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噠噠”駕駛的馬車突然放緩了速度。


    “怎麽停下了?”慕浮琰掀開車簾,好奇地伸出腦袋。


    車夫勒著馬韁,回頭道,“殿下,前麵好像有個人躺在地上,奴才下去看看。”


    慕浮琰也沒有急事,便也跟著下了車。


    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個小宮女暈倒了。


    “宮女私自出宮可是死罪,殿下我們要不要……?”


    車夫還沒說完,躺在地上的宮女突然微微睜開眼睛,虛弱開口,“救……救我……”


    慕浮琰蹲下身,看著她塗抹得過分蒼白的臉,故意逗她,“救你可以,但條件是要以身相許。”


    “不行!”阿九脫口而出,猛然想起自己還在裝暈,想掩飾已經來不及,隻能在慕浮琰促狹的笑意中起身,“笑什麽?沒見過騙子啊?!”


    “是沒見過這麽理直氣壯的騙子。”慕浮琰細細打量眼前盛氣淩人的姑娘,揶揄地笑道。


    阿九不打算理他了,她要找下一個容易騙的人,就好比今晚在宮裏遇到的那個姑娘。


    才走一步,肚子就不合時宜地叫了起來,她這一天都沒怎麽吃飯。


    “想吃什麽,我帶你去吃。”慕浮琰性子隨和,為人也很大方。


    阿九本還想傲氣一點,可肚子實在不配合,“我想吃的很多,你都能買給我嗎?”


    “當然,誰讓我銀子花不完呢。”慕浮琰晃了晃手中的錢袋,衝她微微一笑。


    錢真是個好東西,阿九突然覺得他長得還挺俊朗的。


    回到景王府,慕浮越給司空顏安排了住處和丫鬟,便獨自去了書房。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帶她回府,一開始隻不過是不希望杜仁美多一個吹枕邊風的內應。


    蘭馨院,香嵐將床上躺著的簡卿語扶起,一邊喂她喝藥,一邊低聲抱怨,“小姐,老爺不過是讓你假裝生病,你何苦真的把自己弄病?王爺也是,明明知道你病了還帶舞姬回府……”她越說越委屈,眼淚也啪噠啪噠地落了下來。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簡卿語咽下難喝的藥,淡淡開口,不知是不是藥太苦,心裏不覺就有了絲苦澀,“我不後悔。”就如當初不計一切後果生下錚兒,她也沒有後悔。


    “可是成婚兩年多,王爺除了看小世子,幾乎沒來看過小姐……小姐為他做了那麽多,值得嗎?”香嵐抹了把淚,抑製不住地哽咽。作為旁觀者,有時候,她多希望自己不要看得那麽清。


    “我不知道,可是我沒有回頭路了。”簡卿語低頭,藥碗中有漣漪蕩起,“香嵐,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小姐沒有錯,若實在……要論對錯,隻能怪老天太會捉弄人。”香嵐不忍再傷她的心,起身將藥碗端出了房間。


    她和小姐自幼一起長大,親眼看著她對慕浮越的戀慕一點一點堆積直到如今的不可自拔。她不懂那是種什麽樣的感情,隻知道平日裏高貴端莊的小姐隻有在關於王爺之事上才會流露出如此卑微的一麵。


    景王府,吟霜院。天空剛露出魚肚白,司空顏便早早地醒了,她睡眼惺忪地看著頭頂的鮫綃明珠軟羅帳,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景王府。自從莫名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她每天醒來都要確認一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晴柔聽到屋裏的聲響,輕輕走了進來,“姑娘是要起身了嗎?”她是慕浮越安排給司空顏的貼身丫鬟。


    “嗯。”司空顏坐起身來,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晴柔拿起衣架上的衣服給她穿上,含笑道,“等會兒麻煩姑娘隨奴婢去量下衣服尺寸,王爺說姑娘會在府裏長住,所以吩咐要給姑娘多做幾件衣服,布料樣式姑娘可以隨便挑。”


    “嗯。”司空顏並不是太感興趣,以前她的衣服都是不用挑選的,父皇會讓司衣坊把最好的衣服送到她宮中,“對了,早膳在哪裏用?”


    “就在房間裏。”晴柔見她麵露疑惑,忙解釋道,“因為王爺很少在府裏,所以王妃侍妾都是在自己屋裏用膳。姑娘雖然還不是王爺的……呃……但也要這樣。”


    “王妃侍妾?”司空顏把玩著梳妝台上的各式胭脂香粉,隨口問道,“你們王爺有很多侍妾嗎?”


