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玨此時也是心底一沉,這種詭異的事情怎麽總是要讓自己遇見?看來自己不應該再來寺院,而是應該找一個神經病院好好地檢查一下。


    雖說眼前一幕煞是不同尋常,但沈玨卻不相信眼前這個看起來有著通天徹地之大威能的人物,會下這般手腳隻為對自己不利,所以倒也是並沒有采取什麽動作。隻是心中突然一驚,隻見自己的左臂竟然不受控製的抬了起來。待得沈玨發現之後,卻是無論如何都壓製不下左臂的動作,似乎這條手臂已經不再聽從他的指揮。


    手臂緩緩抬起,待得與胸口齊平之後,覆蓋在胳膊上的衣衫竟開始膨脹。沒過多久便是破碎成一地布條,隻剩下一節手臂和上麵的玉手串。


    此時的玉手串煞是神奇,兩個翠綠色的珠子中,竟然有著流光緩緩遊動,仿佛具有靈智一般,而那些羊脂般的白珠便麵,則是不斷的升騰出一股淡淡的白霧,白霧卻也不散,隻是一直圍繞在珠子周圍。


    遠處的年輕男子目光注視著沈玨手上的玉手串,眼神中一片溫柔與懷念,仿佛看著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一般,旋即換換伸出手,掌心遙遙對著那串手串,手掌一握,一聲低喝道:“凝!”


    隨著話音落下,沈玨也是清楚地感覺到手臂上的玉手串竟然發出一陣顫動,緊接著串聯玉珠的紅繩應聲而斷,但那些珠子卻並沒有意料中的四散而落,而是就這般圍繞著懸浮在沈玨手臂處。緊接而來的便是一股鑽心般的疼痛。


    一種令人絕望的痛。


    正當沈玨的意識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劇痛而開始模糊時,一道略有些熟悉的聲音卻是清晰的在耳邊響起“欲求道,先淬體。守心台,身不滅。”


    “欲求道,先淬體。守心台,身不滅。”沈玨聽得這句話,心中也是若有所思,原本緊緊咬牙的嘴也是稍一放鬆,旋即輕輕的反複嘟囔著這句話。


    控守心台,肉身不滅。


    望著眼前沈玨的變化,那黑衣男子也是欣慰一笑道“能有如此天賦和悟性,倒也跟我當時蠻像的。”隨著話音剛落,手中再一動作,變爪為指,對著沈玨遙遙一點“三魂靈玉,天地所生,三天靈體,孕玉乃成。融!”


    一聲喝下,沈玨身上的劇痛也是戛然而止,轉而變成一股濃濃的暖意。暖流順著經脈在體內湧動,所過之處無不是一種令人舒服的想要呻吟出聲的感覺。這種感覺甚至讓人上癮,即便先前那種痛徹心扉的痛苦也是忘得一幹二淨。


    暖意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隻是在身體中運行了幾圈便是停留在小腹處,隨即悄然消失。


    隨著暖流的消失,沈玨也是逐漸睜開眼睛,然而眼前所看到的並非再是之前的輪回寺內,而是一處陌生的山林。那黑衣男子依然靜靜的俯首站立,一臉和煦的笑容,仿佛可以融化這世間最堅實的寒冰。


    “這是哪?”沈玨略微活動了一下身子,望著裸露的手臂和手腕上的玉手串,待得檢查完畢確定手串並沒有出什麽問題之後,便是主動開口問道。


    “你不應該先問我是誰嗎?”黑衣男子聽得沈玨的提問,也是一笑道。在男子遙遠的記憶裏,似乎也有著一段與現在頗為相似的畫麵。似乎那時的沈玨,在麵對著神秘男子之後的第一句話是問的“你是誰?”


    聽得黑衣男子這話,沈玨也是不置可否的一笑,接著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淡淡道:“有問的必要嗎?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知道了對我又有什麽用?”


    沈玨的回答似乎超出黑衣男子的預料,這也讓得後者略微一怔,旋即一笑,倒也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而是淡淡的道:“這裏是輪回寺,真正的輪回寺。”


    似是看出了沈玨的疑惑,男子也不等沈玨開口,便接著道:“輪回寺乃是僧人靜修之所,奈何信徒祭拜而不得不對外開放,這倒也是讓得寺裏的僧人苦不堪言。所以百年前便是有有位佛家大能,開辟出了這一處空間,供寺中僧人靜修。隻可惜過了這麽久,來這裏靜修的僧人卻是越來越少,以至於這片空間也是逐漸淡出人們的記憶中了。”


    “開辟一個獨立的空間?”


