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文天就如遇到了知己,連忙說道:“就是,就是,反正今後一直是雨天,你們水庫想蓄水還不簡單?先把水庫庫容騰空出來再說。”


    周創建朝姓祝的老頭點了點頭,說道:“我馬上給駱主任提一提。不過,如果你祝老也拿不出科學依據,沒有實打實的數字,說動領導恐怕很難。我們這幾年可是被上級批評好多次了,每年的發電任務都不能完成,駱主任可是想今年打一個發電量的翻身仗。”


    姓祝的老頭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那我更要親自去看看。萬一真的形成強降雨小氣候,那我們還真得盡快排空一些庫容。”


    周創建問道:“你老可要注意安全,多帶一個年輕一點的人過去吧。”


    與姓祝的老頭交待了幾句,周創建就從氣象小組的辦公室出來前往駱主任的辦公室。孟文天和華弈就如他的兩個保鏢,緊緊跟在他的身後。


    看到他們出現,駱主任真的是欲哭無淚了。


    聽到周創建也是來請他派車給祝老,而且他還勸說自己先降低水位,駱主任朝周創建冷笑道:“降低水庫水位,你說的輕鬆,人家石目縣的人會同意嗎?現在他們的水位已經到了警界水位,我們再放水的話,他們還不動員所有勞動力上堤?……,你們不是要我放水嗎?好啊,你們先說服石目縣的領導,隻要他們同意,我就不管我們水庫發電不發電了,就給你們放!”


    事情再一次回到了原點。


    駱主任甚至忍不住對華弈說道:“華縣長,我不得不跟你說一件事。今天你為了保護已經列為淹沒區的田地而來我們水庫逼迫我們泄洪的事,我們一定會如實向上級領導匯報。我希望華縣長不要生氣,畢竟我們今後還有很多打交道的地方。”


    華弈平靜地說道:“你們匯報吧,這是你們的權力。不過,我在這裏再次申明一下,我這次來這裏不是為了那塊被淹沒的田地。”


    等到華弈和孟文天離開,駱主任一邊給姓祝的老頭寫派車的條子,一邊朝周創建問道:“周總,你還派了陪同人員沒有?他年紀大,別出事。”


    “派了!”周創建接過他的紙條,詫異地問道,“你派你的專車送他過去?”


    駱主任說道:“這事關係重大,當然是怎麽迅速怎麽派車。”接著,他又問道,“我們大壩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你發現了什麽大問題沒有?”


    周創建將派車條放進口袋裏,回答道:“沒有!基本水情數據還是一樣的。……,我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到底哪裏來的信心,一次又一次要我們降低水位,而且他們也不想真的是為那一百多畝田地似的。畢竟一個副縣長沒有必要為了一百多畝被淹的田地來跟我們做對。”


    駱主任點了點頭,問道:“老祝去猴頭山調查天氣,會有大影響嗎?”


    周創建搖頭道:“他也不肯定,隻說發現了一點點異常,需要到猴頭山實地考察才行。……,對了,他說了,就算那裏形成了局部強降雨的小氣候,對我們大壩的影響也不大。除非有外省的積雨雲團飄過來。”


    駱主任嗯了一聲,問道:“那我們大壩的那幾條老縫隙呢?


    周創建回答道:“還是那樣,沒有擴展。隻要保持現在這個水位,肯定沒有問題。”


    駱主任說道:“你要安排人時刻緊盯著,萬一大壩真的出事,我們就麻煩了。人家說不定會拿這件事攻擊我們,說我們一意孤行,死死不肯放水。”


    周創建認真說道:“我知道的。每一個小時我就會親自查看一次數據,保證不出問題。”


    ……


    如果孟文天聽到了他們所說的話,此時沮喪的他應該感到欣慰:因為他的堅持,上輩子沒有去猴頭山觀察氣象的姓祝的專家第一時間過去了,坐的還是駱主任的專車。而且因為他的一次又一次要求客觀上提醒了水庫領導,讓他們更加小心地注意著水庫的各項數據變化。


    不過,他們的行為帶來的也不全是好結果,他們在這裏“逼迫”放水的消息不知道怎麽被石目縣的領導知道了。石目縣縣長傅傳中拍案而起,怒道:“無恥啊!真是太無恥了!為了收買幾個農民的心,堂堂的副縣長竟然做出如此荒謬的事情來!為了救不足一百多畝本來應該淹沒的田地,他竟然拿我們縣上十幾萬畝良田做賭注,拿我們縣的大堤和大堤內的十幾萬老百姓和工廠企業做賭注,這種官員還有資格當官嗎?就是普通人良心也比她好!我要告她,一定要告她!”