    “呃……”晴柔一時語怔,“王爺除了王妃還有四個侍妾。”


    “四個?”司空顏輕笑,暗想等慕浮越將來君臨天下,可是會坐擁三千佳麗的人。


    她沒有受過《女誡》《女則》的熏陶,所以不是很明白為什麽自古以來男人都是三妻四妾,連她最愛的父皇也有好多妃嬪。若不是她隻能活到十八歲,將來一定要嫁一個隻愛她一人隻娶她一人的男子。


    “姑娘,早膳送來了,可以用了。”晴柔見她失神,小聲提醒道。


    司空顏走到桌旁,看著滿桌子的美食,心情頓時大好。


    “這個好吃,以後讓禦……”她咬了一口雙色馬蹄蓮糕,正要吩咐,突然想起自己現在寄人籬下,早已不是那個千嬌萬寵的永寧公主。


    “姑娘喜歡,奴婢明天讓廚子多做些。”晴柔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忙含笑道。


    “麻煩你了。”司空顏有些感激地笑了笑,正要繼續用膳,就聽到門外傳來高長的女聲,“王妃駕到——”


    她一愣,一旁的晴柔已恭敬地行禮,“奴婢參見娘娘。”


    司空顏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也離座行了個禮。


    “起來吧。”簡卿語抬手,微微一笑。她今天穿了一件淺黃色挑絲雙窠雲雁宮裝,看起來秀美而華貴。


    司空顏這時才想起史書中對景王妃的記載,她是簡太傅的獨女,於平昌二十三年與景王結為連理,成為景王妃,次年誕下世子慕錚。後來景王稱帝,她被封後。隻可惜景宣初年,被一個封號為宜凰夫人的女子殺害,成為了陵國史上最短命的王後。


    “是司空姑娘,對吧?”簡卿語在香嵐的服侍下坐下,她病剛初愈,還不能太勞累。


    司空顏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嗯。你也可以叫我永寧。”


    “永寧?”簡卿語低吟片刻,抿嘴一笑,“很有福氣的名字。”


    “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司空顏見她麵色蒼白,端起桌上還冒著熱氣的金絲燕窩放到她麵前,“喝點這個吧,補血。”她記得母後經常在她病愈後讓她多喝燕窩。


    一旁的香嵐卻不高興了,小聲嘀咕道,“不過是王爺帶回府的一個舞姬,真把自己當這裏的主子了?!”


    司空顏不是沒有聽到她的話,但實在想不通她為何生氣,遂隻當作沒聽見。


    簡卿語有些嗔怪地看了一眼香嵐,拿起碗裏的湯匙舀了一口優雅地品嚐起來,“府裏的燕窩確實做的不錯。”她停頓了一會兒,又道,“王爺很少在府裏,你有什麽事盡管可以找本宮。”


    “嗯。”司空顏習慣性地點了點頭,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慢慢用膳吧,本宮還有事先走了。”簡卿語見她沒什麽想說,便起身和香嵐離開了。


    晴柔等她們走遠才看著司空顏小聲歎息,“王妃小時候落過水,身體一直不太好,王爺對她也算不上寵愛。姑娘你是王爺帶回來的,香嵐難免護主心切,你可別放在心上。”


    “我明白。”司空顏繼續用起早膳,她是遲早要離開的人,慕浮越和簡卿語如何她並不是很感興趣,“對了,如果慕……呃……王爺回府了你告訴我一聲,我有事找他。”除了上官邈的幫助,她打算試著從其它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回去的方法。


    回去的路上,香嵐緊跟著簡卿語,小聲道,“小姐,這舞姬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竟然敢把自己不吃的早膳給小姐吃,還裝出一副好心的模樣。也不知道是想巴結還是想示威?”


    “跟了我這麽久,還這麽沉不住氣。”簡卿語歎了口氣,漫不經心道,“我看她倒是像無心之舉。”


    香嵐慚愧地低下頭,又擔憂道,“小姐,你可別把她看的太單純,她本來可是杜尚書特意送給陛下的,指不定是什麽惑主的狐媚子。”


    “杜尚書?”簡卿語愣了下,她隻聽人說景王殿下在平昌君壽宴看中一舞姬帶回府,卻不知竟是杜仁美送的,“看來確實不容小覷,且看看她接下來會怎麽做吧。”


    “嗯。”香嵐附和道,“小姐絕不能掉以輕心。”


    傍晚時分,司空顏躺在院子裏梧桐樹下的美人榻上無聊地看著天際絢爛的晚霞。三百多年,變的也許隻是人。


    正望得出神,就聽到有腳步聲靠近,“姑娘,王爺回府了。”是晴柔的聲音。


    司空顏忙坐起身來,“快帶我……”還沒說完,就看到了晴柔身後朝服未褪的慕浮越。


    她一時尷尬地不知道說什麽,晴柔卻偷笑著離開了。


    “不知司空姑娘找本王有何要事?”慕浮越見她呆呆地坐在那裏,便先開了口。


    “你能帶我去見媚儀嗎?”司空顏微微仰頭,眼帶懇求。她知道在這個時空,萬事都要求人。


    “媚儀?你見她做什麽?”慕浮越眉心微折,但又很快舒展。


    司空顏靠近他一步,如實告知,當然也隱瞞了一些,“她長得很像我一個姐姐,我想確認一下。”


    雖然在印象裏媚儀隻有一個已經逝世的同胞姐姐,可看到她眼中的懇求他竟不忍心拒絕,“那等本王換身便服帶你去。”


    “嗯。”司空顏沒想到他答應得這麽幹脆,有些愣愣地看著他,“我需要換成男裝嗎?”


    “不用,有本王在。”慕浮越說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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