定他接下來就要掀我的座位了,這可怎麽辦才好?”


    相對於江德市領導的遲疑和猶豫,水利水電廳的領導們可就幹脆多了,水利水電廳廳長很快就對他的秘書下了命令,說:“立即以廳裏的名義下發一個有關加強電力生產,強化係統管理的傳真電報,交廳長辦公會議討論後立即下發。……,哼,小小年紀想奪權,我看她有幾個膽子,我看她能不能為泄洪造成的損失負責!”


    就在外麵官場風起雲湧的時候,當事人華弈卻啥都不知道,此時的她正和孟文天一起在水庫招待所辦理住宿的手續。


    因為駱主任等人對華弈他們頗有微辭,以至於華弈他們住宿都是自己動手。當然,這些沒有要華弈動手,是周衛東在忙乎,給他們兩人一人一間套房。事實上,這種招待所的標準低,說是套房,也就跟大城市酒店裏的標準間差不多,隻是多了一個小小的會客區而已。


    華弈看周圍沒有人,低聲朝孟文天問道:“你真的認為大壩今明兩天就會出事?”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孟文天隻能點頭,說道:“會!就看今天下午或者明天晚上會不會下大雨、會不會刮大風,西風。”


    華弈笑道:“你這不廢話嗎?周總也是這麽說了。問題是你怎麽就斷定會下大雨,怎麽會刮西風?”


    孟文天硬著頭皮說道:“一定會的!請你相信我!”


    他之所以這麽說,一方麵是安慰華弈,堅定她的信心,一方麵是孟文天的判斷:如果大壩真的如上輩子那樣垮掉,肯定是因為下了大暴雨,肯定是刮了級別強度高的西風。否則這大壩不肯能垮。


    至於這輩子如果大壩不垮了,他該怎麽收場,怎麽回答華弈,孟文天沒有想,在他看來,沒有垮更好,至少數百名老百姓不會死傷,十幾萬畝田地不會被淹沒,工廠、企業和住宅不會成為汪洋。


    相對那些損失,自己在這裏忙乎幾天算什麽?


    他可不知道如果大壩沒有發生險情,跟著他到處奔波的華弈會受到責難,她的仕途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如果是別人,可以說她這一輩子都完了,再也別想當什麽幹部了。


    不過,就算孟文天知道,他也不會後悔,他還是會這麽做。


    男子漢大丈夫,必須有所為有所不為。


    時間一分鍾一分鍾地過去,呆在招待所房間裏的孟文天透過窗戶茫然地看著外麵灰蒙蒙的天空。此時他也開始沒有了原來的信心,心裏也在懷疑上輩子的事情會不會在這一輩子發生,懷疑自己把華弈拖在這裏應該不應該。


    “篤!篤!篤!”這時,外麵響起了敲門聲,周衛東在外麵喊道,“孟幹部,吃晚飯了!”


    孟文天歎了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將開著幾乎沒有用過的筆記本電腦給關上,同時朝外麵喊道:“我馬上來。”


    等收拾好出門,他朝周衛東問道:“喊了華縣長沒有?”


    周衛東說道:“喊了,她讓我們先吃。吃完了,你再幫她帶一份回她的房間就行。”


    孟文天笑了笑,跟著周衛東往食堂裏走:這妞還真是講究,這潔癖還真是病啊。難道我提過去的食物就比你自己點的幹淨?也不過是眼不見為淨而已,嗬嗬。


    不過,想起她無條件信任自己,寧願受苦、寧願被駱主任等人白眼也心甘情願地跟著自己瞎鬧,請求水庫泄洪,孟文天心裏又不由一陣感動。


    整個水庫隻有一個食堂,就在招待所樓下第一層。他們兩人很快就打好飯菜,坐下來還沒吃幾口,突然他們頭頂上響起了一聲巨響:“轟——!”


    這聲音是如此巨大,以至於正在吃飯的人都嚇得臉色蒼白,好幾個人都跳了起來,然後摔倒在地,就是周衛東這個年輕人也嚇得站起來,雙手死死抓住餐桌才沒有摔倒,而他手裏的勺子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


    隨著這聲巨響的還有一道耀眼的亮光,把外麵照得雪白,就如夏天的陽光天。


    隨著這聲巨響,整個食堂大廳都顫抖著,幾個窗戶的玻璃應聲而炸,破碎的玻璃落在地上發出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


    幸虧孟文天上輩子幹過特種兵,經受過炮彈在身邊爆炸的考驗,所以聽到這聲巨響之後表現還算好一些,但也隻是好一些而已,他的身體也早已經躍起,動作迅速地躲到了一堵牆後麵,眼睛朝外看著。


    這是一種本能,並非孟文天以為外麵發生了什麽大事,因為在巨大聲響傳到他耳朵裏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這是雷聲,是一個落到雷在大壩附近炸響。


    周衛東好不容易恢複神態,很是尷尬地說道:“我的天,這麽大的雷聲,我真沒見過。……,孟幹部,你不怕?”


    孟文天故意搖頭道:“這麽大的聲響,要不怕才鬼呢。我剛才不也嚇得跳了起來?”


    隨著這雷聲的平靜,食堂外麵突然下起了大暴雨,天空一下子變得黑沉起來,就如到了晚上一般。雨是如此的大,就如瓢潑一般,隻聽見到處都是嘩嘩的流水聲。


    孟文天很是憂心地看著外麵幾乎沒有視野的雨簾,心道:“這麽大的暴雨,難道這輩子真的不能避免垮壩?”


    此時的他寧願自己被駱主任等人白眼,也不願意大壩的慘事發生。


    當他憂心忡忡的時候,從辦公室出來前往食堂路上的駱主任也是憂心忡忡。剛才打雷的時候,他正坐在沙發椅子上看上級——也就是水利水電廳——傳來的傳真電報《關於加強水電設施管理、強化內部管理的緊急通知》。


    在駱主任看來,這個電報幾乎是針對石常水庫而發的。水利水電廳反應速度之快讓駱主任大吃一驚,心底裏很以為這是自己在水利水電廳領導的眼裏有了很重要的位置,要不上級怎麽可能這麽快就為他保駕護航?很快就送來了讓他對付華弈的尚方寶劍?


    剛把通知小心翼翼地放進口袋,準備等下拿給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華弈看時,巨雷突然在外麵炸響。巨大的響聲嚇得他一下癱軟在沙發椅子裏,額頭上冷汗直冒,心髒更是撲騰撲騰地跳著,好幾分鍾才回過神來。


    看到窗戶外麵那望不到邊的大雨,聽著外麵嘩嘩的水聲,駱主任眉頭擠成了“川”字:難道大壩真的會有危險?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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