    不僅僅是因為傅傳中的脾氣很火爆,遇到一點不平就跳起來,更是因為這段時間他感覺自己受了不公平待遇:


    他是最近從省裏下來的,本來上級安排五個人下到地方主持工作一段時間,可有四個指標隻是下到了市一級,職位也很輕鬆。結果,本以為自己能在四個指標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他卻競爭失敗,很不甘心地被派往石目縣這個貧困縣當縣長。


    這還不是最讓他生氣的,最讓他生氣的是他一下來,屁股下的位置還沒有坐穩,他就不得不負責他所不熟悉的抗洪工作,而且上級給了這項工作的一票否決製,也就是隻要抗洪出了事,他就會被一擼到底。


    想到自己從高高的省裏下到縣裏,本就足夠委屈,現在卻突然麵臨要開除公職的危險,他心裏又氣憤又忐忑,無奈之下就把全身心地撲在抗洪上,生怕哪裏出一點亂子、出一點問題。現在河水的水位已經到達警界位置,他心裏早已經繃緊了這根弦,哪裏會同意華弈逼迫水庫再往河道裏放水?這不是雪上加霜,這不是要我老命嗎?


    尼瑪!你雖然是一個女人,但應該也知道河裏水滿了不能再亂加了啊。難道你要老子的縣在防洪上出問題,讓老子被降職,然後你這個隻享受副縣長待遇的鎮長來當石目縣的縣長?你好卑鄙!


    不得不說此時的傅傳中有點偏激了,有點喜歡鑽牛角尖,本來沒有影的事被他聯想得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似的。在他想來,自己之所以沒有競爭到那四個指標中的一個,根本原因就是因為自己沒有後台,沒有背景,是被別人趕下去的。


    所以,他對有背景的人可以說是深惡痛疾。


    現在華弈這麽做,豈不是趕盡殺絕嗎?越想,他越覺得華弈心懷叵測,越想,越覺得她是想來石目縣取而代之。


    他也不想想,就是再借華弈一個膽子,她也不敢拿石目縣十幾萬老百姓的生命開玩笑。既然她有背景,有必要通過陷害你傅傳中達到上位的目的嗎?


    人隻要一偏激,考慮問題就不再是常人的思維了。


    於是,氣憤不已的他開始奮筆疾書,不到幾分鍾他就寫好了一份狀告華弈專橫跋扈、為一己之力而損壞國家利益的報告,並很快傳真到了省水利水電廳,異常巧合的是,傅傳中的嶽父就是水利水電廳的副廳長。


    這份告狀的報告很自然地激起了水利水電廳領導們的義憤:


    “這還了得,不就是一個副縣長嗎?還是沒上任的。真是好大的官威啊,竟然跨行命令起我們水利水電廳的單位來了,如果她的權力再大一些,還不直接給我們廳下命令?”


    “我們的石常水庫可是與縣長平級的,比她還高一級呢,誰給她下令泄洪的權利?”


    “她難道收取了上安東村的錢?否則的話她怎麽連哪裏損失大哪裏損失小都不會比較了?”


    “不行!絕不能讓這種人胡亂指揮!讓她主政一方,簡直是對老百姓的不負責任!”


    華弈根本不知道自己躺著也中槍:她可是隻是陪著孟文天走一走,始作俑者可是孟文天好不好?


    華弈不知道自己還得罪了下安東村的村民。


    在傅傳中的告狀信還沒有成文的時候,下安東村幹部也已經知道了華弈在逼迫駱主任開泄洪孔泄洪。這些幹部目瞪口呆,一氣之下他們就把消息通知到了該村的村民。


    村民早就忐忑不安,聽到這個消息更是群情激奮,他們一個個再次聚集起來,開始向水庫進發,要求水庫不得泄洪。


    下安東村的幹部還把這裏的情況向常恒縣報告了。常恒縣的有心人還把華弈在水庫瞎指揮的事報告到了江德市領導那裏。幸虧華弈的父親華國楠是江德市的老領導,雖然已經調走,但剛調走沒多久,而且又是調到省裏升官了,還管著江德市這一塊,所以這些領導雖然搖頭,但也沒有說什麽。


    但當水利水電廳因為收到傅傳中的告狀電報而下發詢問核實電文後,江德市的領導們就沒有替華弈隱瞞,雖然沒有添油加醋,但也“如實”回複了水利水電廳的詢問電報,說華弈確實去了石常水庫,但市裏目前不清楚她在水庫那裏做了什麽事。2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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