    “不錯,當人的能力達到某一高度之後,便是可以觸碰到一些常人無法理解的領域,而這空間之力也是其中之一。另外,如同這裏的獨立空間,可不止這輪回寺一處。”


    黑衣男子話到此處,也是一頓,眼睛望向西南方向緩緩道:“在這廣翱的神州大陸上,有著許多這樣的空間,無論是那古老神農架,還是那神秘的昆侖山,都是有著這種獨立空間的存在……”說罷,眼中也是露出一股自信和得意。


    “那你是不是也有這種開辟空間的能力啊?”


    “我?”正當黑衣男子沉浸在往日的回憶中時,卻又被沈玨突如其來的問話拉回現實。不禁笑了笑道:“我啊,我最喜歡幹的事情,就是撕裂別人開辟的空間……”


    “好了,我的時間不多,倒是有些重要的事需要跟你交代清楚。”


    望著黑衣男子突然嚴肅起來的表情,沈玨也是心中清楚,今天的重頭戲就要來了……


    “天地萬物,離不開道理輪回,無論是這世間的人、獸、草木,甚至空氣、塵土,皆有靈。凡有靈之物,皆難逃輪回。”


    “甚至於這方天地,也是難逃輪回的束縛啊。”


    “天地也有輪回?”對於之前黑衣男子的這番論調,沈玨卻是難以理解“若是按照慣有的思想,輪回便是身死,而後靈魂再次轉生,或繼續為人,或為牲口動物,甚至草木塵土,總之這番周而複始。”


    “但天地又如何輪回?莫非天地也有肉身,也會死?”


    對於沈玨的疑問,黑衣男子卻是不置可否,繼而道:“天地始於混沌,終於混沌。我們所在的這方天地,並非亙古存在,也並非不可摧毀。正如我們所在的這處獨立空間,對於這裏土生土長的生靈來說,這片空間便是他們的一方天地,但這方天地,卻承受不住我的隨意一擊。”


    “而我們所在的那方天地,雖是人力所無法摧毀,但卻受製於道,道讓其生,其便生,道讓其毀,其便毀。”


    “那……什麽是道?”


    黑衣男子聽得沈玨這話,也是陷入沉思,許久之後皺著眉頭道:“道,亦有道。何為道,是為道。若想窺道理,還需強己身,築靈魂,渡天罰,俯蒼生,立於天地之上。”


    “所謂證道之途,聚靈為先。納天為靈,以培己元。納地為魂,以強己身。靈魂所成,天道有窮。”


    沈玨聽得黑衣男子所說,也是陷入一片沉思,苦思無果之後茫然抬頭,卻是看見黑衣男子的手掌,正在逐漸接近自己的天靈蓋。


    “以我之身,打通輪回,以我之能,重鍛靈魂,借道之力,塑你萬年不死身,還以天地,渡此大劫。”


    黑衣男子的聲音還在耳邊飄蕩,越發的模糊起來。隨著聲音一同變得模糊的的還有沈玨的視線。眼前所見的一切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倒退,到得後來甚至倒退的光景連成了一道道模糊的線。越來越多的景象一閃而過,讓得沈玨腦中也是一片眩暈,沒過多久便是徹底昏了過去。


    望著被自己一掌推出,最後消失不見得沈玨。黑發少年也是低聲一歎,喃喃道:“輪回啊輪回。我已屹立天地之上,卻依舊難以跳出輪回。我的成就比之前每一世都要更高,可為何還是不能踏出那最後一步……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呢……”苦思無果,黑衣少年也是釋然一笑,目光望向遙遠的天際,眼光所望的方向,正是整個大陸的中心。或許在另外一個時空裏,那裏,將會上演一場改變天地的大戲。


    夕陽緩緩斜下,一縷金黃色的陽光照射在黑衣男子身上,少時,清風徐來,男子袖袍揮動間,也是有著一縷黑發遮住臉龐。男子抬起左手,欲將那縷黑發撫開,卻是不經意間令得長袖一滑,露出裏麵的皓腕,以及手腕上一串由十四課透明玉珠和兩顆墨綠色玉珠串成的手串。男子似乎也是看見了腕上的手串,嘴角卻也露出一抹微笑,素手輕輕撫開長發,露出一張年輕的臉,劍眉星目,清新俊逸,挺鼻薄唇,儀表堂堂,讓人看得如沐春風。


    赫然與先前被一掌推開消失不見的沈玨有著幾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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